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廚的大鍋裏油燒得正旺，哐一聲，隔壁桌酒瓶砸地的聲響，打破了兩人之間尷尬的局麵。

朱賢宇笑著說：“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你。”

靳佳雲喝了口凍檸茶，大大方方地回答了他好奇心：“其實就是一個很平常的流活，沒什麽特別的，嗯，非要說哪裏特別呢，也有，有一個男律師和我搭訕。”

朱賢宇倏忽抬起眼，卻沒出聲。

“估計啊，”靳佳雲瞇著眼睛笑，“是看上我了。”

怔了幾秒，朱賢宇低下頭，斯斯文文地掰開筷子：“和你是同行，不是很好嗎？”

和他相反，靳佳雲掰筷子的作有點魯：“朱老板，不要對我的私事太好奇。”

朱賢宇向來很尊重他人，便沒再多問一句。

隨後，他們幾乎不再有流。

其實他們真正坐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工作時，靳佳雲一般到點就去樓下的冰室隨便吃點，私底下，更沒有和一夜對象共餐的習慣。

所以當此時兩人在小小的圓桌邊，偶爾筷子筷子，覺還有點怪怪的。

不過靳佳雲還好，心思沒在對麵的男人上，而是正在全食。

覺得朋友還真沒騙，的確得在廟街吃一次大排檔，那種香港市井的煙火氣是喜歡的氛圍，尤其是，喜歡那幾個唱粵劇的阿姨，為這頓飯添不。

飯後，兩人一起往路口走。

本來靳佳雲想就此道別，但朱賢宇賢提出了一個邀請，說好久沒來廟街了，要不要一起在這裏走走。

靳佳雲想了想，剛好也沒來過這裏，也就同意了。

夜越深人越多，雲龍混雜的人穿梭來去，香港的街道本來就狹窄，好幾次靳佳雲都差點被人撞到。

忽然，朱賢宇輕輕攬了攬的肩，其實隻是一個很紳士的作，卻讓子微了一下。

不知為何，想到了那晚他不講道理的吻。

靳佳雲下意識躲避開，往前走了兩步。

朱賢宇的手掌懸了空，怔愣了會兒，然後將手垂下，跟了上去。

喧鬧的小道裏都是很接地氣的店鋪，賣甜品的、賣服的，花花綠綠的什麽都有。

忽然，朱賢宇在一家音像店停住了腳步，他對靳佳雲說，這是他小時候常來顧的一家店，能不能陪他進去看看，說，好。

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老店，門口堆高的紙盒裏塞滿了碟，裏麵也更是仄，滿牆的電影碟、老港劇，還有張國榮、梅豔芳的經典唱片。

店雖然破了點，但放在現在能用複古化它。

“阿賢來了啊。”老板娘從裏屋弓著背出來，穿著一件花襯衫，手裏還拿了塊抹布，應該是在打掃衛生，看到朱賢宇邊的漂亮士，多多舌，“朋友？”

朱賢宇搖頭：“不是，朋友。”

他這西服筆的模樣，站在破舊的老店裏，顯得格格不。

不過老板娘倒是習慣了，因為他從小就是被“束縛”在西服裏的男孩。

“你們自己看，要什麽再我啦。”笑瞇瞇打量了靳佳雲幾眼，然後鑽進了門裏。

洲早就沒有這種音像店了，現在這個數字化的年代，誰還會買碟片呢，靳佳雲之前翻遍了都沒找到一家，所以此時還興，將包包推到背後，子前傾的挑著碟。

“朱爺，你為什麽會來這種地方啊？”確實好奇。

朱賢宇說：“來這裏，當然是來租碟片。”

講到這，靳佳雲突然捂起，悄悄問：“三級片嗎？”

“……”朱賢宇愣住，然後順著的話，隨手拿起了一張豔片，說，“嗯，這種類型的，一天至看十張，所以我那方麵才能無師自通。”

靳佳雲朝他翻了個白眼，回過頭繼續挑碟片：“也就正常而已，別太自。”

明顯隻是一句隨口的玩笑話，可一旁的男人卻當了真。

“所以是這樣，才想換掉我的嗎？”朱賢宇語氣是克製出來的平靜。

按在碟片上的手指忽然僵住，靳佳雲今晚第一次出現了不耐煩的緒，不喜歡別人對自己的私事刨問底。

看出來表不對，朱賢宇立刻道歉：“sorry。”

不過靳佳雲也沒生氣，不想破壞了愉快的氣氛，臉上很快浮起了笑容。假裝剛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繼續在麻麻的碟片裏找電影，目一掃，還真被找到了，雙眼都亮了：“這裏有原版啊。”

朱賢宇順著的手指看過去：“BreakfastatTiffany''s？你很喜歡？”

“嗯，”靳佳雲小心的出碟片，點點頭，“《凡尼的早餐》的是我看的第一部國電影，然後就了我的top1。”

朱賢宇想多問問：“為什麽這麽喜歡？”

“因為奧黛麗赫本很，因為紐約很繁華，因為……”靳佳雲盯著碟的封麵，聲音漸漸低下，臉上的笑變得苦起來，“……我也像劇裏的Holly一樣，做過紐約夢。”

“就這麽喜歡紐約？”

靳佳雲輕聲笑，那雙明亮的眼睛裏像覆上了一層霧：“也算不上是很喜歡，隻是向往自由吧，”緒到了，沒止住地多說了幾句嗎，“你肯定沒試過被錮在籠子裏的覺，那種你很想飛，但總有人想折斷你的翅膀，扯爛的羽翼，非要把你囚在潰爛不堪生活裏的覺，真的很痛苦。”

這十幾分鍾裏，音像店裏一直沒有人進來，狹小的空間裏，甚至窄到一條道裏隻能站下兩個人，但彼此溫熱織的呼吸，剛好在擁裏距離裏，漸生多了幾旖旎的曖昧。

朱賢宇看著那雙沒了彩的雙瞳，說：“那就掙一切飛出去。”

聽到了他的話，呆呆的著碟片發了會呆，靳佳雲盡量出笑容：“我也飛出去過，去紐約讀研的那幾年是我最自由的時，但終究隻是一雙灰姑娘的水晶鞋，時間一到，立刻打回原形。”

抬起頭，目平靜的看向他：“你知道嗎，我每次看到你，就特別難。”

“看到我難？”朱賢宇心一驚，眉頭鎖，“為什麽？”

靳佳雲低下了頭，埋得有些深，連都落不到的臉上：“因為，每次看到你站在峰頂的生活環境、方式，隻會讓我震驚，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可以如此之大。你一個下午就能靠賽馬贏得百萬，然後可以揮霍無度的給人買包、買鑽石、買黃金，但是，我的家人卻還在為了今天買菜多花了幾塊錢而吵架。”

這是朱賢宇第一次聽靳佳雲說起自己的家庭，以及最脆弱的心裏話，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隻是出手，輕輕拍了拍的肩：“你很優秀，找一個機會，從家裏走出去，好好做自己。”

每每提到自己的家庭，靳佳雲都會難，很快收起了糟糕的緒，後悔不該說這些，吸了吸鼻：“沒事，不說了，朱老板你繼續挑，我出去口氣。”

“嗯，好。”

香港夜裏的空氣也依舊悶熱，靳佳雲靠著音像店外的門欄了煙，吞雲吐霧，看著縈繞在眼底的煙霧，心舒服了許多。

剛好一煙的時候，朱賢宇走了出來。

“朱老板，我有點困了，想回酒店休息，”靳佳雲將煙掐滅在垃圾桶裏，然後將包包背好，指著的士停靠點，“我去打車，你司機過來接你吧。”

朱賢宇攔住了著急要走的，將一張打包好的碟塞到了手裏：“送給你。”

靳佳雲讀著片名：“《阿甘正傳》？”

“嗯。”

“為什麽送我這個？”

“因為，靳律師不需要做Holly，而是要做阿甘。”

靳佳雲費解：“什麽意思？”

朱賢宇雙手疊在前，下頜朝手中的碟片方向抬了抬，然後看向，目深邃灼熱：“人生裏的厄運無可逃，但你需要像阿甘一樣力奔跑。”

靳佳雲怔住，嚨熱熱的，說不出話來。

朱賢宇盯著的雙腳，走近了一點，在微弱的距離裏停住腳步，他抬一笑：“我和靳律師也算是相識一場，就算我們的關係已經到此為止，但我很欣賞你，欣賞你這個人，和別的無關。我在紐約有公司，有房產，也有不人脈，如果靳律師想奔跑，我可以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