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聽完多公公的稟報,便要去找荀奕,天漸暗,溫度驟降,他出門時只穿著一件不薄不厚的錦服,回來難免凍,水玲瓏擔憂不已。
諸葛鈺穿好裳,皺眉道:“天冷,你留在氈房等消息,我去找他。”
水玲瓏挑開簾幕的一角,冷風灌,呼呼刮過耳畔,帶著一種刺骨的凌厲,直人汗倒豎,水玲瓏搖了搖頭:“我和你一起去。”
諸葛鈺哪兒依?強行把掉外塞進了被窩,自己則多擰了一件貂皮大氅:“你好好聽話!這麼冷的天凍到了要怎麼辦?我抓個人還是能抓回來的!”
說的是“抓”,可見他和小皇帝的關系有多微妙了。
今天已經惹得諸葛鈺不快,水玲瓏不想再和他正面杠上,以他的能力也的確能把荀奕……好吧,“抓”回來。這麼一想,水玲瓏剛剛直起的子復又躺回了床上。
諸葛鈺找到荀奕時,荀奕正抱著小老虎,在馬背上凍得牙齒打,盡管如此,他璀璨如星的眸子和嫣紅的仍令他看起來如暗夜一道最人的風景,他稍一蹙眉,仿佛連冷風都發出嗚嗚的哀鳴。
諸葛鈺的眸了,瞟見了那只出生沒多久的小老虎,頓了頓,再啟聲道:“皇上。”威嚴的口吻,沒多臣子的阿諛。
荀奕眼神一掃,在斜對面發現了諸葛鈺,荀奕的角勾了勾,意味難辨:“哦,是鎮北王啊,大冷天的,你不在帳篷里好生歇息,四溜達做什麼?不怕草原上財狼多,一不小心把你啃得連渣都不剩?那樣的話,我大周可就了一位無可替代的肱骨之臣了。”
諸葛鈺面不變,仿佛沒聽懂他影的含義,只嚴肅地道:“這話應當換我問皇上,好端端的狩獵,為何擺侍衛獨自前往叢林?你為一國之君,必須注意個人安危,否則,偌大的江山,我便是幫你保住了又如何?后繼無人!”
荀奕的角一,連頑劣的表都像妖似的勾魂,小老虎窩他懷里,突然一睜眼,看見這一幕,瞬間……醉了……
諸葛鈺策馬行至荀奕邊,單手一拂,氅罩住了荀奕,爾后他頭也不回地緩步返回營地。
荀奕想也沒想便將氅抖落在了草地上,并以馬蹄反復踐踏!
突然,前方傳來諸葛鈺淡淡譏誚的話音:“你母妃親手做的。”
荀奕然變,立馬翻將被踩得褶皺不堪的氅拾起,低聲怒罵:“該死的諸葛鈺,總有一天朕會收拾你!”
回到營地,荀奕先是去把小老虎放到了自己帳篷,一道暗影從屏風后走出,正是他的暗衛凌霄,凌霄拱了拱手:“主子。”
荀奕的臉一沉,所有天真爛漫像大浪淘沙一般被卷了海底,一雙深邃的眸子泛起與這個年齡格格不的翳和冷凝:“探到他們的靜了?”
凌霄道:“沒有,屬下隔得遠,聽不到里邊的靜,屬下只知王爺在太妃娘娘的氈房呆了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他們在做什麼?
嘭!
荀奕一拳砸碎了旁邊的桌子!
另一個帳篷,諸葛鈺研究著等了十三年才終于開花結果的菩提子,問向一旁的梟二:“怎麼樣?”
梟二如實答道:“你進太妃……”
話未說完,諸葛鈺一道冰冷的眸向梟二,梟二頭皮一麻,改口道,“你進王妃的帳篷后,我觀察到周圍來了一道陌生的氣息,武功不在我之下,我追蹤他,發現他進了皇上的帳篷。”
諸葛鈺聞言冷冷一笑:“這些年他邊的人全都是我安排的,卻突然來了一道陌生的氣息,看來,小皇帝是學會培養自己的勢力了。”
武功不在梟二之下,誰有這麼大的能耐送這種人才給小皇帝?姚家麼?還是……
梟二打斷諸葛鈺的思緒,問道:“皇上會不會……懷疑你和王妃……”
諸葛鈺起一顆圓圓的菩提子,眼底掠過一和,卻很快又漫過一層寒意:“懷疑又如何?他有本事去查,當年到底是誰搶了誰!”
氈房,水玲瓏已經命人備好熱茶和晚膳,荀奕口味上隨了,喜辣,滿滿一桌子菜,廚子在做的時候被嗆得眼淚直冒。
荀奕一繞過屏風便爽朗地笑出了聲:“好香啊!”
言罷,人已行至在餐桌前忙碌的水玲瓏后,他從后摟住水玲瓏,迷地呼吸著上淡淡的鈴蘭香,可憐兮兮地道:“母妃,我好冷。”
“現在知道冷了?”水玲瓏嗔怒地轉過,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你說說你都出去多久了?”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道,“腰帶呢?”
荀奕一驚,當時走得急,忘了把腰帶撿起來,他定了定神,睜大水汪汪的眸子,像小貓兒似的無辜:“嗚嗚……我冷死了,真的好冷,你看,手都凍僵了。”
他本就傾國傾城,而今這麼一撒,誰抵擋得住他的魅力?
水玲瓏明知他是故意的,卻看著他眸子里慢慢氤氳了一層水霧,仿佛隨時要掉下淚來的樣子,訓斥的話漸漸梗在了頭:“還不快洗手吃飯!”
荀奕破涕為笑,爾后舉起好像真的不能隨意活的手:“凍僵了哦。”
水玲瓏嗔了他一眼:“柳綠,打熱水來!”
“是。”柳綠打了一盆熱水進屋,將洗漱用放在一旁的杌子上,本不敢抬頭看小皇帝的一張妖孽容,“娘娘,皇上。”
荀奕挑了挑眉,微微傾過子,似笑非笑道:“柳綠姑姑,有沒有人說你越來越了?”
柳綠聞言,下意識地向了荀奕,不還好,一便撞進了一雙帶著極致魔力與魅的眸子,當即心若擂鼓,雙發,沒走兩步便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惱不已,暗罵自己怎麼一百次,就有一百零一次著小皇帝的道?
荀奕哈哈大笑!
“鬧夠了沒?”水玲瓏忍住笑意,輕聲呵斥,并拉著荀奕的手放盆中,以帕子輕輕拭,荀奕斂起捧腹大笑的勁頭,微笑著看向水玲瓏,眼底滿滿的全是毫不掩飾的依賴。水玲瓏著他冰涼的手,問道,“去干什麼了?”
荀奕笑了笑,沖門外喚道:“抱進來!”
多公公冷汗涔涔地抱著小老虎進來了,他僵直著手臂,生怕連都懶得一下的小老虎會一口咬斷他手腕,來到二人跟前,他苦著臉道:“皇上,娘娘,您瞧。”
荀奕踹了他一腳:“又不是奔喪,你哭什麼哭?晦氣死了!”
多公公肚子吃痛,卻不得不出一副燦燦的笑:“是是是,奴才知錯了。”
水玲瓏看了一眼多公公手里的小老虎,再看向滿是期許的荀奕,長睫一,卻云淡風輕道:“放了它吧,怪可憐的。”
就是一只被圈在皇宮的小寵,實在沒心思養另一個自己。
荀奕的眼底劃過一失落和莫名的哀涼,轉瞬即逝,他擺了擺手,笑道:“放生吧!”
它家人已死,放生,要麼死,要麼被猛吃進肚子。唉!看來母妃不喜歡小兇啊,下次他不打了。
用過晚膳,荀奕賴在水玲瓏的氈房不走,水玲瓏坐在貴妃榻上,他就趴在水玲瓏的上。
“剛走多了路,疼,嗚嗚……”
“背也好疼,不小心撞樹上了,嗚嗚……”
“嗯,對,就是這里,再,好疼呀……”
水玲瓏哭笑不得,一雙手在他上按來按去:“你是皇帝!”
荀奕輕輕一哼,用白玉般的手指撓起了水玲瓏的小蠻腰:“人家還小嘛,人家是未年。”
水玲瓏,一把抓住他作惡多端的手,故作正道:“回自己的帳篷就寢。”
“不要,我就睡你這里。”
“回去。”
“可是……可是人家走不了,哎呀真的走不了,筋了,哎呀哎呀,真的。”荀奕抱著,痛苦地蜷在一側了起來,那一雙蝶翼般的睫,輕輕,每一下都仿佛要出珠來。
這招有十足的殺傷力,可惜水玲瓏已經有了免疫力,水玲瓏黑著臉,道:“多公公!把皇上背回帳篷!”
多公公閃電般地奔帳篷!
荀奕撇了撇兒,心不甘不愿地撅起紅的,像一朵嫣紅的花輕輕在風中,分外惹人心疼:“那我要個晚安吻。”
這孩子,討價還價的本事比諸葛鈺還厲害!
偏偏自己年紀越大,好像就越容易心,水玲瓏暗暗一嘆,在他額前印下一吻:“早點歇息,菩提子拿到了,明天就該啟程回大周了。”
說這話時,水玲瓏的語氣染了一惆悵,荀奕斂起嬉皮笑臉的神,寬道:“二弟會沒事的。”
水玲瓏淡淡地點了點頭,略顯愧疚地道:“但對方提出那樣的條件……奕兒,是不是母妃太自私了?”
荀奕了水玲瓏白皙的臉,若無其事地笑道:“我是皇帝嘛,后宮佳麗三千,多一個不多!只要二弟能好起來,別說一個千金小姐,便是一頭豬,我也能娶!”
水玲瓏“噗嗤”笑出聲,將荀奕地抱在懷里,這一刻,忽然十分謝荀楓,謝他留給一個這麼好的兒子。
水玲瓏目一掃,瞥見了他懷里微微出的一片紅邊角,作為人,尤其一個敏的人,水玲瓏本能地便察覺到了貓膩,素手一撈,將那紅的件兒握在了手里。
荀奕大驚,忙手去搶:“母妃,那個……那個你別誤會啊……我……”
一個肚兜而已,水玲瓏不至于大驚小怪,按照荀奕的年齡,早該請司寢教導為他啟蒙房事了,是荀奕一直覺著別扭不愿那些人,水玲瓏和姚欣為此頭痛了許久,眼下突然發現荀奕藏了一個肚兜,水玲瓏高興都來不及呢!當然,高興之余,水玲瓏有些窩火,私自勾引皇帝,這是大逆不道的罪名,連肚兜都送了,二人能沒發生點兒什麼?這麼小的年齡,盡管能與特殊宮行房,卻不該嘗到房事的歡愉,否則,他容易沉迷。簡言之,弄出來,又不讓他。但若他自己胡來,定是什麼都遍了……
荀奕趁著水玲瓏思索之際,一把搶過那個肚兜,紅著臉道:“那個……這是我送多公公的禮,多公公有異裝癖!”
多公公完躺槍!
吹了一路冷風,回到自己的帳篷,荀奕臉上的紅才褪了些,他著的肚兜,恨不得一掌撕個碎,但沒有,他咬牙切齒道:“害朕在母妃面前出丑,好好好,你什麼‘清’是吧?最好別再在朕面前出現,否則朕滅了你!”
夜幕重重,庭院深深。
梅家大宅,十三年前突然出現在熄族,沒人清楚梅姓人來自哪個國家,做著什麼生意,他們出手闊綽、聲名在外,且醫治了早年被宣判死刑的菩提樹,在熄族一代,梅家是個神話。據說,梅老爺子去得早,梅夫人和莊姨娘是齊齊帶著腹子住熄族的;又據說,梅夫人先前生的一雙兒不孝,將迫出門,不得已才帶著丈夫的妾室來熄族定居。傳言多多,梅家人卻毫不理會。
明廳,一名著暗紅流花褙子和素白繡牡丹棕的艷子端坐于主位上,靜靜喝茶。單看容貌,誰也想不到已年逾五旬,的,和小兒的一樣白;的眼睛,比山澗小溪更清澈亮,只是歲月沉積,打磨了一圈暗啞暈在眼底,卻不顯老,只讓人覺得眼神犀利。
放下茶杯,厚重的眸自屋子里的一眾人等臉上掃過,掃得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才慢悠悠地道:“唉!我們梅家居熄族多年,好容易種出菩提子得了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應該好生把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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