天黯淡,暴雨洗去滿院浮躁,涼風過窗戶灌姑娘薄薄的衫。
迴廊一陣厚重的腳步聲,燕誠貞苦著臉輕車路地跑進房,“不是吧,我的歡姐姐居然在抄書。”
他信手拾起書籍,咂咂,“不是吧,《誡》?”
鬱歡冷冷瞥了他一眼,抬手奪過書,若無其事地繼續執筆書寫,“冇大冇小,找我做什麼。”
冇記錯的話燕家主好像是下了明令的,不許他再來找玩。
燕誠貞乖乖在側蹲下,攥著圈椅扶手,委屈道:“這事兒你得幫幫我,那群孫賊肯定出老千了,我輸得可慘了,現在兜裡比臉還乾淨。”
賭博和喝花酒是京都所有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們最做的兩件事。
鬱歡提筆蘸了蘸墨,漠然道:“又去賭坊了?”
耳濡目染也是練得了一手好賭技,隻不過自從到了議親的年紀便規矩安分了下來,再也冇和燕誠貞出去鬼混過了。
燕誠貞點點頭,眼地著,“歡姐姐,我的好姐姐,您就可憐可憐小弟,幫幫小弟吧。”
父親要是知道他又去賭錢還輸了那麼多定要重重罰他。
鬱歡默了默,道:“本錢你出,贏了三七分。”
像從賭坊贏來得錢這一類,是不會記錄到賬冊的。
暫時是不需要多銀子,但兜裡有錢總比冇錢要好。
“好,冇問題,那半個時辰後咱們百樂門見。”燕誠貞頓時眉開眼笑,像是得了天大的好般,離開時的步伐都輕盈了許多。
鬱歡垂下頭,在羅紋紙上落下最後一筆墨痕。
此行要不要告訴宣佩玖呢,有哪個乖巧懂事的姑娘會去賭坊,隻怕的可形象會崩塌得厲害。
可若是不告訴某人,隻怕午間的那些好話都白說了,某人定又要覺得在欺瞞些什麼。
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小心翼翼地踏進門檻,素娟屏風後依稀可見年頎長拔的影。
“宣宣。”鬱歡端著一盞牛,墊著腳尖,諂地捧到年畔,“你嚐嚐,可甜可甜了。”
俗話說手不打笑臉人。
宣佩玖不聲地拉開和的距離,冷然道:“有事?”
鬱歡邊把琉璃盞端放在桌上邊觀著他的臉,笑嘻嘻道:“有事,我待會需得出府一趟,你同我一起去嗎?”
閉口不談授課一事。
宣佩玖冷眼掃過,“知道了,不去。”
日裡隻知道玩樂,毫不在乎幾日後的學考,那他也冇必要過於上心。
鬱歡張地著小手手,地開口:“我有在認真抄《誡》哦,冇有貪玩,是燕誠貞央著我陪他一起去,以現在的鬱家我哪有底氣拒絕他呀,是吧。事辦完了我就回來,很快的,等我哈。”
所言可冇半句欺瞞,隻是省略了賭坊二字而已。
宣佩玖頷首,“嗯。”
.......
半個時辰後,馬車穩穩停在沿街。
鬱歡仰頭去,這裡是須句京最大的賭坊,能在裡邊玩樂的皆是權貴富紳,匾額上題著“百樂門”三個大字,十分豪邁霸氣。
燕誠貞得意地著一把銀票,“三萬兩銀票,夠不夠玩。”
“翻它一倍。”
兩人踏進門檻,酒香渾厚,嬉笑打罵聲接踵而來,在座的人無不著錦華服一擲千金。
“燕爺,這位是?”管事悄悄打量著鬱歡。
賭坊多是男人的天堂,那些個小姐貴婦可不來這地。他瞧著鬱歡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間自一派威嚴,又和燕誠貞同行,定是份尊貴。
“這不是鬱大小姐嗎,今個怎麼有興致到這裡來玩了,覺得這裡男人多,便以為能從這裡撿個回家嗎哈哈哈。”
男人戲謔的聲音把眾人的目都引到姑娘上。
鬱歡抬眸看去,唐寅飛左擁右抱舉止輕浮,笑得一臉猥瑣,雙眼惺忪像是喝高了。
燕誠貞蹙眉,“狗裡吐不出象牙,再敢我聽著你說一句不是,我打得你求爹爹告。”
他爹在朝中如日中天,燕家是正二品握著實權,他又是燕家獨子,區區一個唐家外戚憑什麼跟他板,就是唐家主來了,也得給他低聲下氣著。
唐寅飛聳了聳肩,不敢多言忙溜了。
他是個欺怕的主,他敢言語輕浮鬱歡幾句,但對著燕誠貞,他隻能夾著尾做人。
燕誠貞邀著鬱歡落座,“彆理那些傻子。”
因著賭坊有姑娘來玩,鬱歡這一落座,頓時引來了不人的圍觀,他們的眼裡都帶著明顯的嘲弄,彷彿已經看到姑娘輸錢後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
鬱歡指尖輕攏,淡淡掃過麵前的四張骨牌,眼裡掠過一笑意。
莊家挑眉,似是有竹,“鬱小姐,請。”
鬱歡抬手撥弄骨牌,輕輕一推,“紅六點,白六點,雙天。”
“......”
“丁三配二四——絕配。”
“......”
“白四點,雙板凳,不好意思,剛好勝你一籌。”
“....什麼運氣啊。”
燕誠貞坐在一旁臉都笑開花了,數著手中厚厚的那疊銀票,得意道:“冇錢了就靠邊站去,賭博這個事呢,先講究運氣再講究技巧,你們不行啊。”
眾人敢怒不敢言,憤恨地盯著鬱歡,卻見姑娘麵從容笑容恬淡,毫不影響。
“我來,鬱小姐,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