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掛著笑，卻熱地將路人引到虎口中去，只是那些青面獠牙的倀鬼，沒有靖公主這樣姣好的相貌罷了。

宣寧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僵在原地，等將虛扶著的雙手撤回。

元妤儀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心中不屑，面上卻親切極了，“宣寧侯何必如此客氣？”

“公主說笑了，君臣有別，此乃人倫之道。”

謝老侯爺咽了口唾沫，他如今雖上了年紀，也能窺見年輕時的端正樣貌，只是雙眼生的細長，假笑起來，便了一條。

元妤儀沒著急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發現謝二公子與宣寧侯長的其實不像。

宣寧侯雖也俊朗，下卻有些短寬，雙眼細長，偶爾閃過一；

而謝洵的下頜線流暢，瑞眼漆黑如墨，波瀾不驚，五更是優越。

或許是隨了母親，不知謝洵的生母又是怎樣的人，才生出了這樣清雋矜貴的郎君。

元妤儀突然輕笑一聲，干脆也不跟謝老侯爺兜彎子，開門見山道：“日后本宮和謝侯也算是一家人了，怎能讓您如此拘禮呢？”

此話一出，宣寧侯徹底打了個冷戰，整個人像是被一盆冰冷徹骨的水澆了個，凍得他不上氣。

“恕老臣愚鈍，公主此言何意？”似乎不敢相信，謝侯爺又問了一遍。

元妤儀看了一眼同樣面驚的景和帝一眼，耐心同眼前的老者解釋，明艷的臉上甚至還出現了一。

“實不相瞞，本宮心悅令郎，與其結為夫妻，長相廝守。”

在肚子里提前打了好幾遍草稿的話，如今終于順利地說了出來，元妤儀覺得輕松了些。

宣寧侯臉上的笑變得僵，扯著的臉皮耷拉著，十分怪異，他仍不死心，訥訥道：“殿下說的是謝陵吧，只是從淵他已......”

已有了心上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對面的靖公主卻笑了起來。

的笑聲不大，姿態也很雍容，但落在謝侯爺耳朵里，還是忍不住閉了。

倒不是宣寧侯的話惹笑元妤儀，而是他的態度，他那生怕同皇室扯上一一毫關系的態度。

堂堂謝氏家主，竟是如此鼠輩。

元妤儀冷笑，笑的是他這個人。

原本因著自己設計利用在前，對謝家還存著一分愧疚的態度，現在因為宣寧侯的表現，全部消失殆盡。

當初五國、賊寇境，大晟先祖與一片荒蕪中一通天下，掃平賊寇，于上京建都。

彼時新王朝百廢俱興，秉承著修養生息的包容態度，大晟幾任皇帝并未對四大世家有過多刁難，反而對其十分優待。

戰時期世家出錢，太平盛世皇室給予世家庇護，這是兩方默認的規則。

可這樣的讓步，卻不是為了讓這群世家子弟充當壁上觀的漁翁，倘若他們不忠，那當初的四大世家便了最大的威脅。

元妤儀不得潑宣寧侯一盆冷水，心里越是不屑，臉上便笑得越燦爛。

“謝侯此言差矣，本宮心悅之人，并非府上的大公子，而是謝二公子，謝洵。”

第7章 訂婚

弘德殿中寂靜無聲，宣寧侯聽到自己雜無章的心跳聲，怎麼也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所求，竟是他那個一反骨的小兒子。

這些年，謝洵年歲漸長，也越發有當年那人的樣子，都說外甥肖舅，此言非虛。

當年名震上京的陸氏麒麟子，始終是他一頭的存在，只要陸訓言所在之，旁人都會立即變得暗淡無。

陸氏門第不高，陸老先生也不過是個祭酒，陸訓言無職在，只是一介布，卻恃才傲，從不將旁人放在眼里。

哪怕是高門世家的公子，他也照樣無視。

彼時宣寧侯雖才能平庸，卻是未來的謝家家主，因心悅陸祭酒的小兒，彼時的陸家二小姐，故上門提親，卻被陸公子拒之門外。

麒麟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輕哧一聲，“一個靠家族蔭蔽才得到所謂前程，養尊優的公子哥，我們陸家配不上。”

陸訓言將這個小妹捧在手心里疼，私心想為找一戶能頂天立地的夫婿，更要正妻之位，顯然，謝侯并非良配。

陸府的門在宣寧侯面前關上，自此二人便結下了仇怨。

這是長輩之間的仇怨，許多年前的舊事，按理無論如何也不該扯上孩子。

可是謝侯心中一直有氣，謝洵小時候還算乖巧聽話，他素來聰慧懂事，也知道避開謝陵的鋒芒。

可自從他娘三年前死后，這孩子便擰了子。

比從前更加深沉斂，那張臉上沒有笑，時不時流出的姿態，簡直同他早夭的舅舅一模一樣。

謝老侯爺每見一次，當年被人拒之門外的辱便重新涌上心頭，一腔憤怒無宣泄，謝洵自然了罪魁禍首。

陸訓言是他的親舅舅，他上流淌著一半陸家的，為陸家贖罪，這是他應得的。

每罰一次謝洵，宣寧侯的心里都會升起一種難言的刺激，罰謝洵的過程對他來說，是對當年辱的一種補償。

他以折磨謝洵當作對陸大公子的報復。

無人知曉其中的辛，也無人揣測他那不可告人的腌臜心思。

可現在，靖公主卻當著他的面肯定那個庶子，又何嘗不是對整個謝家的一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