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韋伯斯特教授在神學的領域，已經是泰斗級別的存在了，但他并不狂妄自大，尤其是在面對學問題的時候，他字里行間都謙卑且嚴謹：“人類對大腦的研究，就像人類對宇宙的探索一樣，看起來似乎果斐然，但其實，我們研究出的果，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對于宇宙，人類雖然已經通過天文遠鏡，觀測到了幾百億年以外的星圖，但是實際上，我們連太系都出不去。”

“人類對于大腦的研究，也是一樣的，雖然我解剖過百上千個人類的大腦，也在遠鏡下，觀察過人類大腦的神經元，也有儀測試過人類的腦電波……但這些，都不足以讓我完全的破解大腦的。”

“就像我們，能通過天文遠鏡，看到幾百億年外的星圖，卻無法知道，那片星圖上，是否存在著智慧生命一樣，我可以用儀掃描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的大腦，但我無法通過掃描圖，推測出他是否痊愈了？他是否變得有了？他所展示出來的善意，究竟是真實的，還是偽裝出來的？”

說到這里，韋伯斯特教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所以，對于大腦的研究，人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剛才問我，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是否能夠痊愈……我沒有辦法給你準確的答案，我只能告訴你，這個世界是非常奇妙的，人類的大腦，人類的，也是非常奇妙的。”

“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真的百分百無法痊愈嗎？不見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如果你的親人，或者朋友里，有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那麼我給你的建議是，永遠保持警惕，但保持警惕的同時，也要秉持一顆開放的心臟，用你的眼睛，去觀察，去思考，用你的大腦去判斷。”

聽完韋伯斯特教授的話，秦鐘越陷了沉默。

本來，他心里還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想要立刻飛回國，然后全盤否定顧言白。

可教授的這番言論，卻讓秦鐘越心非常慚愧。

韋伯斯特教授這麼大年紀了，而且作為神病醫院的院長，他幾乎每天都在跟各式各樣的神病患者打道，他見過各式各樣的瘋子，也曾被這些瘋子犯下的滔天罪行震驚過，可即便如此，他仍舊保持著一顆平等的、開放的心態，去面對這些神病患者。

他是學界赫赫有名的泰斗，可他卻平等的、開放的去看待邊的每一個人，他的心里沒有偏見，眾生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

而秦鐘越……

這一刻，在韋伯斯特教授平靜且充滿智慧的目的注視下，秦鐘越不得不承認，他之前看待顧言白，確實是帶著偏見的。

他從心底里，就不相信顧言白能痊愈。

在他看來，顧言白就是個危險分子，他不愿意跟他接，也不愿意看到他的改變，他只想讓顧言白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心的妹妹眼前。

說句不好聽的，他甚至不希顧言白能痊愈，因為他知道，顧言白痊愈后，妹妹一定會心。

哪怕顧言白真的痊愈了，他也不相信顧言白，所以他干脆從心底里，就不希他痊愈，這樣妹妹就能跟他徹底分開，另尋姻緣了。

“教授，謝謝您。”秦鐘越由衷的向韋伯斯特教授表達謝意道：“我還想再請教您最后一個問題——我看過一些關于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的資料，資料上說，這些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大都非常聰明，而且非常善于偽裝。”

“他們的偽裝好到，甚至有可能，他們邊的親朋友好，甚至和他們生活了十幾年的妻子，都發現不了，他們是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

“我想請教的是，我要怎樣，才能識破他們的偽裝呢？因為我懷疑我妹妹現在的人，可能是反社會人格障礙的患者，但我不確定，我希您能給我一些指導，幫助我分辨他是否是個危險分子。”

雖然在心里承認了自己的偏見，但這不代表，秦鐘越會全盤接顧言白。

他決定，聽從韋伯斯特教授的建議，時刻保持警惕，而在保持警惕的同時，秉持一顆平等的，開放的心態，去考察顧言白是否真的痊愈了。

如果他真的痊愈了，也許他會稍稍松口，同意顧言白進秦家的大門。

畢竟，妹妹肚子里還懷這個小的，他這個當哥哥的，再怎麼狠心，也不能讓妹妹肚子里的小不點，一出生就沒了爸爸……

這一刻，秦鐘越是真心的希，顧言白真的痊愈了。

“只要你用心去觀察，任何人的偽裝，都是有破綻的。”韋伯斯特教授回答道：“即便是天才，也不可能偽裝得天無。”

“我可以告訴你，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的一些特征，你據這些特征，仔細觀察，一定能發現破綻。”

“記住，觀察越細致越好，因為大部分妙的偽裝，最后都會敗在細節上，一些小細節，一些下意識的反應，還有無意識間做的微表……這些都是騙不了人的。”

隨后，韋伯斯特教授便將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的特征，以及如何從細節手，識破反社會人格障礙的偽裝等等信息，全部告訴了秦鐘越。

秦鐘越認真的聽著，甚至還掏出了隨攜帶的小本本，記起了筆記。

他的小本本上，已經麻麻的寫了很多“干貨”了。

在拜訪韋伯斯特教授之前，秦鐘越還拜訪了很多別的國家的，神科，腦科以及心理科的元老級學者。

每次拜見，秦鐘越都會問對方，如何識破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的偽裝，然后把教授們的回答，一一記下。

有些回答比較雷同，有些回答則十分妙……反正，不管好的賴的，秦鐘越全都學一下，這樣才好全方面的判斷，顧言白現在是否還是個危險分子。

這一刻，秦鐘越對顧言白的態度，已經不是全盤否定了。

他開始像杜笙笙說的那樣，先去學習有關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的知識，然后再去跟顧言白真正的相一段時間，最后再下定論，是否同意他和妹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