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楚昭和蕭馳就帶著懷安公主及一眾隨從踏上了西去的旅程。

小皇帝率領百將送出皇城，不舍地和道別，叮囑早點回來。

王寶藏和楚淮要留在京城經營他們的酒樓，不能與楚昭同行，因此，楚昭邊的舊人又了兩個。

好在徐回把寧州的溫壇主調來了京城，讓王寶藏有什麽事可以找溫壇主幫忙，也可以隨時通過溫壇主給他們傳遞消息，大家不至於斷了聯係。

出了京城，開闊的視野和深秋的景衝淡了離別的傷，眾人揚鞭催馬，心都變得歡快起來。

“我果然還是比較適合行軍打仗。”蕭馳騎在馬上大聲道，“這些日子在京城快把我悶出病來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早就想出來了。”蕭將軍附和道，指著頭頂的兩隻鷹給大家看，“你們看，一出了京城，它們小兩口都興起來了。”

大家抬頭去看，見蕭元帥和蕭巾幗在天空振翅高飛，直上雲端，那種自由翱翔的覺，著實令人羨慕。

夏天的時候，小兩口添了兩個小鷹崽，最近才剛剛開始學飛，蕭將軍怕它們跟不上，把它們裝了籠子放在馬車裏，打算每天紮營的時候放出來，讓它們跟著父母練習飛翔。

鷹天生屬於自然，屬於天空，路上不過行了四五天，兩個小家夥已經練了翅膀，可以跟著父母飛出很遠都不會累。

蕭馳原本有點舍不得懷安公主去涼州吃苦，楚昭便趁機拿小鷹崽和他講道理：“你看蕭元帥就不像你慣著孩子，它知道孩子隻有自己學好本領，練就強健，才能更好地迎接人生的風雨。”

蕭馳：“……”

不愧是當過皇帝的人，什麽事都能講出一番大道理。

其實他也不是舍不得懷安公主吃苦，更多的是他舍不得和懷安公主分開。

因為他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所以就把懷安公主當了自己兒來疼惜。

懷安公主自己倒是想得開，反過來安他：“我就算不去涼州，也會嫁人的，我嫁了人，你同樣要和我分開，並且還會擔心我在婆家過得好不好。”

蕭馳：“……”

這倒也是，相比嫁人生子侍奉公婆，還是在軍營比較自在。

如果懷安不喜歡嫁人，他一定不會勉強，他隻希他的孫能夠幸福快樂，隨心所地度過一生。

又過了幾日，隊伍抵達了雁雲關，要從雁雲關去往北狄。

蕭馳之前曾和雁雲關的守將約了一場酒，這回大家正好可以痛痛快快暢飲一回。

除此之外，蕭馳還特地和楚昭一起去自己墳前看了看。

看著墓碑上楚昭親手刻下的“大將軍蕭馳之墓”，蕭馳心中慨萬千。

兩百年前，他懷著萬分悲痛和不舍的心與楚昭長辭，誰能想到，時隔兩百年，他會以這種方式和楚昭手牽手出現在自己的墳墓前。

那一世，其實最苦的不是他，而是楚昭。

因為死了的人什麽都不知道了，而活著的人，每一天都活在思念的煎熬裏。

他抓起楚昭的手在自己心口，深道：“阿昭，能夠和你重逢，我真的很開心，很幸福，也很滿足。”

“我也是。”楚昭笑著與他對視，眼中意綿綿，“雖然我為了找你了很多苦，但我覺得那些日日夜夜，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都是值得的。”

兩人攜手往回走，楚昭突然想起一事：“你還記得我的赤霞劍嗎，當年我把它放在你邊，陪你一起埋在這裏，不知道它如今還在不在？”

“在是肯定在的，但肯定已經鏽跡斑駁。”蕭馳說，“我那把青霜呢，我死前把它留給你的。”

“它呀，給我陪葬了。”楚昭笑道，“或許很多年後，滄海桑田，朝代更迭，我們的墳墓被後世之人挖掘，它們還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蕭馳：“……”

說到自己被人挖墳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並且還充滿期待，天下隻怕也隻有楚氏阿昭一人能做到了。

“既然早晚會被人挖出來，不如我們自己挖一挖，說不定挖出來還能用。”蕭馳提議道。

楚昭：“……算了吧，別人挖是一回事，自己挖自己的墳到底有點下不去手。”

兩人哈哈大笑，笑聲在山間回，兩百年的歲月滄桑，都在這疏朗的笑聲裏化作涼風穿林而過，直上雲天。

出了雁雲關，在茫茫草原上又行數日，便到了北狄王城。

塞外冬天來得早，王城周圍又聚集了許多牧民的氈房，他們將在這裏度過漫長的寒冬，等到來年開春，再四去放牧。

但自從大晏朝廷派人來北狄傳授種植，紡織，冶鐵，經商等技之後，很多牧民改行做起了別的營生，即便到了冬天也不會無事可做。

百姓們不管在哪裏，圖的就是個食無憂，生活有了保障，自然不會再四掠奪滋事，兩國邊境也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安定和平，每逢邊境外貿易日，各族民眾都會到集市上去買進賣出，以易或用貨幣易都能行得通，邊境集市也是前所未有的繁榮。

楚昭對此十分滿意，在王城見到帖木將軍後，毫不吝嗇地將他誇獎了一番。

帖木對楚昭的突然造訪也很是驚喜，將和蕭馳請到王宮盛款待。

北狄的大臣們不知道阿傲就是蕭馳，他們至今也還當阿傲是他們的六王子以及新一任的北狄王。

自從阿傲離開王城後，他們沒有選舉新王，一心等著阿傲歸來。

如今終於把人盼回來，以為他從此會留在王城和他們共同治理國家，沒想到他卻說自己過幾天仍要和大晏的攝政王一起離開。

眾人紛紛表示反對，說雖然如今北狄了大晏的附屬國，一切政務都聽從大晏朝廷的指揮，但終究還是需要有一個君王在朝中坐鎮，如此才能讓民心更安定。

蕭馳自然不會留下來做他們的王，於是便趁此機會讓帖木協助他從北狄王室中選了一個年來接任他的位子。

帖木一心想要和平，想要百姓過好日子，他選出來的人自然不會有錯，況且附屬國的君王也不需要什麽經天緯地的才能，最要的是聽話，務實，沒有野心。

新王上任後，楚昭等人又在王城逗留了幾日，與大晏駐北狄的使臣會了幾次麵，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便繼續上路前往涼州。

行至中途，突遇暴雪，有一個兵士不慎掉雪坑。

楚昭指揮眾人將那兵士救起，對他進行急救時，卻意外發現他竟然是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