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前一天,張行舟的賀禮送到了京城,隨賀禮送來的還有一封信。
他在信中向楚昭致歉,說涼州偏遠,百廢待興,自己這個涼州總兵實在沒有什麽好的賀禮能拿得出手,隻能用去年冬天獵到的幾張狐皮做了兩件狐皮大氅送給兩位新人聊表寸心。
又說涼州天氣已然轉涼,想必京城很快也會冷起來,等過段時間,這大氅就可以拿來寒了,希王上穿上大氅之時,能想到遙遠的邊塞,還有一個自己這樣一個老朋友。
楚昭這些天陸陸續續收到了不昂貴的新婚賀禮,大多是些金玉首飾,貴重擺設,相比之下,張行舟這兩件狐皮大氅實在不算什麽,但卻讓最歡喜,最暖心。
著的皮,想起當初在蜀州初見張行舟的景,心裏更是百集。
想,幸好那次逃跑去了蜀州,否則就會錯失一員良將,也會錯失一個知心的朋友。
知道涼州現下確實百廢待興,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收下賀禮後,又讓徐回去國庫支了一萬兩銀票給前來送賀禮的信使帶回去,讓他們捎話給張行舟,沒錢盡管開口,不要苦了自己,過段時間和蕭馳會一起去涼州看他。
這邊剛送走涼州的信使,靖南王府的管家也來求見,說王爺臨走前準備了一份賀禮,讓他到時候轉給王上。
楚昭看著管家手上捧的那隻裝飾的長方形禮盒,以為是一把劍或者一卷畫,結果打開一看,居然是一鞭子。
確切來說,是一黃金做的馬鞭。
楚昭一打開盒子,就被那黃澄澄的亮刺了眼,握在手裏揮了揮,哭笑不得道:“你家王爺什麽意思,為什麽送我一馬鞭?”
管家回道:“王爺說王上是能征善戰,馬踏山河的巾幗英雄,希這馬鞭能陪伴王上走遍天下,同時……同時……”
管家老臉一紅,往下怎麽也說不出口。
“同時什麽?”楚昭好奇地追問。
管家隻得著頭皮道:“就是蕭大將軍如果不聽話,王上可以,嗯……用來馴夫,嗯,就是,那什麽……閨房之樂……”
楚昭:“……”
什麽鬼?
慕容驍那孫子,居然也學壞了。
“很好,很好,替我謝謝你家王爺,就說我很喜歡。”楚昭強自鎮定地說道,堅決不能在管家麵前表現出一點不自在。
管家答應一聲,磕了頭逃也似的告退出去。
楚昭還沒來得及把鞭子收起,恰好蕭馳從外麵進來,看到楚昭手裏拿著一個亮閃閃的東西,走過來好奇道:“那是什麽?”
楚昭:“……馬鞭,慕容驍送的新婚賀禮。”
蕭馳皺眉:“什麽意思,新婚賀禮為什麽要送馬鞭?”
楚昭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抖鞭子往他腰上輕輕了一下:“就是這個意思,馴夫用的。”
蕭馳:“……”
什麽鬼?
那孫子也太壞了吧?
隻能馴夫,不能馴妻嗎?
殿中氣氛因為一馬鞭而變得莫名曖昧,兩人都有點臉紅的時候,徐回也捧著一隻盒子進來了。
楚昭忙將馬鞭裝進盒子收好。
“這什麽?”蕭馳看著徐回手上的盒子,口道,“不會也是馬鞭吧?”
“什麽馬鞭?”徐回一頭霧水,“這是朝中百的賀禮單子,我已經清點好了,請王上過目。”
楚昭鬆口氣,笑瞇瞇地向他出手:“我最喜歡收禮了,讓我看看大家都送了什麽好東西。”
徐回把盒子遞給,卻還惦記著馬鞭的事,轉頭問蕭馳:“大將軍剛剛說什麽馬鞭?”
“沒什麽。”蕭馳看了楚昭一眼,忍笑擺手。
這是他們兩個的,不能告訴旁人。
禮單子太長,楚昭看了一會兒就沒了耐心,隨手合上還給徐回:“行了,你收著吧,等我有空了再看。”
“好。”徐回答應一聲,接過單子收好,躬行禮道:“眼下已經萬事俱備,隻等明日大將軍來宮中迎親,臣在此提前恭祝陛下和大將軍新婚大吉,和和,白頭偕老。”
他突然這麽認真,倒讓楚昭心頭一陣難過,起繞過書案,走到他麵前,親手將他扶起。
“徐回……”
著他的名字,想對他道一聲謝,話到邊又說不出來。
相比徐回對的付出,一聲謝謝實在太輕,可別的,又給不了。
想和他說,如果遇到合適的人,不妨嚐試一下新的人生,可這話實在殘忍,拿不準能不能說。
“徐回……”
又了他一聲,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徐回眼裏有淚,卻對笑得溫和:“陛下不必多言,臣心裏明白,陛下永遠是臣的陛下,臣永遠是陛下最忠心的臣子。”
楚昭也忍不住淚盈於睫,最終什麽也沒說,開雙臂,給了他一個擁抱。
徐回子僵住,險些失控,嗓子眼哽得難。
他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曆盡艱難,本是為了回來娶的,如今卻親手為持了一場盛大的婚禮,隻是新郎另有其人。
但不管怎樣,能看到自己最的子得到幸福,也算是另一種圓滿吧!
陛下和蕭大將軍同樣為曆盡艱辛,這圓滿是他們該得的。
蕭馳看著兩人擁抱在一起,心中也慨萬千。
兩世的君臣,幾十年相扶相攜,相依相伴,是也好,親也好,忠誠也好,最終隻得這一個擁抱。
一個擁抱,怎麽夠償還一個男人兩世的義?
這樣的男人,世間稀有,彌足珍貴。
……
次日清晨,日出東方,紅霞滿天,蕭馳帶著迎親的隊伍從府裏出發,繞西城和南城去皇宮接親,接到楚昭之後,再繞東城和北城回到府裏拜天地。
這座已經有了兩百年歲月的城池是因他們而建立的,現在,他們以新人的份繞城一圈,也算是一種功德圓滿。
百姓們都知道攝政王和蕭大將軍要在這一天親,每一條迎親隊伍必經的街道都早早地滿了人,等著看熱鬧,搶喜錢。
負責撒錢的是王寶藏和楚淮帶領的楚氏錢莊的夥計,從蕭馳一出府門就開始撒,一路撒到皇城,又從皇城一路撒回來。
錢莊為此準備了幾百筐銅錢,最後是被他們撒得一個都沒剩下。
京城的百姓們都搶瘋了,從來沒見過誰家娶親這麽大方的。
王寶藏一邊撒錢,一邊又想起了一些畫麵,這樣瘋狂撒錢的大婚現場,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經曆過一次。
那一次,他也是個有錢人來著,而且還是個皇商。
對呀,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他激地跑到楚昭的花轎前,隔著轎簾大聲道:“王上,我要做皇商,我要做天下第一大皇商!”
“做什麽?”
楚昭聽不清,掀開轎簾探出頭,正要向他問清楚,突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一個寬袍廣袖的紅影,飛揚的眉,狹長的眼,淺淡的出幾分涼薄,頎長清瘦的形在熱鬧的人群裏顯得格外孤寂,像一隻孤零零的野鶴。
“賀……”
楚昭吃了一驚,開口喊,那個影已經被擁的人淹沒,任怎麽找都找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