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瓏看了看他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長睫輕后，閉上了眼。

慕容楓探出巍巍的手，掬起掌大的小臉，輕輕吻上了的……

待到他陷沉睡，沈玲瓏霍然睜眼，披著睡袍來到了臺上，夜風拂過青，在后揚起飄逸的弧度。雙手搭在欄桿上，向無邊無際的星空，心里百轉千回。

仰頭，攏了攏發，順帶著側目一瞟，自斜對面的一窗子里看見了一道暗影，眨了眨眼，又發現除了漆黑的窗簾，什麼都沒有。

春末的夜風吹在上有涼涼的寒氣，抱了胳膊，卻沒有回房的打算。

這時，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后擁住了，瞬間落一個溫暖的懷抱，耳畔，響起悉的、富有磁的嗓音：“對不起，我剛剛睡著了。”

沈玲瓏搖了搖頭：“沒什麼，我也打算睡的，有些熱，就過來吹了會兒風。”

慕容楓的臉著的：“你是不是后悔了？你要是不喜歡那樣，我們……還是分房睡吧。”

沈玲瓏微揚起角，輕輕地道：“不會，我們本來就是夫妻。”

慕容楓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滿足地笑開：“謝謝你，玲瓏。”

另一間屋子里，沈玲溪挑開窗簾的一條隙，似笑非笑地說：“看到了吧？他們過上幸福生活了，為了躲開你的追蹤，慕容楓甚至連名字和住所都換了。”

小鈺一把掐住沈玲溪的嚨，將抵在了墻壁上，并咬牙切齒道：“不是你幫玲瓏逃走的？”

沈玲溪飛速地眨了幾下眼睛，嘲諷一笑：“沒錯！是我幫逃走的！哭著求我，說要見兒子見丈夫，我有什麼辦法？難道眼睜睜被我爸媽賣程禮的婚姻殿堂？上慕容楓了，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又有什麼錯？我作為妹妹，只不過是盡了些綿薄之力！你要是不信，咯，這是慕容楓的手機號，我玲瓏接聽！”

小鈺猙獰著臉，幾乎要掐死沈玲溪，深呼吸幾次后，緩緩放開了。

沈玲溪得了呼吸，心有余悸地了把冷汗，隨即撥通了慕容楓的號碼。

“哦，手機響了。”慕容楓不舍地松開沈玲瓏，房間接聽了電話，須臾，回到臺，把手機遞給了沈玲瓏，“你妹妹，找你的。”

沈玲瓏接了電話，淡淡地說：“喂。”

沈玲溪裝出十分小心翼翼的聲音：“姐姐，我躲衛生間給你打電話呢，生怕被爸給發現了。你現在還好吧？慕容楓有沒有欺負你？”

沈玲瓏眉宇間聚著淡淡的惆悵，緩緩地說：“哦，沒有，他對我很好。”

“那小鈺怎麼辦？你想過小鈺沒有？我聽說，他正要從國回來，你也知道的，其實我和小鈺的關系不怎麼好，你們兩個復合不是沒有機會的。”

話音在靜謐的天地顯得格外突兀，慕容楓在這邊，小鈺在那邊，兩個人的心不約而同提到了嗓子眼，似在等待某種最終的宣判。

沈玲瓏的手死死地拽住了睡，卻漫不經心地說：“我和小鈺不可能了，祝你們幸福。”

慕容楓和小鈺俱是一愣，接著，前者燦燦笑開，后者狼狽地癱在了地上。

清晨，沈玲瓏從睡夢中醒來，沒看到兒子，嚇得一把坐直了子：“寶寶呢？”

慕容楓聽到靜，笑著走了進來：“早安。”

“寶寶呢？”

“他醒了，我怕他吵到你就把他抱到客廳了。”

沈玲瓏了兩邊的發，仍有些暈暈乎乎：“他吃了沒？”

慕容楓拿過一件睡袍披在上，并聲說：“吃過了，玩了一會兒現在又睡著了。”

沈玲瓏按了按酸脹的腦袋，嘆道：“我居然一點兒也沒醒。”

實際上，半夜孩子吃了兩次，換了三次尿不，也沒醒。

慕容楓拍了拍的手：“早餐做好了，洗漱好了來吃。”

沈玲瓏點了點頭：“好。”

早餐很盛，涼拌木耳、火煎蛋、清蒸基圍蝦、紅棗燕麥粥、烏黨參湯、油小饅頭……全是喜歡的口味，關于他的，到目前為止，好像沒發現他特別吃什麼。

“你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歡吃的，不用完全顧忌我的口味。”沈玲瓏喝了一口牛，輕聲說。

慕容楓用帕子了角的白沫沫，無比開心地說：“我對吃不挑剔的！你喜歡什麼我就喜歡什麼！”

靠吃饅頭和咸菜長大的人，哪里會挑剔這個？

沈玲瓏靜靜吃完，習慣地走向客廳，卻剛走了幾步猛然憶起什麼，又回了餐桌旁，接過慕容楓手里的盤子：“我來洗，你去看報紙吧。”

慕容楓的心底淌過一陣暖流，親了親仍舊有些紅腫的，想起昨晚的旖旎，心頭一，說：“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和兒子呆在我邊就好。”

沈玲瓏眨了眨眼，爾后面無表地點了點頭。

清理完廚房，慕容楓打開電腦，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他的書桌正對著臺，臺上，沈玲瓏抱著兒子不厭其煩地講著故事，兒子時不時“咿咿呀呀”地幾句，每次都逗得沈玲瓏捧腹大笑。

似乎到了慕容楓的注視，歪過腦袋看向了他，臉上還掛著尚未淡去的笑，如春般明。

慕容楓覺得二十八年的孤獨，總算換來了一份屬于自己的幸福，值了。

平淡且好的日子持續了一月，沈玲瓏突然接到了家里打來的電話：“你爸爸病危，趕回來！”

這次，沈航歌是真的病了，癌癥晚期，已經拒絕了治療。

他躺在床上，形同枯槁：“玲瓏啊，爸爸這回怕是真的要走了。”

沈玲瓏恨他、怨他，但此時也不開始可憐他，一個即將走完生命最后一段旅程的人，實在狠不下心來與他擺臉，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輕輕喚道：“爸爸你別這麼說，會好起來的。”

沈航歌握住微涼的手，用所剩無幾的力氣出一些不太清楚的話音：“玲瓏啊，我就要去地底下見你媽媽了，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沈玲瓏的神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家父親。

沈航歌松開沈玲瓏的手，瞟了瞟床頭柜：“第……三個屜，拿……出來……”

沈玲瓏依言拉開屜，取出一個檔案袋，遞到沈航歌面前。沈航歌擺了擺手，虛弱地說：“不是給我的，是……給你的……沈氏企業的百分之……六十一的份……你……要把沈氏企業……好好地……辦下去……”

沈玲瓏怔怔地看著他。

“我知道……我強迫你嫁給程董……很過分……但我也是為了你好，你那個……同學，他什麼都沒有……你和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說到這里，沈航歌累得只氣。

沈玲瓏的鼻子一酸，淚水掉了下來：“爸！”

沈航歌握住的手，虛弱一笑：“爸爸不能再管你了，你……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累極了似的閉上了眼睛。

沈玲瓏哭了淚人。

待到沈玲瓏離去，床上的沈航歌突然睜開了眼睛，依舊虛弱，但語氣里多了一強勢和凌厲：“出來吧。”

律師從衛生間里走出，疑不解地問向他：“沈先生，你確定要把名下的產業全都歸到大小姐頭上嗎？比起嫁了個名不經轉的海歸的，慕容家的更適合做企業的繼承人。”

“呵呵呵呵……”沈航歌笑了，“玲溪自以為做得天無，殊不知的電話早就被我監控了。”

律師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

沈航歌冷笑著說：“玲溪絕育了。”

“啊？”律師瞠目結舌！

沈航歌的笑容一收：“我讓你做的DNA檢測有結果了沒？”

律師把文件奉上：“匹配，是母子。”

“哈哈哈哈……”沈航歌放聲笑了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堂堂慕容集團的董事長，居然養錯了二十幾年的兒子！慕容集團真正的太子爺……是慕容楓，那個靠撿垃圾為生的孤兒，哈哈哈哈……”

一個月前，他監聽到了玲溪和陳芳儀的通話。

“媽，我和你說件事兒！太可怕了！”

“什麼呀，扎哈呼呼的？”

“我那天從小鈺他爸的書房路過，聽到他和管家說，小鈺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啊？不是親生的？這麼說，你嫁了個冒牌貨？萬一他們找到親生的，小鈺怎麼辦？”

“呵呵，媽你放心吧，其實我已經猜到他們的親生兒子是誰了。”

“誰？”

“慕容楓！雖說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與我婆婆腎臟匹配的、和小鈺年紀相仿的、又是在本市長大的，可真是麟角了！”

“玲溪你聽我說，如果那個什麼慕容楓真的是你公公婆婆的親生兒子，你絕對不能讓他們相認！否則的話，屬于小鈺的一切都會為他的！你的之位也就不保了！”

“嗯，我知道，我先做個DNA檢測，等確定關系了，我再想法子把慕容楓弄走！”

回憶完畢，沈航歌的眼淚都笑出來了，“自作聰明以玲瓏做條件哄慕容楓換了份和住所，并制造了一場意外，讓警察局的人認定慕容楓抱著兒子投海自盡了，這樣，慕容家便會斷了尋子的念頭。哈哈哈……也不想想，我那麼輕易地準許玲瓏回國，真的是因為病膏肓，無法見玲瓏最后一面嗎？”

律師似有頓悟：“沈先生一開始就是想借二小姐的手，讓大小姐與慕容楓復合？”

“沒錯！”

律師恍然大悟：“那麼，大小姐才是慕容集團的了！”

沈航歌滿意一笑：“嗯。”

律師仍不放心：“但……慕容董事長和夫人養了鈺爺那麼多年，肯定是有的，將來集團的資產不會全部分給慕容楓。”

沈航歌笑得肩膀都在抖：“提起這個，我不得不佩服我那好兒，你以為現在這個兒子是和誰生的？”

沈玲瓏和慕容楓是法律上的夫妻，但律師不覺得事有這麼簡單。

沈航歌顯然心不錯，直接替他答疑解了：“是小鈺的呀，傻瓜！哈哈哈哈……小鈺和玲溪沒有孩子，將來那份家產又要留給誰？除了玲瓏的兒子他還能留給誰？都是玲瓏的了！都是沈家的了！慕容集團，全都是我們的了！哈哈哈哈……把DNA檢測給慕容家送去！”

沈玲瓏拿著檔案袋回了自己房間，剛一坐下便覺著胃里一陣翻滾，跑到衛生間吐了起來。

沈玲溪行至門口，抬手敲門，發現門虛掩著，就那麼隨手推開了，可還沒說話就聽見衛生間傳來沈玲瓏狂吐的聲音，快步跑到門口，咬牙問：“你怎麼吐了？”

沈玲瓏淡淡地了：“我不清楚。”

沈玲溪眼神一閃，二話不說走了出去，回來時手里多了一驗孕棒：“給！”

沈玲瓏微蹙著眉接在手里，并關上了門。

沈玲溪一屁坐在床上，眸一掃，發現枕頭下有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氣得兩眼冒金星！

老天爺，你是不是太眷顧沈玲瓏了？好男人一個接一個地給！現在連沈家的權也要給！百分之六十一的份，這足夠控整個沈氏集團了！爸爸真偏心！

咔。

浴室門開，沈玲溪忙將檔案袋塞回了枕頭底下，并訕訕地笑著：“大姐，怎麼樣？”

沈玲瓏面無表地走到柜前：“哦，有了。”

沈玲溪目眥裂：“幾個月了呀？大姐你懷孕了自己不知道的嗎？”

沈玲瓏拿出行李箱，一邊把柜子里的服往里裝，一邊說：“不用上班，就沒怎麼記日子了，我一般是五號來例假，算起來也就是四十多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