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
幾場秋雨過后,時間來到十月,西南一帶進了冷時節。
這日清晨,夜雨初霽,崎嶇山路上走來一行風塵仆仆的人。
說實話,他們的著在大燕算是普通,但在與世隔絕的山區,卻顯得貴氣人。
來到悉的地界,莊太妃總算長舒了口氣,摘掉了遮掩面容的冪籬,仰著古木參天的故地喃喃:“我都好多年沒回來過了。那些廢墟,應該長草了吧?”
“滄海桑田,一又一。”武康伯順著新近開出的小路往前走,笑道,“斗轉星移,世間哪有不變的啊!走吧,看看這回能開出什麼圣。”
為了運送銀礦、仆役和祭品,武康伯讓人開辟了一條進出小路,不算平整,能走人,且蔽。
煉石族故地的廢墟早已全部推平,上面起了房屋和祭臺,乍看上去,已然跟百多年前區別不大了。然而走近了才能窺出,那些建筑與工,帶著濃郁的中原彩,并非原原味的煉石族風。
莊太妃失地垂下眼,卻清楚無法強求,只得忍了。
故地周圍林遮天,靜得連鳥雀之聲都淡了。
武康伯走了幾步,忽而皺了皺眉,停住了腳步。他站在口打量著,房屋閉,空寂無人,但他就是敏銳察覺到了危險。
“怎麼了?”莊太妃低聲問。
“鳥雀不鳴,八有埋伏。”武康伯冷靜地示意,“往后退,慢慢退出去,作輕一些。”
莊太妃眉宇間閃過一抹不耐與戾氣,深吸一口氣,徐徐后撤。
然而,有人擋住了他們。
高驀地響起了號角聲,混雜著戰鼓聲,令人聞之心驚跳。
周遭悉悉索索,穿戰的大燕軍卒迅速向此靠攏,帶得半人高的荒草起起伏伏,波浪似的搖擺。無數人穿行而來,因腳步太過集,竟有種下雨的錯覺,轉眼間他們已包圍了煉石族故地,放眼去,全是兵丁。
“老子就說,費力拉弄那麼大個銀臺子,這幫人肯定舍不得跑!”唐惜福提著出鞘雁翎刀,歪戴著帽,罵罵咧咧踏草而來,“瞧,守株待兔,就是管用!”
武康伯一行人登時慌了起來,想要朝反方向跑,然而那里同樣被兵丁堵住了。
邵越澤容若霜雪,冷冷清清站在那里,抬眼直直向人群中間的莊太妃:“晉王歿,太妃是要去何?”
莊太妃膛起伏,環視著四周,挑眉笑問:“你們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第一反應是出了叛徒。
然而邵越澤眉目不,淡淡打碎了的想法:“浙江,銀礦。”
武康伯呼吸一滯,竟然那麼巧,偏生就在這個要命的時期,浙江那邊了餡。
他自知今日難以善了,不甘心地了眼已初規模的銀臺,不得不暫時放棄了長生不老與奇的,趁著包圍圈尚未徹底合攏,驟然發難!
武康伯一手抓住莊太妃,整個人猶如一陣風,輕飄飄刮向缺口,而后他出掌如電拍開兵卒,一躍而起,試圖沖下陡坡,跳進湍急的河里。
他其實險些就功了。
可是早在他眼神變化的一剎那,唐惜福就棄了刀,一把搶過調試好的手弩,沖著他按下了扳機。
箭似流星,搶在武康伯落地前,正中他左!
缺口的將領反應奇快,一把拉住了莊太妃,得武康伯為求速度,果斷撒開了手。
唐惜福大喝:“雙飛弩,放!”
雙弩并行,同時發,程三四百步,準頭極高。
箭矢如飛蝗,咻咻河中,來不及躲開的武康伯悶哼一聲,失了力氣。
不多時,水面上浮起猩紅水,被刺猬的人無力飄向遠方。
“跟上去,救不活就補一刀。”唐惜福轉頭囑咐下屬,“尸不好運就砍下頭顱,這都是功績,別浪費了!”
莊太妃呆呆著飄紅的河水,眼前浮現出黑妹落水的景,再一走神,又仿佛回到了煉石族滅族的那一天。
同樣是中原的兵攻進了山林,同樣是斬草除,同樣是滿眼。
如今還護在邊的都是常年接教導的死忠下屬,他們從那將領手里搶回,低聲請示下一步計劃。
下一步?
事到如今,哪還有什麼下一步!
不,或許還能重來一次。
莊太妃轉頭著已完大半的祭臺,命令:“送我上去!”
一行人不問原因,立即揮刀殺出一條路。
邵越澤瞧出他們的打算,淡淡道:“放箭吧!他們不會降的。”
本來上前阻攔的軍卒聞言立即散開,給弓弩手留出了最好的位置。
箭矢如暴雨,護衛一個個倒下,只有一人急中生智抓住了一名將領,將其擋在莊太妃前,使得弓弩手投鼠忌,避開了他們。
幾人步步后退,登上了祭臺,大軍圍攏,靜靜等著上峰指令。
唐惜福在人群里,瞄準莊太妃,冷子了一箭。挾持著將領的護衛不得不分心去推莊太妃,那將領到底過訓練,立即矮后踢,掙了開來。
一俟將領險,附近軍卒立即持槍上前圍攻敵人。
護衛一刀迫開軍卒,猛然將莊太妃推上木質臺階。
莊太妃顧不得面與儀態,提起裾,倉皇往上跑去。
快了,就快了,只要登上祭臺,上天依然會垂憐。
畢竟,可是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