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半晌無言,心想他怎麼可能有膽去找陸大夫問他夫人在哪里?還是等下值立刻就帶妹妹來,那時夫人也許還沒出衙門,可以候在門口。
衙差帶了施菀穿過大堂,到二堂西邊公辦房,便見之前那書辦站在外面,不時往里面探腦,見他們來,朝他們“噓”一聲。
這時里面則傳來陸璘的呵斥聲。
“時至今日,還有人要拜蝗神,你們可都是十年寒窗讀圣賢書考上來的功名,不是去廟里拜來的!要覺得這些有用,今日你便去拜,看我明日免不免你的職!”
“所有人,給我抄錄《治蝗全法》,想一切辦法滅蝗,再讓我聽到要設祭壇拜蝗神的,一律重懲!”
里面語氣嚴厲,說得幾名員大氣也不敢出,衙差也不由后退兩步,這才知為什麼書辦一直沒去外面回話。
好在里面訓斥也差不多結束了,幾名員低著頭依次出來,衙差瞅瞅里面,朝施菀道:“夫人,里面沒人了,夫人就直接進去吧。”
施菀道:“多謝。”說著就進門去。
陸璘仍然沉著臉,將桌上幾份文書砸在地上,罵道:“膽小怕事,不知所謂!”
他旁的書辦立刻蹲下去撿東西,施菀看他道:“沒想你在衙署脾氣這麼大,看著好嚇人。”
陸璘一驚,回過頭來,意外看到,怔神半晌才錯愕道:“你……”
施菀問他:“你不要我來嗎?”
陸璘立刻過來扶住,驚喜道:“當然要,我要回去,卻沒空,你怎麼來了?”說著看,又看肚子:“你這樣怎麼來的?這麼遠,能在路上顛簸嗎?”
施菀回道:“你放心,我乘船過來,又乘的轎子,只是路上走得慢了點,沒什麼事。”
陸璘一把抱住:“以后別再這樣了,要過來好歹讓我去接你。我萬萬想不到你竟會過來!”
旁邊還有別人,施菀立刻推開他:“好了,你這里有地方讓我們先安頓下來嗎?你好繼續忙你的事。”
一旁的秀兒和書辦都低頭假裝自己形,陸璘看看他們,拉了施菀道:“走,我先帶你去后院歇歇。”說著就帶往衙署后面而去。
這安使衙門比安陸縣衙大得多,邁過二堂到后院去,里面有個花園,過花園便是住,有個明間,往里是臥室。
施菀第一次來,見他這兒和清舒閣倒差不多,干凈整潔,只是大概因公務繁忙,沒什麼擺設。
他牽到臥室的床邊坐下,向肚子:“這麼大了,會累嗎?腰疼不疼?”
“還好。”施菀回答,“現在有胎了,等下他要我讓你看。”
陸璘看半天,又忍不住抱:“怎麼就突然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施菀回道:“子奕婚,在江陵行禮,家給我送了請帖,我就過來了。”
陸璘皺眉:“因為他婚,你就帶著我的孩子長途跋涉過來?”
他就知道不是來看他的!
施菀笑道:“那不是正好也能來看你麼?”
正好?陸璘不悅,還要說什麼,繼續道:“再說大掌柜提了幾次到江陵開藥鋪,說正好有合適的鋪子轉讓,邀我到這里來看看,我就來了。”
陸璘聽一直提著家,心中本不歡喜,再一想,卻是愣到:“在江陵開藥鋪?”
看著他:“是啊,再過幾個月要生了,要在家中休息,我也想你陪在邊,孩子出世了也要人照顧,正好就來江陵,你不是說置了個大點的宅子嗎?”
陸璘欣喜不已,之前的不悅立刻煙消云散,很快道:“是,今日我就讓他們去收拾,明天帶你過去看,丫鬟娘我都讓人去請!”
說著立刻將抱住。
在他懷中道:“來江陵行醫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卻一直不愿來,讓你辛苦兩地跑,你會生氣嗎?”
他低頭看,著發輕聲嘆息:“你總是如此心善。你曾和我說過香囊的事,我怎麼能不明白你的懼怕?你曾為我付出,毫無回應,如今我只是要自己跑去見你,你就在家中等我,我有什麼理由生氣?我只是恨……自己舍不下心中的抱負與執念,要不然就能辭守在安陸陪在你邊了。”
施菀訝異,隨后笑道:“你要辭了靠我養,我才看不上你。”
陸璘不服道:“哪里就要靠你養,就憑我的履歷,哪怕開個學堂教學生也能收無數束脩,養十個你都養得起。”
這一說倒也是,他一直都是明珠般耀眼的人,哪怕沒有。
看向他:“現在我來了,不要你辭了。”
“只是……一定要和家合作麼,你就用了我給你那些錢自己開藥鋪不行?”他問。
施菀回道:“我和家也是有分在的,當初那樣的況,大掌柜愿意相信我,我想回報他。總之,你就專心你的事,不用管我。”
陸璘還想堅持,卻是言又止,最后道:“好,你愿怎樣就怎樣吧。都是明年的事對不對,這幾個月你就好好在江陵養胎待產,休息。”
施菀點頭,陸璘松了口氣,抱抱,又笑道:“我竟有這麼一天,妻兒在旁,今日著實是大驚喜。”
道:“你還在忙,先去前面吧,我自己在這兒歇歇就好。”
“那你嗎?我讓人給你送吃的來。”陸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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