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璋坐下後,視線往桌上一落,卻並沒有流出不快的緒。相反,他似乎還有點滿意。
滿意?於寒舟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但仔細一瞧,賀文璋的眉眼相當舒展,是真的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當。
也隻好坐下了。
丫鬟們分別站在於寒舟和賀文璋的後,為兩人布菜。
翠珠照舊是侍奉賀文璋用飯,卻對於寒舟笑著說道:“嚐一嚐咱們府裏的廚子手藝?夫人得知喜歡吃這幾道菜,特意采買的下人買了些新鮮的食材,回來仔細做了。”
擺在於寒舟這一麵的半桌子飯菜,都是原極喜歡的口味。侯夫人如此關照,可見是對這個兒媳婦極為滿意。翠珠這時說出來,也正是向表達這個意思。
於寒舟便領地笑了笑,說道:“多謝母親這般想著我。”
提起了筷子,夾了一塊茄子,口爛,味濃鬱,鮮香味在舌尖上綻開,簡直是說不出的。
這是原主喜歡的菜。但是於寒舟的出,注定了不挑食,什麽都喜歡。畢竟在的經曆中,能吃飽肚子就是天大的幸福,何況是大師傅心做出的菜肴?
簡直是無上的味!
“我很喜歡。”笑著對翠珠說道。
翠珠便笑得更真誠了,說道:“那慢慢用。有什麽不喜歡的,盡管吩咐奴婢。”
跟於寒舟說著話,卻沒下跟賀文璋布菜。但是賀文璋卻有點不高興了,因為他看見自己後站著的兩個丫鬟,又看著於寒舟後站著的兩個丫鬟。
們將他和照顧得極細,他都看到於寒舟吃飯不用長手臂,更不用一手著袖口,另一手去夾菜。
的禮儀和姿態都致得無可挑剔,但是賀文璋卻覺得昨晚兩人獨自坐在房裏,沒有下人伺候,自己想吃什麽夾什麽,那種氣氛更為融洽。
猶豫了下,他道:“你們退下。”
翠珠愣了一下,隨即聲問道:“大爺,怎麽了?”
“我有話同你們說,你們退下。”賀文璋便道。
翠珠隻得放下手裏的筷子,道:“是,奴婢暫且退下。”
於寒舟後站著的丫鬟也退下了。
“把門關上。”賀文璋又道。
翠珠沒問為什麽,待人都退出去後,輕輕關上了門。
因著沒有人給布菜了,於寒舟便自己拿起筷子,一手著袖口,另一手夾菜,抬眼看了賀文璋一眼:“怎麽了?要同我說什麽?”
賀文璋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打量著用飯時的表。然後他的眉眼舒展開了,說道:“沒什麽,隻是不太喜歡被人伺候。”
本來他還有點擔心,會不會覺得他多事?現在看來,很顯然也不喜歡被人伺候。自己夾菜吃的時候,的神比剛才自然多了。剛才那樣端端正正,規規矩矩的,漂亮是漂亮,致也是致,卻不顯得親切。
現在就好多了,他開始覺得跟他是一邊的。
“哦,這樣啊。”於寒舟說道,“那你以前都被人伺候著吃飯,就沒拒絕過嗎?”
瞧著翠珠的作,十分的稔,顯然是常常伺候他吃飯的。
賀文璋聽了,便有些不自在。他從前是不大喜歡,但是也沒有很不喜歡。這不是,他娶了做妻子,剛剛發現這樣的好嗎?
“咳。”他低下頭,輕咳一聲,“如果你不習慣的話,可以把們回來。”
於寒舟當然不會了。
自己吃飯又沒什麽大不了的。再說,他們現在是夫妻,互相還是要給點麵子的。他不想被人伺候著吃飯,當然要跟他站一邊。
“我也覺著這樣好的。”說道,“快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賀文璋見應允,角就忍不住地彎起來:“嗯。那以後,我們也這樣用飯嗎?”
於寒舟不“撲哧”一聲,看向他笑道:“拿我當擋箭牌呢?”
“不是,沒有!”賀文璋急急解釋道。
於寒舟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地道:“沒關係,我們這樣,互幫互助好的。”
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助!
夫妻什麽的,於寒舟覺得不到那個程度。他們才認識一天,而且也沒有真正的夫妻之間那麽親。他的又不好,活不長久,也不適合把發展到更深的地步。做朋友就好的。
賀文璋聽了的話,卻愣了一下。
“我們這樣”,是哪樣?
他們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他是這樣打算的,也覺得這樣好的。對他好,他占了的便宜,是個家的男人了。對也好,他沒有損清白,日後再嫁便會好過些。
但是,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嗎?他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不可能和他想得一樣吧?
那是怎麽想的?賀文璋想問一問,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還怕說出來的意思跟不一樣,使生氣。就這麽猶豫著,就沒有問出口。
“怎麽不吃?”於寒舟都吃半飽了,也沒見他幾下筷子,就問道:“是胃口不好嗎?”
賀文璋搖了搖頭:“沒有。”打起神,把飯吃了。
先不問吧。他想,先觀察觀察,看看究竟是怎麽想的?然後再跟攤牌。
他們一直到吃完飯,才翠珠等人進來收拾。翠珠一進來,便笑道:“大爺比平時用得多了些,不知發生什麽好事兒了,大爺的心這樣好?”
當然沒什麽好事發生,不過是因為跟一起吃飯而已。
賀文璋臉上微微發熱,瞪了翠珠一眼:“多話!”
翠珠笑盈盈的,不再惹他了,順從地閉上了口。
稍作一時,賀文璋便要吃消食茶,然後去午睡。常大夫說,每日需得午睡一會兒,也許睡不著,但是歇息片刻是必要的。
於寒舟卻不想睡,在賀文璋去午睡後,來自己的丫鬟,開始盤點嫁妝。
昨日嫁過來,上午又在花園裏消遣,因此嫁妝到現在都沒開箱,還等著盤點。
陪嫁丫鬟和嬤嬤都忙碌起來。
的嫁妝不。原主雖然任驕縱,而且最後因為絕食的事鬧得大家不愉快,但是給的嫁妝仍舊是非常厚,可見家人對的一片疼之心。
指揮著丫鬟們安置嫁妝,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直到看到賀文璋走過來了:“大爺醒了?”
賀文璋點了點頭,說道:“醒了一會兒了。”
見忙著,就沒打擾。隻不過,看一時半會兒忙不完,才走了過來。
“要我幫忙嗎?”他問道。
於寒舟笑了笑,謝過了他的好意,然後道:“且還顧得過來。大爺歇著吧,有不懂的地方再問你。”
賀文璋便在南窗下的炕上坐了。這裏有一本他之前看的書,此時便拿了起來,握在手裏。
於寒舟沒多看他,繼續清點嫁妝。直到侯夫人邊的大丫鬟櫻桃過來了,手裏拿了份單子,進門笑道:“給大請安。”
“起吧。”於寒舟道,“可是夫人有什麽吩咐?”
櫻桃說道:“倒沒什麽。是明日就要回門,夫人準備了回門禮,這是單子,我拿來給過目。”
於寒舟便接了過來。搭眼一看,禮重的,侯夫人對這門婚事是真的很滿意。
抬起頭,正要說些滿意的話,驀地賀文璋將單子從手裏走了,垂眼看了起來。看完後,他坐過來問於寒舟,低聲問道:“可有要添減的?”
於寒舟尚沒說話,屋裏的丫鬟都笑了起來。
不論是侯夫人派過來傳話的櫻桃,還是翠珠,此刻都笑開了。
賀文璋耷拉下眼角,掃了過去:“沒規矩!”
翠珠等人都止了笑,卻是明顯忍著,而櫻桃也不敢再笑了,免得大爺要惱,隻對於寒舟道:“大若有覺得不妥的,盡管跟奴婢說,夫人吩咐了,一切聽的。”
於寒舟頗有點好笑,將回禮單子了過來,遞回給了櫻桃:“沒什麽不妥的,夫人準備得很詳盡,多謝夫人疼我。”
櫻桃見果真很滿意,就笑著道:“那奴婢便回去複命了。”
“去吧。”於寒舟道,“翠珠去送一送。”
翠珠哪用吩咐,是這院子裏最周全的丫鬟了,早已經邁開了腳,聞言還是道:“是,。”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了。等走出了長青院的門,兩人才相視一眼,笑開了。
“我回去複命了。”櫻桃笑道,跟翠珠告別。
翠珠拉住,說了幾句話。
聽完後,櫻桃的眼裏異彩連連,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同夫人說起的。”
等櫻桃回了正院,向侯夫人複命後,侯夫人滿意地點點頭:“這單子我重了三的禮,再難纏的人也該滿意了。”又問櫻桃,“見著大爺和了?他們在做什麽?”
“大在清點嫁妝,大爺在炕邊看書。”櫻桃回答道。
侯夫人皺了皺眉:“不幫著拾掇,看什麽書?看了十九年的書,都不夠的嗎?”
櫻桃便笑了,說道:“夫人真是冤枉大爺了。奴婢瞧著,大爺心裏有數呢。”把翠珠那裏聽來的,賀文璋吃飯時把人遣退,隻跟於寒舟兩個關起門來用飯,還多吃了幾口的事,跟侯夫人說了。
侯夫人一聽,大笑起來:“不愧是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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