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桌的賓客,都已經起。
雖有仆婦和同桌的陪客在勸,然而大家臉都不好看。
連平公主推了推渾僵住的秦昊。
秦昊這才緩過神兒來,連忙賠著笑臉上前。
“今日秦昊大喜,招待不周,鬧出這樣的笑話,秦昊實在汗!”
“對不住諸位!但求諸位看在秦昊是小輩兒的份兒上,諸位長輩大人大量,別與秦昊這小輩兒計較……且別忙著走!”
“至等菜都上了,淺嚐幾口,算是給秦昊個麵子……”
秦昊扯著角,賠著笑臉……心在滴。
這話,若隻說給其他人,不過就是丟臉而已。
可是,阮寧也在!
這話更是大部分,都要衝這桌兒的主賓——燕王妃,阮寧。
秦昊的眼睛裏都被出了紅。
他每說一句,就好像往自己心頭上,捅了一把刀子。
他的尊嚴,他的臉麵,他的喜歡,他的不舍……今日,全都被踐踏在了腳底下!
秦昊閉了閉眼睛,“秦昊失禮,自罰三杯……”
他人倒酒,要自罰三杯以賠罪。
“這可不行!”這桌上的一位與阮寧相的夫人道,“這杯子太小,世子沒有誠意!”
秦昊呼吸一滯。
他在男賓那邊被灌酒也就罷了……沒想到,賓這邊灌得更厲害。
他眼睛不控製,悄看了阮寧一眼。
阮寧本沒看他……
秦昊心裏一空……也不知是該難過,還是該慶幸,慶幸沒有冷嘲熱諷,落井下石?
“趙夫人說的是!”秦昊賠著笑臉道,“來人,換大酒盅來!”
“誒!世子瞧瞧,這桌上有多人?”趙夫人笑道,“每人罰你三大杯,你得多杯?”
秦昊心裏,咯噔一下!
這位趙夫人,是沒打算他豎著離開呀?
一桌上的人,每人他都賠罪三大杯,不醉死,也得撐死了!
“世子既說了,我們是長輩,我們也不欺負你這小輩兒。”趙夫人笑了笑,人拿過一隻綠地彩海棠碗。
“三碗酒,算是世子給整桌的賓客賠不是了,如何呀?”
趙夫人不是問他,而是問桌上的賓客們。
大家都笑著點頭,“如此可以,不欺負人!”
秦昊深吸一口氣,他又看阮寧……
阮寧神淡淡,像是沒注意到,他如此陪著笑臉……被人欺負。
秦昊不由自主地想……倘若是燕王如此被別人戲弄、刁難,又會是何等反應呢?
還會如此冷淡,漠然嗎?
秦昊口中,不由地又酸又苦。
趙夫人等人,還真人給他倒了滿滿三大碗酒!
這三大碗喝下去,他今晚恐怕要代在這兒了!
秦昊非但一句不能抱怨,還要陪著笑臉,客客氣氣地謝。
他端起海棠碗,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一碗,兩碗……三隻碗都空了。
這桌兒人才放過他。
秦昊正打算告罪離開。
連平公主一把拽住他,“你不去向燕王妃賠罪?嗯?”
秦昊呼吸一滯……真是他的好姑姑!
沒看出來,他是想落荒而逃?
竟然還把他往阮寧麵前推?
但話已出口,近旁的幾位夫人也聽見了。
母親已經得罪了人家,自己再不上道兒……經此婚宴,他在京都貴婦圈兒裏的名聲,恐怕是要臭了。
秦昊迎著頭皮來到阮寧三步開外。
他看著阮寧……隻覺得自己心頭,如同破了個大。
風呼呼地往裏灌,他甚至連呼吸都謹慎……因為用力大了,疼。
“燕王妃見諒……今晚失禮之,求您……多多包涵,秦昊這邊給您賠不是!”
阮寧垂眸,也不看他,手裏把玩著一隻酒杯,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秦昊口很悶很悶……悶得心裏疼得慌。
“倒酒。”秦昊人,另外給他倒了三杯,這次換了小酒盅。
“秦昊給您陪罪了……”他仰頭連灌三杯,“燕王妃海涵……”
阮寧這時才抬起頭來,“哎呀,大侄兒怎麽又喝了?剛剛用大碗兒不是喝過了嗎?”
秦昊渾一僵……剛灌下去的酒,全衝到腦門兒上。
大侄兒……
在這宴席上,在這麽多人麵前,笑著喊他大侄兒!
還不如不理他!
還不如看也不看他一眼!
阮寧笑道,“我以為,你們梁王府的人,都看不見我呢?沒想到,大侄兒你能看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