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看,“真的?”
“難不還逗你?”溫印打趣。
李裕嘆道,“你逗我的時候還嗎?”
溫印托腮問道,“還記得早前同你說起的,東邊缺糧,流民滋事嗎?”
李裕頷首,他當然記得,他還同江之禮說起過,這其中的時機把握得太好,他總覺得背后像有一道無形的手在推波助瀾,否則不應當這麼巧合。
但這也只是猜測。
“缺糧怎麼了?”李裕繼續問。
溫印便將韓渠剛才的話如實轉述了一通,李裕比韓渠和更懂朝中之事,也更能猜測李坦的心思。
婁家老太太真正讓李坦進退維谷的是,如果李坦只是因為不愿意他去定州,拒絕了婁家老太太贈糧的請求,而置這些百姓和流民生死于不顧,他就算日后能登基,也是最昏庸的一筆;但如果他同意,那他就是為了百姓和流民,不計個人得失,心寬闊。
兩者相差甚遠,而眼下,李坦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這是到了李坦的痛楚,所以李坦即便不愿意,也會讓他去。
李裕心中輕嘆,朝中有朝中的計策,但商家也有商家的辦法。婁家老太太這一出,直接摘掉了他不嫌疑,原本他能想到的,就是請東山郡王出面施,但需要冒得風險太大。眼下看,婁家老太太這一回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當然,老太太要見孫婿,他也應當盡孝的……
李裕眨了眨眼,“我要當面謝謝外祖母,解了燃眉之急。”
似是早前溫水煮青蛙煮得差不多了,溫印聽多了他口中的岳父,祖母,這回忽然聽到外祖母也不覺得哪里違和。
李裕問道,“說什麼時候嗎?”
溫印應道,“這是戶部私下的消息,明日過后,朝中就要休沐,應當最遲明日這就會有消息了。年關說了要回侯府,李坦眼下是東宮,必定不會朝令夕改,所以,我猜是年后,應當會讓我正月啟程,盡早回京。但正月出發,應當二月就到定州……”
娓娓道來,眸間清亮,似有容華萬千,李裕安靜看著。
“怎麼了?”溫印問起。
李裕心底莫名微,忽然道,“阿茵。”
“嗯?”溫印微楞。
他心中唏噓,開口道,“別,阿茵,你額頭上有蟲子。”
蟲,蟲子?
“什麼蟲子?”溫印也好,旁的姑娘也好,都怕額頭上有蟲子,也張。
“小蟲子,不知道是什麼,來,你先別。”李裕湊近,溫聲道,“閉眼睛,我把它弄掉,很快。”
溫印將信將疑閉眼。
李裕再湊近些,也沒睜眼。
李裕心中也深吸一口氣,冒著稍后被踹下床榻的危險,再湊近些,瓣臨近額頭,剛想親上去,忽得睜眼了。
四目相視,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一幕。
李裕:“……”
溫印:“……”
溫印輕聲道,“你這是要吃蟲子嗎?”
李裕候著臉皮,“蟲子,剛才,飛了。”
溫印:“……”
溫印剛要開口,他忽然俯,直接吻上額頭,溫印微怔,李裕撒跑去了樓梯,“我了!”
溫印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有人不僅下了樓梯,而且還踩了樓梯,叮叮咚咚滾下樓梯的聲音。
溫印胃疼。
***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二月便能到定州?”江之禮意外,此事他事前沒聽到風聲,東邊缺糧他是知曉的,卻沒想婁家老太太拿缺糧的事做了文章。
這一步走得確實妙,也省去了殿下的后顧之憂。
早前,他也擔心叔父出面,此事會引起李坦警覺,但眼下看,難題迎刃而解了。
李裕頷首,“李坦是迫于婁家和東邊災的力答應了,但從京中去定州的這一路肯定諸多軍跟著,看守很嚴,想要取到信并非容易事。此事還要從長計議,出不得錯。”
江之禮會意,“殿下,我先啟程去定州提前安排此事,今日是臘月二十五了,也就早殿下幾日,定州的事我來想辦法,殿下路上注意安全。”
“好。”江之禮應聲。
李裕帶上酒肆伙計的帽子,正準備離開,江之禮想起什麼,“殿下。”
“怎麼了?”李裕轉。
江之禮輕聲道,“早前叔父說起過,等殿下取到重要之,就不要回京了,京中都是李坦的人,再想尋時機安穩離開不容易。但那時,并未考慮到殿下這麼快能去定州。”
李裕點頭,“此事等我與東山郡王見面再細談,我路上會斟酌。”
江之禮這才拱手。
李裕再次叮囑,“懷瑾,路上務必小心。”
“殿下放心,懷瑾心中有數。”江之禮說完,李裕才出了雅間。
等從雅間中出來,安潤上前,李裕同安潤兩人在走廊和樓梯穿梭,往酒窖下的道去。
從道回離院的一路,李裕都在想一件事—— 他如果貿然離開,會牽連很多人,包括永安侯府和離院上下。
李裕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過。
***
江之禮的馬車連夜出了京中,一直往東。因為走得快,兩日時間就抵達了川城。臘月二十八日晨間一早,又從川城上路。
“公子,前方的積雪大了,已經讓人上前探路,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行程,眼下又開始下雪了,看模樣,怕是不小。”侍衛告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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