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語支支吾吾不說話。
水敏玉譏誚一笑,對著水玲瓏,滿眼嘲弄:“怎麼?三妹把大姐騙來,沒告訴大姐到底想做什麼嗎?”
水航歌惱火地哼了兒子一眼:“給我閉!”
水敏玉破罐子破摔,早沒了去年的意氣風發,臉還是那張臉,眼睛卻深深地凹陷了進去,顯得顴骨越發突出,神尤為不佳。聽了水航歌的訓斥,他輕蔑地嗤了一聲。
水航歌又想發火,秦芳儀趕和起了稀泥:“老爺你別生氣,玲語來玲瓏未必就是希替敏輝求的!”把水敏玉給摘了個干干凈凈,迅速調轉槍口對準了水玲語!
果然,水航歌不再搭理水敏玉,而是厲喝訓斥起了水玲語:“你做了總督夫人就了不起了,是吧?就可以不敬父母,不敬祖母了,是吧?居然要把敏輝接到江南做生意,說什麼下半輩子都由你養著!我堂堂尚書府,還養不起一個兒子?需要你這出了嫁的兒這份子心?”
這麼說,水玲語投了贊票,并表示讓水敏輝“凈出戶”,所以,水航歌氣得半死,秦芳儀卻樂見其。
水玲瓏終于明白一進屋時秦芳儀的那子好從何而來了,其實,水敏輝前世就棄文從商了,雖說比這一世晚了許多年,可他骨子里的格沒有改變,人各有志,著他做自己不樂意的事他未必做得好。所以,在對待水敏輝的問題上,水玲瓏保持絕對的中立!
水玲瓏不疾不徐地道:“母親說的是,我來只是探祖母的,敏輝如何,我尊重父親和敏輝最終商量的結果。”
水玲語就出些許失來!
出了福壽院,水玲語拉住水玲瓏的袖子,心有不甘地道:“大姐,你就這麼回去了嗎?”
水玲瓏淡淡一笑,似嘲似譏:“那麼,你希我做什麼呢?”
水玲語的眼珠子左右一,長睫微,道:“在閨中的時候,祖母有多疼你你不會不記得吧?如今祖母中了風,言行不便,而最放心不下的孫子有難,你難道不該幫襯一把嗎?”
水玲瓏的神一肅,眸中出了幾凌厲:“水玲語!看在馮姨娘的份兒上,剛剛在屋里我已經給你留了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弄得大家連表面的姐妹也做不!”
“大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水玲語越心虛,音量就越高,像在害怕什麼,或者忍什麼!
水玲瓏恨鐵不鋼地瞪著,眸子里的火氣幾乎要灼傷的眼睛:“若我猜的沒錯,祖母之所以氣得中風,不是因為敏輝說要棄文從商,也不是因為你說想帶敏輝去江南,而是你——告訴了老夫人,水敏輝是馮姨娘的兒子!”
“啊——”水玲語猛的一驚,倒退幾步,完全沒料到水玲瓏竟連這個都猜中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水玲瓏厲聲道:“你要是故意的我現在已經送你去見了!”老夫人哪怕犯過糊涂,也不怎麼在意孫兒們的死活,可到底沒對們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不該遭到這樣的報應!
水玲語的眼淚一下子沖出了眼眶,捂住臉,蹲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我也是沒辦法……父親這麼重敏輝,甚至打算把水家的家業由敏輝繼承……母親是那麼狠毒的人,一定會殺了敏輝的……我就求祖母放人……祖母不肯,我才講出了敏輝的世,我想著祖母疼敏輝都是因為佟姨娘,只要讓祖母知道敏輝不是佟姨娘的兒子,祖母就不會在意敏輝的去留了,誰料……”
這些話,水玲語說的沒錯,以秦芳儀這摳門的子,誰搶了水敏玉的榮華,能跟誰拼命,但水玲語的機絕對不止這個!水玲瓏冷冽的眸一掃,定睛看向,道:“你是不是希我抓住時機,狠狠地坑母親一把?”
暫且不談,只要鎮北王府肯出面干預此事,別說水敏輝能順利走出尚書府,連帶著屬于尚書府的財產也能分走不,屆時,秦芳儀估計要氣得吐!水玲語是吃準了和秦芳儀勢不兩立,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秦芳儀的機會!而只要開口替水敏輝爭家產了,便是連水航歌也一并得罪了!畢竟水航歌……希水敏輝留在邊!
水玲語想幫助水敏輝的心不假,卻又不愿獨自一人抗下秦芳儀和水航歌的怒火,這才屁顛屁顛地想拉下水!
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
水玲瓏懶得理,邁步朝前走去!
水玲語慌了,知道水玲瓏聰明,不會輕易上當,但這件事對水玲瓏百利而無一害啊!平南侯府與鎮北王府水火不容,水玲溪和水玲瓏分別嫁兩府,父親的態度很明確,他站的是平南侯府的陣營!水玲瓏今日得不得罪父親,二人的父關系都不剩什麼了!為什麼不趁機削弱一下尚書府的勢力,好替鎮北王府和太子的將來鋪路呢?
“大姐!你聽我解釋啊!”水玲語邁步追上水玲瓏,自然不會道出心的真實想法,而是說道,“我答應了馮姨娘,會好生照顧敏輝,你也看到了,父親的態度很堅決,我一己之力本說服不了父親……”
“等等!”水玲瓏擺手打斷了的話,狐疑的眸落進波閃躲的眼眸,“什麼做‘你答應了馮姨娘’?難道馮姨娘臨終前找過你?”
水玲語的角一,這個大姐天生是來克的吧?怎麼還沒講上幾句話,自己的底就全給泄了?
水玲瓏瞇了瞇眼,一把揪住水玲語的襟,眼神犀利如刀,恨不得撕了水玲語的臉:“馮姨娘到底為什麼自殺?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水玲語瞳仁的輝霎那間褪去,一瞬,眼底幽暗得仿若不見眼白,黑漆漆的,夜潭一般,籠罩了一種連自己都無法面對的恐懼暗影:“我……馮姨娘……我就說了馮姨娘幾句……說只疼水敏輝和水玲清,不疼我……會錯了我的意,以為我會將水敏輝的世講出去,所以……”
所以寧愿自盡,絕了最后一線索,也決不讓水敏輝的世大白于天下!
水玲瓏推開水玲語,素手握拳頭,決絕地離開了原地。不是不惱火的,惱馮姨娘的一場算計,惱水玲語的口無遮攔,也惱馮姨娘如此不負責任的解決方式……
們最大的錯便是太自以為是!
馮姨娘覺得敏輝必須是佟姨娘的孩子,老夫人才會將他養在邊;水玲語認為馮姨娘這些年對不冷不熱是不在意;臨死前的馮姨娘又意識到自己的確虧欠了水玲語,唯恐水玲語會報復,抖出當年的真相……
但們怎麼不想想?
老夫人寂寞,敏輝是誰生的都會養在邊;馮姨娘看見水玲語便想起曾經的佟姨娘所以無法坦然面對;而馮姨娘如果真的不在意水玲語,就該殺了水玲語這個唯一有可能會泄真相的人,而不是通過自殺來求得水玲語的原諒!
走了幾步,水玲瓏的腦海里閃過一道思緒,們是這樣,和諸葛鈺呢?會否也在以自己心的標準去衡量對方的思想?譬如,認為諸葛鈺在乎王妃比在乎多,所以但凡關于王妃的事都不敢告訴諸葛鈺,但或許……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測,諸葛鈺其實比想象中的更在意?!
應該問問諸葛鈺才對!他們兩個決不能像老夫人、水玲語和馮姨娘那般缺乏通!
一念至此,水玲瓏沉重的心忽而輕快了不!
偏房,秦芳儀親自給老夫人看爐子熬藥,為打下手的是一名姿容艷麗的新丫鬟,自從水航歌了把水玲溪“賣”給江總督的心思,秦芳儀便對他徹底死心了,現在別說行房,多抱他一下秦芳儀都覺著惡心!偏詩有了孕不能侍寢,其它丫鬟又不怎麼得水航歌喜歡,秦芳儀便買來了茹兒。
水玲溪意味深長的眸掃過茹兒清麗的臉,小聲問向了秦芳儀:“娘,茹兒……還是子吧?”
茹兒低頭,裝作沒聽見,自顧自地扇著火。
秦芳儀漫不經心地道:“嗯。”
水玲溪心中一喜,眼神微閃道:“我邊缺服侍的丫鬟,娘把茹兒給我!”
秦芳儀“唰”的一下看向了,疑不解地道:“我給你的陪房丫鬟有十個!你怎麼還缺?侯府也該有丫鬟才是!”
十個又怎麼樣?個個都丑得要死!
水玲溪的貝齒輕咬住紅,柳眉微蹙,如西子:“們都沒茹兒好看。”
秦芳儀就笑了:“那是自然,陪房嘛,太好看了容易勾搭姑爺,娘給你挑的都是勤辦事、樣貌平平的老實人,絕對耍不出什麼幺蛾子,你只管放心地用!”言罷,突然意識到了些許不對勁,笑容漸漸僵在了角,“你說什麼?們沒茹兒好看?丫鬟要那麼好看做什麼?”
非常、非常詫異的語氣!
水玲溪纖長的睫羽個不停,麗的眼眸里幾乎落下淚來:“娘,我……疼……”
秦芳儀先是一怔,爾后“噗嗤”笑出了聲,湊近水玲溪,神兮兮地道:“行房很疼?”
水玲溪紅著臉點了點頭!
秦芳儀拍了拍冰涼的手,忍俊不地笑道:“傻孩子!破瓜之痛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歷的,娘當初和你爹新婚燕爾、毫無節制,一連疼了半個月呢!你這才親幾天?等里邊的傷慢慢痊愈,你保準離不開姑爺!”
沒點破的是,疼,證明男人大活兒好啊,照說,兒嘗到歡愉之后,福的日子在后頭呢!
水玲溪就服了娘了,這種話講來也不害臊!水玲溪漲紅了一張臉,又氣又急道:“反正……你把茹兒給我!”
傻丫頭!茹兒這麼漂亮,若是去了侯府,保不準真就了姑爺的眼,屆時你再后悔也不了啊!
秦芳儀搖頭,堅決不同意!
白跑一趟!水玲溪強忍住淚水,又道:“我擔心祖母,今兒就住下了,娘派趙媽媽去侯府和世子知會一聲。”
“胡鬧!”秦芳儀柳眉倒豎,眸冷冽了起來,“哪有剛親便在娘家過夜的?你想博個孝順的賢名也不該這樣做!現在,趁著府里沒有其他姬妾,你趕懷個子嗣是正經,只要誕下長子,甭管將來誰門誰做嫡,你公公婆婆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公公基本不管事,婆婆……見了荀楓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哪里敢置喙荀楓的庶務?只會暗地里給使絆子,一會兒說腰酸背痛讓侍疾,一會兒說口里沒味兒讓親自下廚,過慣了眾星拱月的日子,學了不嚇唬丫鬟的手段,卻本不懂應付婆婆的刁難。
要說這也不怪秦芳儀不教水玲溪,畢竟秦芳儀也沒這方面的經驗,過門這麼多年,老夫人除了前陣子奪了秦芳儀的權就基本就沒刁難過!
秦芳儀教了水玲溪琴棋書畫,也教了看打理庶務,但這些水玲溪全都用不到。荀楓除了晚上留宿房里,別的時候連人影都見不著;婆婆把著家里的大權,本不許接庶務……
單單這些倒也罷了,樂得清靜也不是不行,偏偏……偏偏……
秦芳儀再一扭頭,就發現水玲溪無聲地哭了起來,狠狠一驚:“怎麼哭了?在侯府過得不好嗎?跟娘說說!”
不知怎的,水玲溪就想到了水玲瓏,去過王府幾次,也聽水玲清講了不消息,知道水玲瓏在王府過得非常、非常滋潤,王妃淡泊,水玲瓏不用三天兩頭去侍奉左右,唯一一個天天會見晚輩的老太君又是孩心,除了吃糖就是打牌,贏了錢還都給水玲瓏。至于丈夫,那就更不用說了,瞧水玲瓏眉眼含春的模樣,就知道二人的夫妻關系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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