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這個當護符呢。
又或者,他還在等什麼契機?
沈離枝提起筆,遲遲沒有落下,一滴墨就把先前寫好的字污了一片。
飛練剝開橘子一瓣一瓣往里塞, 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對了,聽說太子最近大變, 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什麼?”
“你沒發現嗎?東宮里的人都在說太子殿下的行事越發溫和了,不會輒打打殺殺, 抄人全家了。”
沈離枝垂著眼,重新換了一張紙,“這是好事,是殿下自己變了。”
“那常喜的,一有事就來你過去救場吧, 我看這還是你的功勞!”
“那也是殿下肯聽勸。”
飛練吃完最后一瓣橘子,把皮一丟。
“是嗎,那太子還真是人前人后兩張臉,我勸你留點心吧,這種靜心香還是用為好。”
飛練一而下,從窗戶跐溜跑了出去。
白杏抱著果盤進來,回頭看了一眼,嘟著,“這小子明明生龍活虎的卻死賴著不肯走,大人你一定要小心,說不定他還在打什麼壞主意。”
“放心,我知道的。”沈離枝走上前,將鎏金百鳥博山爐上蓋著的橘皮捻了下來。
“白杏,這里的香是從哪里來的?”
白杏放下果盤,轉頭看了一眼,立刻就回答道:“哦!那還是上回大人染風寒的時候常喜公公派人送來的,怎麼了?大人不是也說用了這個香晚上睡得好嗎?”
“唔,就是睡得太好了……”沈離枝轉走回書案,思忖片刻道:“我的風寒早好了,咳疾也沒有再犯了,今晚可以不用再點這個香了。”
白杏也是不疑有他,很輕巧就應了。
“是,大人。”
月白風清,蟲鳥俱靜。
了秋,連夜晚也再沒有那麼熱鬧了。
沈離枝在帳子里翻來覆去,沒有點那熏香,真的就不容易睡著。
就在半夢半醒之際,忽然被一聲極輕的開門聲引起了注意。
連忙將轉到面墻的方向,同時也徹底清醒過來。
腳步聲輕輕落地,幾不可聞。
但是還是能依稀分辨出踩在木地板上和的編制地毯上的區別,最后腳步聲在的床帳前停下。
“沈離枝。”
沈離枝悄然用手捂,在幽暗中睜大了眼睛。
這就是飛練想告訴的?
以飛練的語氣,太子半夜三更出現在這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多半是常喜送來的香讓睡得太沉,這才沒有注意到。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生病起嗎?
床帳被人起,隨后床頭就一沉,李景淮像是坐了下來,微一傾,他的袖子就從肩頭拂過。
沈離枝看不到后面的景象,只能憑借細微的靜探查太子的舉。
但他似乎只是靠坐在床頭,并沒有別的作。
沒過多久太子的嗓音緩緩響起。
“今日他們又在彈劾我立太子妃之事,一群吃飽喝足只知道盯著別人后院的老蛀蟲,這種人留著有用嗎?”
他后背依靠上床頭,木架子被出一聲。
“我知道你不喜歡殺戮,但是有時候它真的管用。”
沈離枝的眼睛悄然轉至眼角,可是背對著李景淮,即便再用力轉眼也是無法看見后的人。
太子語氣很輕,帶著一些嘆和無措,就像是孩踟躕地開始踏出第一步時,總是不安和懷疑的。
沒有人能真的為他指出一條明道。
無論是大開殺戒還是仁賢懷,總有利與弊。
他也不知道如何才是最好的道。
“罷了,留著他們也無所謂。”李景淮抬起手,“或許你說得對。”
“殺一人容易,降一人難。”
“雖然很難,但是這樣大家都高興是不是?”
“你也會更高興?”
他的嗓音得很低,就像是宮弦被指甲輕勾,只有墩悶的回響。
李景淮自那個雨夜從泥濘里爬起來后,眼里再沒有旁人。
他發誓再不理會別人的喜怒哀樂,凡阻他、礙他行事者,殺之即可。
一顆溫善的心,他已經放下太久了,重新撿起來時才發現,要想讓人高興是一件多難的事。
所以他怎麼能怪沈離枝讓他覺得不快樂。
畢竟最應該覺得不幸的人是才對。
呆在他邊,才是不快樂的事吧?
他那樣聰慧,什麼都懂,但是他就是不想放手。
哪怕他會為此付出很多代價。
太久的沉默讓沈離枝都要誤以為太子是不是睡著了,剛想轉頭想看個究竟,就在這個時候,太子的手了。
一只手從的腰側穿過,一直手攬住了的腰腹,被往后一,后背頸窩就順勢窩進一個溫熱的懷里。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過了。
至在沈離枝‘清醒‘的意識里,很久了。
這突如其來的接把沈離枝徹底驚住了。
只能繼續用手捂上,免得驚訝的聲音會從嚨溢出。
冷松柏的味道從他的上滲了過來,徹底包裹著兩人,他上一如既往的冷冽,但卻是讓人安心的氣息。
就好像在枯桑村的那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