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兒,償還了他造的孽,諸葛流云的兒,有什麼資格不為當初的事負點兒責任?既然知道荀楓能夠救幽茹,而荀楓要的不過是水玲瓏的人,又不是水玲瓏去死?有什麼不劃算的?真搞不懂,這些人難道是鐵石心腸嗎?還是他們從來就沒把幽茹放在心上?
諸葛汐火得不行了:“冷承坤!睡了上燕的人是你!弄丟解藥的人也是你!真正害了琰兒的還是你!你為什麼要把這筆賬算到諸葛家的頭上、算到玲瓏的頭上?”
冷夫人保持沉默,私心里,不得冷幽茹死掉,好給的兒抵命,只不過已經沒了兒,不能再失去丈夫的心,那回把冷幽茹兌走,丈夫冷落了許久呢!現在學乖了,不發表意見了!
姚卻沒冷夫人這麼淡定,要說他對冷幽茹一點兒怨言都沒有是絕對不可能的,好端端的幸福家庭,因為冷幽茹的瘋狂報復而一度瀕臨破碎,小汐五年未孕不說,還搭上了冷薇一條命,他實難接這樣的岳母。只是到底可憐,早年絕育又痛失親子,大概是真的有些瘋了,所以才做出那樣的事。上天垂憐,讓在二十年后再度有孕,卻又在生產時再度奪命,他……又有些同了。
他拉了拉諸葛汐的袖子,中肯地說道:“消消火,咱們爭辯這麼多也沒意義,關鍵得看玲瓏的抉擇。”
諸葛汐一把甩開他的手,冷聲道:“玲瓏的抉擇?要做什麼抉擇?拿一個孕婦和一個胎兒的命對施,除了妥協還能做出什麼樣的抉擇?”
頓了頓,又看向諸葛流云,“父王!我們可以用其他的條件與新皇涉,但絕不能賠上玲瓏!他不是要鞏固皇權嗎?諸葛家、冷家和姚家,全都效忠他便是!我就不信一個人,還比不過他半壁江山了!”
姚面難:“姚家不能背叛姑姑和表弟的……”
“圣旨到——”眾人僵持不下之際,鄧公公扯著尖細的嗓音,一邊說著一邊邁了大廳。
“世子妃!世子妃!那個……那個……那個誰來了……”小丫鬟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
水玲瓏眉頭一皺:“誰來了,你這麼慌張?”
小丫鬟吞了吞口水,道:“侍郎夫人。”
水玲清進門時整張臉都是白的,聞到了屋子里的腥味兒,忍不住將頭往屏風探了探,但簾幕深深,又看不到床的況,只知羅媽媽努力實施著搶救措施,而胡大夫則在遙遠的膳房熬藥。
“大姐。”握住水玲瓏的手,“我剛經過花廳時,聽到里面吵得好厲害,冷家主似乎非得你宮。大姐,皇上……皇上他怎麼會……”
筵席上的況聽阿訣說了,皇上就是看上大姐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向表明心跡了……原本也以為大姐真能放下一切離開京城與大姐夫雙宿雙飛,但……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王妃出了問題!又只有皇上能救!
水玲瓏眨了眨眼,面無表道:“你和阿訣新婚,不好生呆在府里,跑來瞎摻和什麼?趕回去。”
“我自然是有事找你的,我……”水玲清尚未切正題,另一名小丫鬟便打了簾子進來,“世子妃,圣旨來了,王爺請您到花廳接旨。”
水玲瓏和水玲清的子同時一僵,尤其后者,手里的帕子都掉了……
水玲瓏拍了拍水玲清的肩膀,以為單純地擔心,便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別想太多了,我不會有事的。你在這兒等我,我很快回來。”
“大姐,我……”水玲清還想說什麼,水玲瓏已經理了理襟走出房門了。
坐在外屋,聽著岑兒嗚嗚咽咽的哭聲,又聽著羅媽媽和胡大夫無可奈何的嘆息聲,不由自主地拽進了寬袖中的藥瓶。
半個時辰前……
“臣婦參加昭儀娘娘!”穿著命婦冠服,天不亮便應惠昭儀的邀請宮覲見。
惠昭儀很熱地接待了,這是頭一次單獨與惠昭儀會面,便是親當日,惠昭儀都沒來新房探。
惠昭儀很麗,比想象中還要麗,阿訣曾稱贊惠昭儀,“我妹妹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人”,的二姐姐生得那樣,以為不會再被誰的容貌所驚艷,可看到惠昭儀溫可親的笑容時,整個人都呆怔了。
惠昭儀用帕子了額角的汗水,說:“真不好意思,明知你們房花燭,我卻這麼早把你醒,累著了吧?”
寵若驚地搖頭:“不累。”
須臾,惠昭儀的笑容慢慢收攏,惆悵地道:“我本不愿驚擾你歇息的,但皇上剛剛去了王府,為的是王妃難產一事。王妃難產,好像只有皇上有辦法救,但皇上昨晚在筵席上講的話你想必也聽說了,皇上對你大姐志在必得,先前盡管承諾了你大姐放離開,可皇上話里的含義更明顯,如果你大姐求他,就必須拿自己換。王妃和胎兒危在旦夕,我擔心皇上會以此要挾你大姐,宮。”
當時嚇得手腳冰涼:“不……不會的吧……王妃難產……找……找產婆和醫啊……”
惠昭儀苦地嘆了嘆:“王妃的子有點兒特殊,我在王府生活過兩年是以比較了解,王妃本絕育之人,這回雖僥幸懷了孩子,但生產風險極大,上回便是崩,這次……怕是兇多吉啊!”
急出了眼淚,大姐和大姐夫鶼鰈深,大姐肯定舍不得大姐夫,舍不得自己的一雙兒:“我大姐很聰明的,若不愿意,誰也不了……”
惠昭儀拿帕子了臉頰的淚,溫得與記憶中的娘親一般:“唉!清兒啊,他們不用你大姐,他們只需用王府的印鑒簽一紙休書,將你大姐逐出王府,你大姐便恢復了自由,屆時,皇上再下旨冊封宮為妃,這于于理,百那兒都挑不出刺兒頭哇!”
皇帝不得強行納臣婦為妃,但倘若臣婦不再是臣婦,只是一介普通的閨中子,皇帝又有什麼不得的?
泣不聲。
惠昭儀拿出一瓶丹藥,聲道:“我雖和王府沒有什麼關系了,但好歹你是我大嫂,哪怕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咯,這是一名江湖神醫為我調配的保胎藥,昨晚我在侍郎府摔了一跤,都見紅了,幸虧有它,我的胎才穩穩地保住。王妃的況無非是出,這藥啊,就是專門止的,你拿去讓王妃服下,只要王妃平安健康了,王府便不會求著皇上,你大姐也無需求著皇上了。”
經歷了那麼多事,早不是當初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王府與惠昭儀關系微妙,有些擔心惠昭儀的居心,然,惠昭儀似是看出了的疑慮,打開瓶塞,倒了一粒藥丸在手,并當著的面吃了下去:“咯,里面還有兩粒,你若是仍有顧慮,大可丫鬟再吃一顆。”
出了宮,的確不放心,便自己吃了一粒,過了那麼久都好好兒的,這藥不管有沒有效果,最起碼是無害的。
小丫鬟奉了一杯茶,輕聲道:“董佳夫人,請喝茶。”
水玲清意識回籠,更濃郁的腥味兒從里屋傳出,蹙了蹙眉,將茶水隨手放到桌上,爾后打了簾子進屋,在滿臉都著一死氣的冷幽茹邊緩緩坐下,并將瓷瓶里的藥倒在了手里:“我,我有藥,能止的,我吃過了,沒有問題。”
羅媽媽與岑兒齊齊看向,眼底閃起了希冀的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水家長,名玲瓏,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有徽之質,明毓德,有安正之,靜正垂儀。今冊為宸妃,授金冊金印,欽此!”
鄧公公念完圣旨,笑瞇瞇地看向下方的一眾人等,細聲道:“萬歲爺就在外邊兒的馬車里候著,什麼時候這道圣旨生效,萬歲爺什麼時候進來醫治王妃。別怪咱家沒提醒王爺,萬歲爺有的是功夫與你們耗,王妃……卻未必耗得起了。”
要這道圣旨生效,必須得先休了水玲瓏,在大周,若是夫婿不在,可由家主蓋上印鑒將其逐出家門。
諸葛流云的拳手握拳,眼底的紅都裂了開來。
他想救幽茹,想救幽茹和他的孩子,他已經負了幽茹一次,絕不能再負第二次,但如果這一切犧牲玲瓏和小鈺的幸福來換,他又實在下不了手……
冷承坤騰地一下站起,把休書遞到諸葛流云面前:“你趕蓋章啊!一個媳婦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讓小鈺再娶一個就是了!皇上真心,是去福,又不是去苦!指不定心里著樂呢!”
嘭!
卻是諸葛汐摔碎了手里的杯子:“冷承坤!不要以為你是我長輩我就不敢罵你了!你妹妹是人,玲瓏就不是嗎?你怎麼可以講出那麼誅心的話?沒了丈夫和一雙兒,玲瓏活得下去嗎?著樂?好哇,把你夫人嫁皇宮!看樂不樂?”
冷夫人躺了一槍!
“小汐,小汐你別激!”姚抱住諸葛汐的腰肢,生怕沖上去與冷承坤打起來,原本他們今兒來是想解決姚家的難題,差錯地上王妃早產……真是……唉!
冷承坤不理會諸葛汐,只把休書又往前送了送:“這是你欠我妹妹的,欠琰兒的!欠我娘的!我娘已經死不瞑目了,你還想讓在九泉之不得安心嗎?”
諸葛汐被姚錮,無法前行,只得不停地踢腳:“冷承坤,你不要太自私了!父王,你別蓋章!想想小鈺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當初為了留住娘親他又是怎麼做的?他從房頂摔下來,摔得全骨骼斷裂……如果玲瓏沒有了,他會發瘋的……他會沒命的!”
水玲瓏靜靜地保持著跪禮的姿勢,一言不發,仿佛這件事與沒多大牽扯。
鄧公公悄悄打量著,旁邊之人吵得連他都想罵娘,卻好生淡定,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是真的漠不關心,還是已經心如死灰?
水玲瓏并非漠不關心,也并非心如死灰,的丈夫,的孩子都好好兒地活在世上,有什麼理由心如死灰?
在等。
“董佳夫人,你確定這藥有效嗎?要不要等胡大夫來了看看啊?”羅媽媽用手指掰開冷幽茹的,將藥丸放進去之前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水玲清急切地道:“你快救人吧!王妃出氣多進氣了!多耽擱一刻王妃便多了一分危險!這藥啊,宮里的昭儀娘娘當著我的面試吃了,我自己也吃了,沒問題的!”
羅媽媽閱人無數,一瞧水玲清的神便知沒有撒謊,宮里的昭儀娘娘想必就是曾經董佳姨娘了,真是世事無常啊,麻雀飛上枝頭變凰了。昭儀位列九嬪之首,離封妃僅一步之遙,若誕下皇嗣,不論男,這位份都得晉一晉的,如此,對方不可能拿皇嗣開玩笑。
羅媽媽將藥丸放冷幽茹的邊,頓了頓,對水玲清笑道:“董佳夫人別怪奴婢多心,實在是止藥和活藥雖只一字之隔,效果卻天壤之別,奴婢吶,是怕您拿錯,拿活的藥了。要知道普通姑娘家吃點兒活藥沒什麼,孕婦卻是萬萬不能吃的!尤其王妃本就流不止,如若吃了活藥,立馬就得一命嗚呼!昭儀娘娘自己是孕婦,都吃了,想來這藥沒錯!”
說著,把那粒暗紅的藥丸放進了冷幽茹里。
天空,忽而響起一聲炸雷,震得窗欞子簌簌發抖……
花廳,冷承坤咄咄人,諸葛汐怒罵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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