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牡丹沒等顧長安回話,就又說了一句,“你怎麼不等明天到我家里來了再跟我說?”
“這不好吧?”顧長安道“我怕到時候驚著你……”
“你還真這麼想過是吧?”孫魏紫心下頗是無語。
跟顧長安在長華宮的偏殿待了那麼許久,說了好些話,回來的路上又坐的同一輛馬車。
顧大人東扯西扯的,想到了不、累不累,竟沒想到明日上門提親這事要早點跟說。
小牡丹這一整天都在為還沒把自己和顧大人的事跟祖父祖母說而提著一顆心,好不容易有陛下幫著周全,讓這事看起來十分自然。
結果,顧大人又整這麼一出!
小牡丹險些在家門口跟顧大人舌戰三百回合。
但今兒實在有些累,有點吵不。
顧長安也是個極有眼力見的,立馬就說“沒、沒那麼想過,就是我這些時日跟你呆一起久了,半日不見就如隔三秋,顧著說那些有的沒的,險些忘了說正事,都是我不好,你別惱。”
小牡丹聞言頓時“……”
顧大人都這樣說了,還能怎麼辦?
這氣瞬間就消了不說。
甚至還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無理取鬧,恃寵生。
“我沒惱,我就是……”小牡丹也說不太出來自己怎麼了。
在顧長安面前,總是什麼都不用藏著掖著,想笑就大笑,不高興了就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那些在人前還要飾的緒,在他面前總是不由自主地全部了出來。
“沒惱就好,夜深了,你趕去吧。”顧長安聽到這樣說就笑了,“我家二老還等著我回去一起數聘禮單子,今夜還有得忙。”
小牡丹一聽,這才想起來“我差點忘了,祖父祖母八還在等我回家不曾睡下。”
兩人沒了父母,家中祖父祖母慈,但年紀大了,今日陛下賜婚,雙方長輩大概都在等人回去細細商量。
孫魏紫跟顧長安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你快進去。”
“你快回府。”
聲落,兩人四目相視,都忍不住笑了。
“那我進去了。”小牡丹說著邁步進了孫府大門。
顧長安在門外站了片刻,看見孫府的婢過來替小牡丹掌燈,直到走廊下,背影都瞧不見了。
他才轉上了馬車,“走,回府。”
小牡丹一邊往里走,一邊輕聲問“祖父祖母睡下了嗎?”
婢道“回小姐,還不曾。”
“那我過去請安。”小牡丹想著頭一刀頭也是一刀,這事還是今天就說了為好。
正打算往二老院子里去,結果經過大堂就瞧見里頭燈火通明。
祖父祖母坐在主位上。
而后依次是六個叔伯和伯娘嬸嬸,十三個堂兄,此時在場的有十個,另外三個做了地方不在京城。
這一家子人聚首這麼一坐,濟濟一堂,伺候的小廝婢都得往邊上站。
孫魏紫一看這陣仗,就有點心慌,進了大堂,先向“祖父祖母”,以及一眾長輩問安,幾個哥哥都問了聲好,就差點累著。
“魏紫啊,來,過來祖母這邊。”孫老夫人手招,讓仆從搬來椅子坐自己邊
。
老祖父孫學海慢悠悠道“今日,陛下為你和顧大人賜婚這事……”
“我覺著這是樁好姻緣。”小牡丹把早就想好的說辭拿了出來,“顧大人吧,長得好看,又有花不完的銀子,人還特別有趣,這天底下只怕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夫婿人選了。”
這話一出,幾個叔伯嬸嬸立馬就接話道“這倒是。”
“這顧大人無論是相貌,還是權勢都沒得挑啊!”
“可是魏紫啊,你這樣說,是瞧上了顧大人的容貌權勢和銀子,才愿意與他做夫妻的不?”
孫家兒郎眾多,就孫魏紫這麼一個姑娘。
長輩們都對將來會嫁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日子十分在意。
問這話,是孫魏紫的大伯母。
“其實,也不完全是。”孫魏紫道“很有人吵架吵得過我,憑這一點,顧長安簡直就是萬里挑一。”
孫家眾人聽到這話,一時間,都很無語“……”
“而且吧,緣分這東西到了,哪有不要的道理,今日宮中上千盞花燈偏偏我跟他拿到了一樣的,可見我倆……”小牡丹也覺得這事是上天注定的,“我倆就是有緣。”
原本還怕祖父祖母還有叔伯哥哥們挑顧長安的刺。
結果這句‘我倆就是有緣’說完之后。
就換來了眾人一致點頭,“這緣分來得好啊!”
“顧大人原本怎麼也是個貴妃人選,若不是陛下一心守著晏相,顧大人這樣好的佳婿怎麼落得到我們魏紫?”
“真是老天保佑,一定是四弟夫婦在天保佑!”
連孫學海都說“我做尚書的時候,都四十三歲了,當時還算是晉升快得很,這小顧大人,二十一歲,就掌戶部了。”
“是啊,真是年有為。”孫老夫人道“先前有好幾家夫人想幫魏紫說親,魏紫都不愿意,我這心里還擔憂得很,生怕拖過了花期,誰知竟等到了這樣的好姻緣!”
幾個伯娘嬸嬸紛紛附和,說孫魏紫眼好,會挑人。
一挑,就挑中了一個最好的。
敢沒有一個相信他倆是因為今夜拿到了同樣的花燈,被陛下賜婚才結緣的。
而且他們都覺得跟顧大人的這樁婚事,是賺大發了。
不對啊。
小牡丹都聽懵了,“不是……祖父祖母,叔伯嬸嬸哥哥們,說好的,我們家就我一個姑娘,舍不得嫁出去。以后不管誰來娶,都得試過文武藝,試他個十回八回的呢?”
你們這,跟之前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那也得看是誰要娶你啊。”七哥孫衛明道“如今要娶你可是顧長安啊,陛下義兄,戶部尚書,相貌出眾,富甲天下,國庫窮得發不出俸祿的時候,都是他在填虧空,這樣的人,還需什麼文武藝啊?”
說白了,就是顧大人有銀子,一有勝所有。
幾個哥哥說以前那些話都是年無知胡說的,紛紛道
“而且,魏紫啊,不是哥哥
說你,你這脾氣也不是一般差,旁人說親的時候一聽是孫大小姐連夜就跑了。”
“你自己想想,這普天之下,有幾個吵架能吵得過你的。”
“似你這般潑辣的姑娘,也就顧大人吃得消!”
“能得此佳婿,魏紫你就著笑啊!”
“我們可不敢再多此一舉了,要是把顧大人嚇跑了,上哪去找能娶你,敢娶你,心甘愿娶你的人?”
“你們可真是我的親哥哥啊。”孫魏紫聽了這幾天說的話,已經徹底不想說什麼。
但是不說話,又顯得好像他們說的是對的一樣。
著頭皮問道“那你們大半夜聚在這里作甚?就為了損我?”
還以為長輩們要過問跟顧長安的事,多是有點不太滿意,所以才要連夜鬧這一出。
幾個哥哥異口同聲道“那倒不是。”
“當然是為了明日顧家來要咱們府上下聘的事!”大哥孫衛亮說“顧家二老在宮宴剛散的時候就追上來同祖父祖母說了這事,顧家財大氣,咱們家……”
孫家因為廢帝抄過一回,家底都給抄沒了。
什麼古董字畫,半點都沒剩下。
帝給他們復原職,發還家產,但很多東西都已經毀了,也拿不回來,
如今家中陳設家都剛置辦的,原本想著能用就行,但明日顧家人要上門,想換都來不及。
更別提孫魏紫的嫁妝。
如今家中眾人都在為這事頭疼呢。
在孫魏紫回來之前,已經商議過好幾了。
幾個伯娘嬸嬸和嫂嫂都商量著把自己的頭面私房拿出來,給撐場面。
孫老夫人不同意,想著賣幾個莊子鋪面湊些銀子。
孫魏紫聽了,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長輩們還得繼續商量這事。
孫老夫人開口打發,“夜深了,你快去回去睡,明日顧家人來下聘,你得好好歇息,到時才能彩照人。”
眾人都催回去睡。
小牡丹起行了一禮,本離去,可心里裝著許多疑問,又忍不住開口“你們……當真不問問我跟顧大人一道出京之后,途中都發生了些什麼?”
“不問。”大伯母說“陛下都給你倆賜婚了,明日就下聘,都這麼快了,還有什麼可問的?”
孫魏紫道“有啊……”
“沒有!”二伯母心直口快說“你就是懷了顧大人的孩子,我們也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趕給你們辦婚事,把這事遮掩過去啊!”
孫魏紫聞言,哭笑不得道“沒有,這個真沒有!顧大人純地跟個什麼似的,個手都臉紅,抱一下就要負責,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過。”
幾個哥哥聽不下去了,“倒也不必跟我們說的這樣仔細。”
“顧長安純?打死我都不信!”
孫老夫人不滿地看了二伯母一眼,“魏紫自有跟在我邊,我親自教養出來的姑娘什麼樣,我自己最清楚,是絕對不會做出有辱門風之舉的。”
“嗯嗯嗯,祖母說的是。”孫魏紫哪怕的辦死,做花子乞討都沒有想過要用自己的子換取什麼。
> 顧大人重清白。
也很重的。
二伯母連忙向小牡丹賠不是,說自己說錯話了。
小牡丹又在大堂里聽了祖母幾句教誨,這才起告退。
出了大堂,卻沒有急著回自己院子去,而是站在窗外聽墻角。
“小姐……”邊上的小廝婢見狀,不由得輕聲提醒。
“噓。”孫魏紫把食指放到邊示意們都不要出聲。
小廝婢都拿大小姐沒辦法,只能悄然推開。
大堂眾人在孫魏紫離開之后,就繼續說明日的安排。
幾個哥哥十分慨。
尤其是孫衛明,“先前在宮里,我老是看見魏紫跟顧大人吵架,當時我就應該想到的,這吵吵鬧鬧,最是容易吵出來!”
二哥說“而且早不出京,晚不出京,偏偏要在顧大人奉旨出京的時候跟過去,說是蹭船方便!”
五哥說“我看啊,明顯就是早就看上了顧大人,卻不好意思說,又怕他出京路上上了心儀的人,這才跟著,日日同,這不,一回來就在一起了!”
孫魏紫在窗外聽到這些話,恨不得再沖進去一回。
方才一個個都說不問,結果自己腦補的比誰都快。
最離譜的是,他們說的似乎都十分合乎理。
簡直毫無破綻可言。
甚至比還清楚怎麼想的一般。
孫魏紫聽不下去了,轉往自己的院子走。
邊上的婢幫著提燈照亮。
這一夜,躺在榻上翻來覆去,許久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我跟顧長安的婚事就這樣定下了?
明兒,他就來下聘。
我該說點什麼?
梳什麼發髻?
穿什麼裳?
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最后天快亮了,才昏昏睡。
剛睡著,幾個伯娘嬸嬸和嫂嫂們就來了。
讓婢們把拉起來梳洗打扮,梳什麼發髻,穿什麼裳的事,們一起商量著來。
小牡丹坐在銅鏡前,一個勁兒地打哈欠。
上妝,挽發,更……
被婢拉著起來坐下,抬手抬頭。
天越來越亮,的困意也被眾人驅趕了去。
小牡丹忍不住說今日只是顧家人來下聘,又不是今日立馬就親,沒有必要這麼打扮。
而且在顧長安面前隨意慣了,若是打扮地太過隆重,見面的時候難免會有點不自在。
但長輩們都說“要的要的!”
家里就這麼一個姑娘,此時不上手打扮,更待何時?
這樣鼓搗了一個多時辰,小廝來報,說“小姐小姐!顧家人上門了!”
婢們一個接著一個得往這邊跑“顧大人親自來了!顧老太爺和顧老夫人都來了!”
這邊話聲剛落,后頭那個又來了,“秦二爺代行父職,來為他下聘!”
最后一個嗓門最是響亮“小姐,顧家送來的聘禮多的看不盡頭,堵了整整兩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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