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試探地道:“大小姐,柳綠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
水玲瓏淡淡的“嗯”了一聲,卻是沒再言辭。枝繁不疑,難道大小姐沒有把柳綠調回邊的意思?一直以來都會錯大小姐的意了?幸好沒對柳綠過這方面的意思,不然給了柳綠希,結果變失,柳綠怕是要恨死。
“大小姐!杜媽媽求見!”門外響起了葉茂的稟報聲。
水玲瓏換上衫,去凈房洗漱了一番,又重梳了頭,這才在外屋見了杜媽媽。杜媽媽在前不久被提拔為膳房管事,如今已是老夫人手下的得力干將,走哪兒都有人不停結,但杜媽媽是個聰明人,即便對所有人都能擺擺姿態,在大小姐跟前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杜媽媽今兒的眼神格外亮,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水玲瓏出現了那一刻,給行了一禮:“大小姐睡得可好?”
水玲瓏瞅了一眼屋外昏黃的天,笑著說道:“最近越發嗜睡了。”
“春困都這樣。”杜媽媽附和道。
枝繁給水玲瓏和杜媽媽奉上新茶,水玲瓏挑了挑眉,枝繁會意,撤下熱茶,換了白開水來,杜媽媽就道:“大小姐的口味似乎變了許多,不怎麼吃辣,也喝濃茶了。”
水玲瓏淡然一笑:“是啊,忽然就不喜那些味道了。”今晚要吃朝天椒鍋底的涮羊!
杜媽媽的眼珠子左右一,討好地笑道:“最近膳房的菜可還合您胃口?奴婢學了一些江南菜式,晚些時候給你做來嘗嘗。”
“不了。”打小便不吃江南菜,或許因為……董佳雪從沒給做過?
杜媽媽的笑容僵了僵,一時擰不清大小姐的拒絕是否帶了不滿,仔細檢討了最近的工作,確定沒出任何紕,杜媽媽才道:“行,那您想什麼盡管吩咐,哪怕膳房沒有的,奴婢也從外邊兒給您弄來!”
水玲瓏喝了一口茶,看向杜媽媽:“杜媽媽今兒有什麼高興的事?笑得合不攏了?”
杜媽媽笑瞇瞇地道:“泉州的醫學盛會結束了,大小姐猜,誰得了冠軍?”
“誰呀?”水玲瓏對這一屆的醫學盛會沒什麼印象,前世的這個時候在忙什麼呢?好像正于熱期,終日呆在閨房給荀楓做裳,該不會……水玲瓏的笑容一收,微愣地側過頭,杜媽媽迎上的注視,道,“這一屆的醫學盛會真是奇了,居然出了兩個冠軍!”
水玲瓏眉梢微挑:“兩個冠軍?”
杜媽媽眼眸一睜大:“是呀!平南王世子和鎮北王府的煉丹師并列第一!平南王世子給一名懷孕四年的婦實施了一種做……做剖……”
“剖腹產?”
“對對對!就是剖腹產?哎呀!大小姐您怎麼知道?”
水玲瓏端起茶杯放在邊:“哦,猜的。”
杜媽媽沉浸在消息所帶來的震驚中,并未察覺到水玲瓏的異樣,繼續眉飛舞道:“村子里的人說那婦懷了第二個哪吒,他日必能誕下一個神!結果荀世子連脈都沒把,只看了一眼便斷定此腹中并非神,而是一個石胎!”
怕水玲瓏不理解石胎的含義,杜媽媽解釋道,“石頭怪胎,邦邦的!也不知祖上造了什麼孽,竟生生把孩子變了石頭!”
杜媽媽骨悚然,抖了抖肩膀,繼續正題,“荀世子就當著皇上和太子殿下的面給做了剖腹產,功取出石胎!重要的不是石胎,而是這種能造福百姓的手,皇上說呀,咱們大周有福啦!”
水玲瓏的眉心一跳,推行剖腹產不是兩年之后才發生的事嗎?為何提前了這麼多?這是否說明,荀楓一系列的篡位計劃都跟著提前了呢?
水玲瓏的心底蔓過一惡寒,忙問道:“那……荀世子向皇上提了什麼請求?”
杜媽媽眼底的崇敬之愈加明顯了:“大家都以為荀世子會向皇上要個位或公主新娘,誰料,荀世子深明大義,完全不考慮到個人得失,只求皇上允許他參與開鑿渠道、南水西掉的計劃,不是做哦,只是提供相應的水利技,的奴婢一介鄙婦人就不大懂了,這些還是聽奴婢那口子講的。”
水玲瓏的臉霎那間褪了!荀楓將鎮北王和喀什慶上絕路就是從南水西掉開始的!荀楓要開始他的帝國大業了……不,或許荀楓從很久以前便開始了部署,和荀楓夫妻十幾年,也沒能把他的人際關系和復雜背景觀察徹,比如水沉香,做夢都沒想到會是荀楓的人!
握著茶杯的手有些抖,水玲瓏干脆放下茶杯,竭力靜氣道:“鎮北王府的煉丹師又是怎麼取勝的?”
杜媽媽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旁人不明白老爺要讓大小姐做太子妃,卻是知的,且明白大小姐兒不愿嫁:“若說荀世子是大周婦的救星,煉丹師便是救星的救星!荀世子得了十數載,連自己都治不好的寒癥被煉丹師給治好了!皇帝高興啊,實在難以分出二人的勝負,索并列了冠軍。”
荀楓的病竟然是被鎮北王府的煉丹師給治好的!而這比前世提前了整整五年!
水玲瓏按了按眉心,杜媽媽似笑非笑地看向水玲瓏:“煉丹師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容無人知曉,可奴婢猜呀,鎮北王府要的,定是一道賜婚圣旨呢!”
……
五天后,水航歌風塵仆仆地回府,一進門卻被一道石破天驚的旨意給驚得魂飛魄散!
“皇后娘娘懿旨,水家有,名冰冰,賢良淑德,才兼備,孝敬父母,親厚手足,賢明之、雖在小而必詳。淵懿之衷、每經時而加謐,茲冊封爾為太子正妃,由欽天監擇出良辰吉日與太子完婚!”
老夫人攜眾眷跪在花廳:“謝皇后娘娘恩典!”
水冰冰扶老夫人站起,從李常手中接過圣旨,老夫人塞給章公公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章公公掂了掂,面笑意:“恭喜老夫人,恭喜太子妃娘娘!”
水冰冰,他二弟的兒,怎麼能這樣?他苦心造詣那麼多年,又冒著被誅殺的危險得罪了鎮北王府,結果太子妃之位不翼而飛了!水航歌的口劇烈一痛,噴出一大口鮮,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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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
“祖母,如果眼前有個讓一切回到原點的法子,您會愿意采納嗎?”
老夫人狠狠一怔:“什麼意思?”
水玲瓏頓了頓,認真地鎖定老夫人愕然的眼眸:“玲瓏的意思是,能夠扳回眼前這個尷尬的局面,既保全太子妃之位,又不得罪鎮北王府,您愿不愿意……放下段,博一回?”
老夫人渾濁的眼底出一極亮的:“什麼法子?”
水玲瓏想起二嬸給回的信,神一笑:“祖母,您記不記得二叔?”
老夫人的眸一暗,悲涼之隨著眼淚溢滿了眼眶,好在是悲涼,不是悲憤,水玲瓏心中暗喜,面卻無波無瀾:“二叔和二嬸的長,名喚水冰冰,和玲溪同歲,容清秀,溫婉,提親的人幾乎踏破門檻,但二叔寶貝,挑來挑去怎麼也沒挑到合適的人選,也許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注定冰妹妹會扛起水家的繁榮,也注定您和二叔能借此機會冰釋前嫌。”
是啊,老大、老二都是生的,他們的兒都姓水,誰做太子妃不都能宗耀祖?老夫人當即流下淚來:“可你二叔那般恨我,他會愿意回來?他不是那種在乎名利的人,用太子妃之位吸引他也沒用……”
水玲瓏的角勾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二叔最疼二嬸了,只要二嬸愿意,二叔沒用不答應的道理。”
老夫人在做了嚴重的心里掙扎之后,終于拉下臉面,給二夫人寫了一封致歉信。
當然,一個小小的商并不足以令皇后改變初衷,皇后原先是打算順著云禮的心意讓水玲瓏做太子妃,說服皇后,姚老太君功不可沒。
馬車里,冰冰穿一襲白絹,外襯淺藍明紗,宛若一個蒞臨凡塵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的墨發斜斜地挽了個螺髻,用淺藍發帶固定,簾幕里偶然吹來一縷清風,發帶沿著白皙的臉輕起舞,越發襯得冰清玉潔、楚楚人。
冰冰微微一笑,一分、一分拘謹,其余的都是端莊優雅:“大姐,我娘說,祖母把原本屬于你的親事給我了,等于我搶了你的親事,我以后要對你好一點。”言罷,晶瑩剔的眼眸閃出狡黠的意味。
水玲瓏一看這副古靈怪的樣子便知是試探,水玲瓏笑道:“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我覺得大姐應該對我好一點,大姐分明是自己不愿意嫁,把我推給太子殿下的!大姐得補償我呢!”言罷,撅起了嘟嘟的。
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水玲瓏從荷包里拿出玉佩,系在了冰冰的脖子上,看得出來,冰冰既有貌,也有智慧,更難能可貴的是善良大度,這樣的人,在爾虞我詐的后宮能夠守住屬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卻又不至于迷失了本。
冰冰詫異地住脖子上的玉佩,水玲瓏就點了點的小鼻子:“你那天沒看上太子?我以為是你自己看上了,二叔和二嬸才同意你嫁的呢!”
“大姐!”冰冰地低下了頭,沒錯,要是看不對眼,便是皇帝也不嫁的!那日,老夫人特地請太子過府一敘,躲在紗櫥后悄悄地觀察了太子,只覺他俊非凡,斂,看著看著一顆心就狂跳了起來!所以立刻休書給父母,今生要嫁便嫁他!
水玲瓏的神一肅:“這玉佩你收好,沒有它,皇上不會認你這個兒媳的。”
“啊?它……”冰冰還想再問,但水玲瓏已經拿起一塊糕點送進了里,這便是不愿多說了。冰冰的眼底似有莫名的暗涌流過,片刻后,釋然一笑,“我會收好的!”
馬車在姚府的二進門停下,房媽媽知道們今兒一定會來謝恩,早再次恭候多時了:“水小姐、二小姐!”
冰冰顯然對這個陌生的稱呼不大習慣,笑意里含了一分赫;“房媽媽好。”來過姚府一次,對這個明媽媽的印象很深。
房媽媽笑得兩眼瞇細兒:“二小姐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水玲瓏就道:“你如今是姚府的正經主子,別把自個兒當外人。”
“水小姐說的在理!”房媽媽在前引路,帶著二人去往了傾竹院。
姚大夫人正在和姚老太君說醫學盛會的事兒,房媽媽為水玲瓏二人打了簾子,二人進屋,給姚老太君、姚大夫人行了一禮:“老太君吉祥,夫人吉祥!”
“快過來坐!”姚老太君喜滋滋地朝二人招了招手,冰冰仍有點兒拘謹,水玲瓏沖點了點頭,壯著膽子走到姚老太君旁坐下,“多謝老太君。”
姚大夫人就嗔道,“還不改口?”
冰冰看向姚老太君和姚大夫人,答答地喚道:“祖母,干娘。”
姚老太君和姚大夫人不約而同地笑了,冰冰的父親志不在朝堂,頂多將來做個皇商,姚大夫人認了冰冰這個干兒,就意味著姚家會為冰冰的政治后臺,未來的皇后仍出自姚家。若非有這層利益關系,姚老太君又怎麼會出面與皇后涉?
姚老太君笑瞇瞇地道:“一直到出嫁前,都住姚府吧!最后一晚把你送回去,我這老婆子孤單,你多陪陪我!”
“是!”冰冰恭敬地福了福子。
姚老太君一邊拉著冰冰的手,一邊笑著看向了水玲瓏,一直知道水家與太子定了親,卻沒料到皇上賜了一塊辨明份的玉佩,皇后大概是曉得的,只是沒說與聽。水玲瓏什麼都告訴了,包括老夫人和水航歌鬧出的烏龍。水玲瓏主放棄太子妃之位說明心里只有諸葛鈺。玉佩和親事的幕越知道越好,便是對兒媳,也只說是水家老夫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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