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客氣而又直白的拒絕，嗓音剛落，本以為楊帆不會再強人所難了，沒想到楊帆沒再開口，手機聽筒裏反而揚來了陳宴那沉得快要滴水的聲音，“周棠，給我滾過來。”

周棠覺得自己遇上陳宴這種病態的人簡直是倒黴了，也沒料到陳宴一天天的也能這麽作。

明明前不久還在陪逛，這會兒就跑去和江楓喝醉了。兩個大男人的呆在酒吧喝個什麽酒，又有什麽興致能在大晚上的突然喝醉？

周棠簡直會不到這兩個男人之間的點。

不過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打算乘車去看看。

今晚已經得罪了陳宴一次，沒理由再得罪第二次，也在想像陳宴那種弱的腸胃，這會兒喝醉了，胃病發作，怕是也得去醫院折騰。

出了商場就打車直奔楚奕的酒吧了。

這會兒夜裏的悅酒吧依舊燈紅酒綠，熱鬧至極。

剛抵達這裏，楊帆就在酒吧外麵等著了。

眼見周棠來，楊帆臉上略微有些無奈，隻低聲說：“我也是剛被酒吧的人過來理，真沒想到他們兩個大晚上的還會喝這麽多，江經理倒是好弄回去，畢竟已經喝趴下了，但陳總這會兒醉著酒卻還支棱著的，估計不好勸。周助理，這次辛苦你了。”

其實楊帆最初也真沒打算讓周棠來，奈何他在勸說自家老板回家的時候，自家老板本沒打算回應。

也直至他鬼使神差的看到了老板邊座位下掉了一隻高奢珠寶店的小購袋，他下意識的彎腰撿起來並放在桌麵，沒想到自家老板那冷失神般的目就這麽定睛的凝到了這隻小購袋上。

隨即在他的詫異裏，自家老板惻而又斷續的說：“讓周棠來。”

他的嗓音染著幾許掩飾不住的醉意，但語氣卻像冰塊般凍人，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楊帆也是了這句話提點，才突然想起了周棠來。

也對，自家老板昨晚都那種樣子了，都還是周棠來給徹底安並解決下來的，那麽今晚老板醉酒，周棠過來的話，可能效果要比他在這裏勸破嚨要來得好。

他也真的沒能清自家老板和周棠之間到底有些什麽，但他的直覺不會錯，他能肯定自家老板對周棠真的不是無於衷。

隻因周棠在自家老板這裏有太多的特殊，也真的有太多的破例了。

周棠這會兒沒心思考慮楊帆的心境。

待手裏的幾隻購袋被楊帆順手接過後，道了聲謝後，才低聲問：“陳總今晚怎麽突然就和江經理出來喝酒了？”

楊帆低聲回：“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似乎是臨時約的，但看那樣子，應該是江經理主約陳總出來的。”

周棠點了一下頭，沒多說。

待跟著楊帆一路進得陳宴和江楓的包間，周棠果然看見江楓的確是喝倒了，這會兒正斜靠在酒吧沙發上不省人事，而那陳宴卻還是坐著的，腦袋立著的，整個人的脊背有些鬆坍塌，但至沒像江楓那樣徹底趴下。

甚至，他這會兒竟然還在煙，醉了這樣都還在煙，整個人吞雲吐霧的，有點狼狽與頹廢，又像是心差到了極點，便是借酒消愁都沒能讓他發瘋的快了點。

周棠緩步過去，便直接站定在了陳宴邊，低低的喚了聲：“陳總。”

陳宴似乎這才察覺到，指尖的猩紅的煙頭微微頓住，那雙有些醉意迷離的眼就這麽迎上的，沒說話。

周棠彎腰下來，放緩了嗓子，“我們這會兒回家好嗎，你醉了。”

陳宴仍未反應，隻是醉意的視線卻突然稍稍清明了幾許，帶著一種深沉，也帶著一種莫名的複雜。

這時，在旁的楊帆也開始順著周棠的話勸，“是啊陳總，您看周助理這會兒也來了，我先讓司機送您回去好嗎？”

“你先送江楓走。”卻也這個時候，陳宴才朝楊帆開了口。

說話時稍稍有些醉意與斷續，但似乎理智還稍稍暫存。

眼見陳宴沒有醉酒發癲的前兆，周棠也就不擔心什麽了，至陳宴理智還在，那也就沒那麽可怕。

也朝楊帆去，迎上楊帆那略微有些為難的眼，低聲道：“楊特助，您先送江經理走吧。”

楊帆猶豫了一下才點頭，朝周棠有些擔憂的說：“陳總這會兒不願讓別人，司機就隻能在外麵等著。你小心些，有什麽事就喚司機幫忙，你的這幾個購袋，我也先拿出去給司機了。”

周棠點頭。

楊帆這才將不省人事的江楓扶走。

周棠也是這才稍稍彎腰坐到了陳宴邊，目朝眼前桌麵上的戒指購袋掃了一眼，察覺到陳宴深邃的視線一直停在臉上沒有挪過，默了一會兒，才扭頭朝陳宴溫的笑了笑，“陳總這麽看著我幹嘛？”

陳宴沒說話，但也沒收回視線，反而舉著煙又了一口。

周棠仔細的將他打量一會兒，也不打算和醉鬼多聊，隻說：“要回家嗎？我扶你。”

“我今晚如果不親自喊你來，你是不是不會來。”陳宴斷續著嗓子說了這話。

周棠笑了一下，也不知陳宴這會兒都醉這樣了，還在糾結這些做什麽，他那僅存的理智，似乎也不是用在這種蒜皮的事上的吧。

“沒有什麽如果，我這不是還是為了陳總過來了嗎？”周棠和的回。

說著，話題再度繞了回來，“陳宴，要回家了嗎？”

陳宴沉默了許久，才將煙頭有些醉意晃的扔在煙灰缸裏掐滅，低低的回了一聲，“嗯。”

“我扶你。”周棠主說，隨即便起站立，手去扶他。

這會兒的陳宴，竟也出奇的配合，整個人都在配合的攙扶而站起。

卻也直至他整個人踉蹌的靠在了周棠上，周棠順勢努力的用勁兒扶穩他時，周棠也是這會兒才明白，陳宴是真的醉得不輕，站都站不穩的那種。

材小，著實不容易扶住陳宴，也曾想過就這麽裝作力道不支的任由陳宴像灘爛泥般跌倒，沒想到那楊帆將江楓扶去車裏後又不放心周棠一個人，就又去而複返的過來了。

“陳總，周助理力氣小，扶不住您，我也幫著扶您一下吧。”楊帆試探的朝陳宴說了一句，也的確擔心周棠材小本搞不定陳宴。

而這會兒的陳宴難得的沒拒絕。

楊帆也稍稍鬆了口氣，隻覺這會兒有周棠在場，自家老板的確像是被莫名的順了一樣，似乎真的好說話了些。

他趕忙上去將陳宴扶住，配合著周棠一起將陳宴扶出酒吧並安置到了陳宴的車裏。

待一切完畢，楊帆才朝周棠說：“周助理，這次辛苦你了。”

周棠搖搖頭，想了一下，隻問：“陳總以前醉酒，也都不願任何人扶他嗎？”

楊帆低聲說：“也不是不讓任何人扶，我扶還是可以的，隻是每次醉酒，陳總都會心不好，連我都得費上一番功夫勸說才行。但我也不知今晚陳總是怎麽了，似乎緒有些特殊，也無論我怎麽說，他都不應，心差極了。”

說著，猶豫了一下才問：“周助理知道陳總今晚這是怎麽了嗎？”

能怎麽，也許是買的戒指讓他覺得蹬鼻子上臉，所以就心生不悅了，又或許是今晚江楓和他喝酒時，又刺激了他什麽。

反正陳宴這個人就是這麽生氣，喜怒無常得像個神經病。

周棠默了一下才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江經理今晚說了些什麽，或者和陳總討論了什麽，讓陳總突然有些不高興了吧。”

楊帆神微，隻應付的點了一下頭。

在他眼裏，自家老板和江楓雖多次有意見不合的時候，但這兩個人絕對不會這樣拚酒，且自家老板也一定不會是這種狀態。

楊帆心頭有數，便也沒就此多說，隻和周棠囑咐了一句，便先開車送江楓走了。

周棠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才打開陳宴的車坐進了後座，這會兒的陳宴依舊在撐著，並沒倒下，卻在司機逐漸開車往前的時候，他頎長的子稍稍猛晃了一下。

周棠淡漠旁觀，隻覺依照陳宴這種樣子，坐都坐不大穩了，等會兒肯定要磕到車窗或者摔倒，閑來無事，這會兒正打算看戲，沒料到陳宴突然手過來，一把將拉了過去。

瞬時，猝不及防裏，陳宴將攬在懷裏抱住了，有些晃不穩的子也剎那上了的，似乎隻是單純的想依靠著而坐穩，卻又像是在微微的卻又極其難得的展他一星半點的脆弱。

周棠眉頭一皺，下意識坐穩，而後想要將他推開。

陳宴卻扣了的肩膀，斷續而又遙遠的嗓音在耳側響起，“虛假意也得有個期限，周棠，你打算什麽時候放下你的虛偽？”

他這句話依舊說得斷斷續續，但依照這話的容來看，陳宴這會兒依舊沒有醉到失去理智。

周棠也順勢下心的抗拒，放了嗓子說：“我會努力。我也對陳總說過，我會做得比蘇意好，甚至，我也能努力的重新喜歡你。”

陳宴扣在肩膀的手了，突然沉默下來。

直至許久，待周棠以為他這會兒可能在沉默中睡過去了，沒想到陳宴再度突然的出了聲，嗓音比剛才還要來得遙遠而又嘶啞，“如果，當初我沒有拒絕你，你會怎樣？”

周棠目驀地開始冷了下來，沒想到陳宴這會兒竟然會問這個。

腦子裏不由想起了高考那晚的陳宴是如何的決絕，如何的冷，甚至想起那晚被陳宴牽走的蘇意，是如何的得意，如何的忘形。

“陳宴，以前的事，沒有如果。”周棠想了一下，低沉回話。

嗓音落下，察覺到陳宴子莫名僵了一瞬。

周棠繼續說：“我知道你從始至終都不喜歡我，我也知道今晚我要買的戒指讓你生氣，但無論如何，陳宴，我現在既然了你的人了，那我就會依照你的意思安分呆在你邊。也無論你覺得我虛偽也好，覺得我所作所為都在虛假的應付你也罷，我還是那話，陳宴，你以後能不能對我好點，隻要你對我好點，我也能重新喜歡你，對你重蹈覆轍，那時候，我再度在你這裏摔得鼻青臉腫，碎骨的，不是更有趣嗎？”

“是嗎？可惜你的重新喜歡，你的重蹈覆轍，也不過如此。”他冷笑，渾滿是酒味兒。

周棠著嗓子反駁，“怎麽個不過如此？陳總試都沒試一下，也沒給我任何機會，怎就知道不過如此了？”

“不需要試什麽了。”陳宴像是又想通了什麽，“我如今不在意你的心在哪裏，我如今要的，也隻是你這個人而已。”

是嗎？

周棠挑了挑眼角。

隻要這個人嗎？隻要一軀殼，一個解決某些方麵的工是嗎？

周棠忍不住笑了一下，“那陳總的要求真的太低了，其實，我的心也是能給你的。”

嗓音落下，手和的將他擁穩，掌心的護住他有些支撐不住的腦袋。

曾也想起，往日高中陳宴在外麵打架傷，在出租車上抱著他時，也是用的這種姿勢，那個時候，又急又擔心又害怕，生怕陳宴會有個什麽閃失，抱他也像在抱著一件舉世珍寶，小心嗬護，如今倒好，陳宴依舊在懷裏，也依舊是這種抱著的姿勢，可惜兩個人的心比高中那會兒還要離得遠，裏麵充滿了爾虞我詐，危機四伏。

周棠不再說話。

陳宴也沒回這話了，整個人都全數沉默了下去，周棠也不知他究竟有沒有將的那番話聽進去。

直至回到別墅的主臥，陳宴倒床就睡了，周棠這會兒卻睡不著了，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發了很久的呆，直至許久，才將手指上的戒指取下並裝好，這才回床睡去。

第二天一早，待被鬧鍾吵醒，便見陳宴已經先一步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