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全都笑了起來!
喬媽媽退出去辦事,屋子里只剩老太君、甄氏、諸葛姝、水玲瓏和丫鬟萍兒。
甄氏到底是心虛的,那日,流珠在穿堂聽了王爺和柳綠的靜,剛聽到柳綠咬傷了王爺寧死不從時,余伯便將流珠趕跑了。就想著呀,柳綠份卑微,骨子里竟個有氣的,若柳綠真的寧愿自盡也不做王爺的人,還怎麼膈應王妃,又怎麼挑撥王妃和水玲瓏的關系呢?所以,才連夜派人去尚書府告訴了柳綠爹娘這則消息。
給的是匿名信,按理說,水玲瓏和諸葛鈺應當懷疑不到頭上,他們只會懷疑一切是王爺暗中作的,而他們大概也拉不下臉去找王爺對峙!
別說,甄氏這回走狗屎運,真的鉆對了空子!諸葛鈺暫且不談,一個丫鬟而已,是死是活他不在意的。
水玲瓏麼,的確不曉得甄氏才是通風報信之人,卻知道柳綠是甄氏故意“帶”給諸葛流云的,單憑這一點,水玲瓏就不會讓甄氏安穩過大年!
水玲瓏吃完糖,眸一掃,道:“我這幾天沒見著姝兒,傷寒仍未痊愈麼?”
甄氏陡然被點名,嚇得一怔,爾后訕訕笑道:“沒呢,那丫頭針線活兒太差,我拘著在屋子里學紅。”
老太君撇了撇:“別太累著了,一個小丫頭整日窩在屋里,怕悶出病來。”
甄氏的心一涼,果然,嫡妻和平妻就是不同的,嫡夫人管教孩子老夫人可從不,不過是拘了姝兒幾日,老夫人便不大樂意了。
水玲瓏岔開了話題:“喬小姐快過門了,不知二嬸給選好院子沒?”
甄氏的眼神閃了閃,燦燦笑道:“定的是娉婷軒,夠寬敞大氣,已經請了工匠在刷漆。”
娉婷軒的確是目前所剩的院子里格局最好的一個,水玲瓏將鬢角的秀發攏到爾后,莞爾笑道:“工了啊,那……把董佳小姐的院子也刷一遍吧!董佳小姐遲早得過門,與其屆時在喬小姐的眼皮子底下裝修,不如現在一并飾了。”
“這……”甄氏遲疑了,“會不會太早了些?”
水玲瓏笑道:“喬小姐說只要懷了孕便會許安郡王納妾,最晚一年,說不定喬小姐三、兩月就懷上了呢,大公主不就是懷得容易?”
甄氏心了,請工匠委實麻煩,不僅眷們得紛紛回避,連丫鬟都得繞道走,更兼得四面八方一路上須安排不人選監督,唯恐工匠不期然地和小姐或丫鬟們單獨到,傳出去影響子名節。而且,施工響聲太大,老太君白日多眠,就易被吵醒。一次解決……不失為一記良策。
老太君也想到了最后一點,立馬投了贊同票:“吵死了,一并弄完,省得吵我第二回!”
甄氏看向水玲瓏,見對方笑容真摯、眸清澈,提起的心稍稍放下,道:“那好,就這麼辦。”
出了天安居,水玲瓏帶著枝繁回往墨荷院,雪停了,天空放晴,日暉落進雪地,反出刺目的芒。
二人經過后花園時,陡然聽到一聲低低的泣和求饒,不由地停住腳步順聲去,卻見一名穿深紫斜襟短襖、白束腰羅的艷子立在一株梅樹旁,著之華貴,不比水玲瓏的遜,滿頭珠釵樣式簡單,卻價值不菲,就這行頭,哪怕宮覲見皇后也是毫不失禮的。
“是奴婢沒有保護好昭云小姐!請昭云小姐責罰!”小丫鬟跪在雪地里,哭得滿臉淚水。
枝繁微微一愣,柳綠……怎麼變昭云小姐了?
水玲瓏云淡風輕道:“昭云,是王爺賜的字。”子出嫁可由夫君賜字,但尚沒聽過哪個主子給丫鬟賜字的,還命下人喚其小姐,諸葛流云真不是一般地疼,“聽說,王爺把昭云的父母和弟弟要到莊子里去了。”
煮的鴨子飛掉,不知老夫人有沒有氣得吐。
柳綠,不,昭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把留著的食指放中允了允,看向這個年僅十歲卻乖得不行的小丫頭,蹙眉道:“不關你的事,起來!我哪是什麼小姐?和你一樣奴才一個,以后別不跪來跪去的,看得我膈應!”
習慣了和丫鬟們斗來斗去的日子,突然王爺一句話,了主院的主子,真是……從頭到腳……連頭發兒都不自在!
好吧,就是賤命,過不慣這種小婦的奢侈日子。
嘆了口氣,昭云提著裝滿梅花花瓣的籃子回往了主院。
枝繁下意識地想住,和問候幾句,卻被水玲瓏出言打斷:“忘了昭云臨走前和你說的話?”
“總在事后對不起,為什麼事先不給自己留條退路?你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結有距離的人,傷害最親的人。我夠你了,以后別來煩我!”
枝繁的脖子一,悻悻地道:“講的是氣話,我知道。”
水玲瓏搖了搖頭,向昭云遠去的背影,冷冷地道:“真的只是一句氣話嗎?白費昭云一片苦心!”
枝繁的頭皮一麻,不敢吱聲了。柳綠不再是柳綠,而是王爺的新寵昭云,自己和走得太近,日后若是王爺出點兒什麼岔子,或鬧出什麼禍端,大小姐會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幕后主使,素日里總認為自己是最聰明的一個,可有時不如昭云看得徹。
也向了昭云的背影,替昭云心酸之余,其實有點兒羨慕和嫉妒,曾經最好的朋友,和一樣是吃主子剩飯的奴才,如今卻已飛上枝頭變凰了。
轉眼到了十二月,臨近年關,又籌備親事,府里一片忙碌。
水玲瓏的老朋友在一個明的下午如期降臨,于是乎,造人計劃再次失敗。革命尚未功,夫妻仍需努力,諸葛鈺加大了播種力度,除去夜間勤耕耘,白日偶爾也揮汗如雨。
x生活的和諧大大促進了夫妻之間的和默契,水玲瓏覺得諸葛鈺抬抬眼皮子就能知道他想干什麼!
“大小姐!還是奴婢來吧!”枝繁攔住水玲瓏,苦口婆心地道,“踩梯子危險,萬一磕到到,奴婢們不好向世子爺代。”
今兒是個黃道吉日,水玲瓏打算把春聯和年畫全部上,燈籠的紅布全部掛上,寓意吉祥滿,萬事如意。
其他房間給下人去,和諸葛鈺的臥房以及書房卻不想假手于人。水玲瓏打開枝繁的手,頗為自信道:“踩個梯子也能嚇到你?我又不是沒踩過!是吧,鐘媽媽?”
最后,笑著看向了鐘媽媽。
鐘媽媽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在莊子里年畫春聯,夫人和小姐也是喜歡自己弄,要說大小姐沒爬過……那是不可能的,但今時不同往日,大小姐從前摔著了,夫人哄兩句便是,現在大小姐若是了一頭發,一連串的下人都得跟著遭殃!還記得上個月大小姐在外院踢毽子,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世子爺回來就下令將所有在場的人包括枝繁在打了五板子……
鐘媽媽的眼皮子飛速眨,訕笑道:“大小姐啊,院子里下人眾多,你搶了們的活計,們做什麼呀?”
水玲瓏就笑道:“不會摔的了,放心吧!”
語畢,徑自踩上梯子,開始往上爬。
諸葛鈺下朝,一過穿堂便瞧見踩在梯子上,探出半截小的子,用白的手輕輕抹平春聯的橫幅,他濃眉一蹙,臉不好看了:“下來!”
眾人一聽這聲,呼啦啦地轉跪了一地。
水玲瓏在心里罵了罵他,像個鬼似的憑空出現,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嚇得差點兒摔下來!不過當著外人要給自己丈夫留面子,這個淺顯的道理還是懂的。忍住不悅,出一個甜的笑:“想自己。”
諸葛鈺滿腹火氣就在和甜的笑意里一點一點消散了,他走過去,在門邊站定,二話不說就一把抱住水玲瓏,讓坐在了自己的右肩之上,并高抬右臂扶住了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讓人騎在自己上,這……這是不是也……太驚世駭俗了?!
水玲瓏顯然也驚到了,當諸葛鈺寬厚的大掌握住腰時,以為他會將抱下地,誰想他竟……這般慣著?!
得意了,有沒有?
甜了,有沒有?
水玲瓏呵呵一笑,低頭,沖他調皮地眨了眨右眼,三分狡黠、兩分天真、著一子激和贊賞。
從枝繁手中拿過蘸了漿糊的小刷子,繼續春聯。
想著晚上被他得死死的,好不容易有個他的機會,怎麼也不會放過了。
是以,從臥房到書房,再到偏房和廂房,水玲瓏坐在諸葛鈺的肩膀上了一路。
諸葛鈺看玩得不亦樂于,遂勾了勾角,道:“上面的空氣是不是特好?”
水玲瓏眨了眨眼,看著對聯一本正經道:“是呀!”
諸葛鈺的左手繞到背后,邪惡地掐了掐嘟嘟的小屁。
水玲瓏眉心一跳:“夠了!”
比起打罵俏的小兩口,旁人便沒這麼幸運了。
冷幽茹斜倚在鋪了秋香繡海棠四喜貴妃榻上,手里捧著鳥紋銀手爐,一臉病態,若說前段日子是在裝病,這回便是真的病了。
但狼來了的故事告訴我們,前期撒謊太多,支了信用度,即便真相降臨也沒人愿意理睬了。
喬媽媽灰著臉進臥房,面難地道:“王爺……王爺讓您好生養病,他有些忙。”忙什麼呢?忙著教昭云那個賤蹄子寫字作畫對聯!
一個人越過了底線,便再也沒了下限。
如果從一開始冷幽茹就堅守陣地,絕不踏出向諸葛流云低頭的第一步,或許現在,仍舊保留了最初的傲骨。
別看人上有大大小小兩百多塊骨頭,一旦丟掉一塊,一的骨氣都沒了。
冷幽茹握著鳥紋銀手爐的指節出了慘白的:“今天是幾號?”
“二十六。”
冷幽茹眼神一閃,似做了某種決定:“我知道了。”
臘月里,好日子多多,喜事也多多,不僅安郡王功迎娶了喬慧,平南侯府的荀楓也將水玲溪娶回了家中,不同的是,水玲溪沒資格走前門,轎子由側門抬。
今天府里辦喜事,大家伙兒都累了一整天,總算消停了,本有些累乏,可想著再兩日便過年,心里都止不住雀躍歡喜。
枝繁撥了撥爐子里的炭火,面喜地道:“二看著文靜的,希是個好相與的對象。”偌大的王府,除了世子爺和老太君真真兒把大小姐放在了心坎兒里,旁的主子可都是三分芥、兩分防備、一分疏離的,所以,老天保佑二心地善良、為人厚道,最主要的是,別給大小姐添堵!
水玲瓏了手里的湯婆子,角的笑,似有還無:“瞧著……的確文靜!”
前世的這一年喀什慶沒有發生戰,安郡王便沒立軍功,是以,并不存在二房遷京城,以及喬慧和安郡王親的事,喬慧是誰?對喬慧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斂起思緒,水玲瓏問道:“那件事確定辦妥了?”
枝繁難掩笑意地道:“辦妥了,那名包工頭正好是酒樓里的常客,張伯免費請他吃了不酒菜,二人還稱兄道弟的,事兒啊不會辦砸!倒是二小姐那邊……”
講到這里,枝繁神兮兮地掩了掩,“杜媽媽說,二小姐死活不肯嫁,在屋子里一哭二鬧三上吊,大爺在門口等了兩刻鐘還不出來,最后,大爺干脆找了一碗迷魂湯給灌下,這才背著上了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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