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布翩飛,清鈴悅耳。
李景淮看到眼前一幕,肝膽俱。
鶴行年一手攬住沈離枝的腰,一手堪扶住欄桿。
兩人半在高臺之外,搖搖墜。
風吹著發舞,沈離枝勉強看清李景淮的臉。
他臉上的震怒錯愕和驚慌都那麼近。
他趕回來了。
沈離枝沒有命懸一線的恐懼,只有滿滿的心安。
李景淮不敢貿然上前,“鶴行年!”
“太子殿下,看來這天命所歸,義父也無可奈何你。”鶴行年朗聲笑道,又低聲一語:“他日你登基為帝,后宮三千,玉兒就讓與我吧。”
李景淮不應,反道:“孤沒有后宮三千,枝枝也并非品,我讓不了給你,你也奪不走,但是你若敢輕舉妄,裴家給你陪葬。”
沈離枝咬了下瓣,“殿下……”
撲通一聲,來跪下一位婦人,半鬢花白,形佝僂,明明是半生富貴卻滿臉凄苦。
“行兒!——”
鶴行年渾一震,目像是冬日里被凍僵的肢,一寸寸挪。
沈離枝忽然到鶴行年鉗制的手松了,他的子往后傾倒,仿佛就要往下墜去。
裴夫人還沒來得及起,張口驚:“行兒!”
沈離枝下意識反手拉住他的襟,李景淮趁此時機飛撲而上,手勾住沈離枝的腰。
追星臺上霎時混一片。
鶴行年僅僅用腳勾住欄桿下的凹槽,雙手握在沈離枝抓住他的那只手上,看起來想把也拉下去。
“鶴行年……”
“鶴行年!你敢!——”
鶴行年微微一笑,灰眸清潤如初,“都說噩夢是不會真的,為什麼……”
就在李景淮怒目看來時鶴行年忽然用力掙了沈離枝的手。
一顆不曾明亮過的暗星。
墜了下去。
他看見沈離枝驟然圓睜的雙眼,看見李景淮突然朝他出的手,也看見那個急忙奔前來的老婦人。
這一生,他仿佛都不知道為什麼活著。
裴行,陪行……
上玄天的傾覆、朝中重臣妻兒被挾,三皇子很快就孤立無援。
城防軍不敵太子私軍,更有里應外合的配合,上京城重歸平靜不過是數日的景。
又因東宮如約,并未傷及婦孺,群臣也恩戴德,很快就接納太子執政。
啟元帝的一如不如一日,想必是是鶴行年在此之前早已經將他期盼已久的虛妄徹底破了,皇帝早已經沒有求生的。
無論是啟元帝還是老國師,他們所求的不過是鏡花水月。
所以才會在夢醒的瞬間,徹底崩潰。
太子執政第一道命令就是:凡涉者,九族盡數關押。
然次月太子登基為帝,封沈氏為后。
同月,大赦天下。
沈離枝和李景淮攜手并肩站在太極殿的玉階之上,那籠罩在上京城天穹上的烏云終于散去。
萬丈金揮灑照耀,目所及之都是錦繡繁華的燦爛。
沈離枝轉眸看向旁的新帝,看見落在他眸底,照亮的那璀璨琉璃。
一如他時的模樣。
他要這世間再無嚴苛重刑,他要這天下海晏河清。
終將會實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