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也道,“上次沒陪你歸寧,這次補上。”
溫印抬眸看他,總覺得這句話哪里奇奇怪怪的,但他看著,應好。
李裕說完,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忽得湊近了些。
他湊近,溫印自覺靠后,“怎麼了?”
李裕輕聲探究,“岳父在朝中,我時常見,我也見過祖母,在初一宮宴的時候,但是很奇怪,溫印,我為什麼從沒見過你?”
溫印低聲,“見過的。”
“什麼時候?”李裕真的想不起。
溫印尷尬笑了笑,“在你,牙齒都沒長齊的時候……”
李裕:“……”
又在說他小。
李裕想起安潤說在定州的時候,最煩姓的那個,原話就是對方牙齒還沒長齊,冷不丁聽到這幾個字,李裕微楞。
李裕堅決將自己同牙齒都沒長齊的人區分開,所以轉了話題,“那后來怎麼也一直沒看到過你,你總不會年年都躲過初一宮宴吧?永安侯肯?”
溫印支吾,“怎麼不肯?我爹又不想我宮……”
李裕忽然會意,難怪了,但很快,李裕又對號座,“岳父,是怕我見起意?”
溫印詫異眨了眨眼。
李裕心中輕嘆,他不是這樣意思,但好像也是這個意思。
反正都一樣,殊途同歸……
正好寶燕奉茶,李裕看了看,“白牡丹?”
早前離院沒有。
溫印點頭,“黎媽昨日新取回來的。”
李裕溫和笑道,“我喜歡白牡丹。”
溫印看他。
他又道,“還有云州珀珞。”
“是嗎?”溫印輕抿一口,又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怎麼這麼巧,都是喜歡的茶,李裕也喜歡……
***
接下來的幾日,離院中的日子過得特別快。
溫印這的舊亭已經快要改造好了,就這兩三日,溫印很滿意。原本以為臘初和下下會打架,但許是下下太小了,臘初讓著它,不,供著它。
李裕這通過江之禮知曉了朝中和軍中不事,也因為年關要去永安侯府的原因,推遲了東山郡王京的時間,東山郡王京會打李坦的視線。
于是一轉眼,時間就飛快到了臘月二十三。
還有幾日就是年關了,離院中已經開始進行年關前的布置,人手不夠,就從侯府調了手來,黎媽在照看,差不多一整日時間就將府中的年關布置完了七七八八,離院中多了不喜慶和年關氛圍。
而朝中,兵部的調令一項接著一項,終于催了周圍的駐軍;朝中賑災糧的籌集和運送似是也出現了轉機。
“這次,多虧了婁家拿了好幾的倉儲存糧出來,才解了燃眉之急。不僅是燃眉之急,而且是其他商戶的表率,婁家這麼做,旁的商戶自然不好看著,婁家拿了存糧,別家也或多或跟著了。”戶部員提起。
“哪個婁家?”李坦問起。
“定州婁家。”戶部員說完,又抬眸看向李坦,怕他沒想起,繼續道,“就是永安侯府的姻親婁家,過世的永安侯夫人就姓婁。”
李坦是沒想到此事忽然涉及到了永安侯府。
戶部員又道,“婁家這次做主拿存糧出來的人,是婁家老太太,老太太是永安侯府二小姐的外祖母,聽說早前病了好幾年,二小姐一直在邊伺候,這趟二小姐回京親,老太太的病又犯了,說是想看看外孫和外孫婿,但腳不便,所以,婁家老太太的意思是,只要能讓老太太在定州見見自己外孫和外孫婿,此番不用朝中征調,婁家可以將這筆存糧都捐給朝廷應急,還有另外幾倉儲都是……”
戶部員說完,躬拱手。
朝中都清楚沖喜的事,所以戶部也只能提及,最終還是東宮拿。
果真,李坦沒有應聲。
李坦又不傻,聽得出戶部話里話外的意思,婁家這幾批屯糧已經初步緩解了局勢,但婁家只拿出了一部分,婁家也表明愿意再拿,但涉及到李裕,李坦肯定慎重。
定州離京有一月路程,此事風險太大。
李坦臉晦暗不明,“容孤想想,先回去吧。”
戶部員應是。
等戶部員離開殿中,李坦的臉仍舊不怎麼好看,殿中又只有貴平在,李坦沉聲道,“這批糧原本也要給,但先給,便占盡了先機和道德,這是威脅孤,這個婁家老太太很厲害,就輕巧幾句話,得孤騎虎難下。是要困死李裕,還是要顧及東邊的災民。”
李坦不想松口。
貴平在,李坦問道,“你怎麼想?”
貴平低聲道,“朝中之事,殿下有自己的主意,但有一事,殿下怕是不清楚——婁家老太太是趙小姐的外祖母。”
李坦懸筆微頓,“母親不是云家的人嗎?”
貴平說起了其中緣故,李坦臉更加難看,忽然會意,為什麼婁家老太太非要見溫印和李裕……
兩個外孫,一個已經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以.侍人,離開了長風,日后興許都沒機會見到;還有另一個,是溫印,他讓下旨嫁給了廢太子沖喜,即便眼下李裕醒了,溫印也是被囚拘在離院,讓李裕消磨……
婁家老太太不可能不恨他。
但恨他,還能沉得住氣,拿存糧做換,是很清楚知曉自己要什麼,也未同其余商戶一樣,將糧食賣于東陵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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