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澤盯著床單看了大半天沒吭聲,過了好一陣子才問了句,“是我哥讓你來的?”
簡寧淺笑,隨手拎了把椅子坐下,看了眼床頭的水果籃,拿出一個蘋果削皮。
簡寧格綿,做事仔細,削蘋果皮從頭到尾都不會斷開。
紀澤原本只是視線無可落,可是看到最后,一臉的震驚,“原來真的有人削蘋果皮不斷開。”
簡寧聞言莞爾,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紀澤,小得意,“我削任何水果皮都不會斷開。”
紀澤接過蘋果咬了一口,意綿綿的看簡寧,“你還關心我對不對?”
簡寧,“……”
年輕小孩總是這樣,把話問的直白,讓人無從招架。
簡寧不想瞞紀澤,回看他,聲音輕,“紀澤,從來不會是一個人生活的全部。”
紀澤正吞咽的蘋果卡在嗓子眼,苦笑,“我知道了。”
紀澤話落,安安靜靜的吃蘋果,病房里的氣氛一時間陷了僵局。
就在簡寧思忖要不要開口說點什麼時,房門從外被推開,紀母抹著眼淚走了進來。
看到簡寧,紀母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簡小姐。”
簡寧起相迎,“阿姨好。”
紀母點頭,看簡寧一眼,說客套話,“簡小姐,謝謝你能來看紀澤。”
簡寧沒回話,但笑不語。
紀母進來后,病房里氣氛緩和,紀母先是勸說紀澤做手,隨后又滿眼期待的看向簡寧,“簡小姐,我有個不之請,你看,在紀澤做完養病期間,你能不能常過來看看他。”
紀母說完,擔心簡寧不愿意,又忙補了句,“最多一周時間,而且我會給簡小姐十萬塊作為報酬。”
一周時間簡寧是可以接的,但是這十萬塊報酬,委實有些……瞧不起人。
紀母前腳話落,后腳紀澤就翻了臉,怒,“媽,你在說什麼?你把寧兒當什麼人了?”
當什麼人?
當貪財的人唄!
簡寧心知肚明紀母瞧不上,也是難為了紀母,為了自家兒子還得裝出一副跟和平共的假象。
簡寧沒接紀母的話,轉頭看向紀澤,“我可以請一周的假。”
.
從醫院出來,紀堪送簡寧回酒店。
得知自己母親說的十萬塊報酬,紀堪難為,“寧兒,我媽那張一直比較刻薄,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是知道的,別放心上。”
簡寧笑笑沒說話,忽然想起他們家沒落的那年,紀母跟一群豪門太太閑言碎語——娶那種不檢點的人為妻,家道中落是遲早的事。
現在回想起來,簡寧突然覺得自己前陣子想跟紀澤往的想法愚蠢,這樣的人家,即便是嫁進門,別說幫,恐怕還會恨不得在上踩兩腳。
要說簡寧這次為什麼會幫紀澤,一來,紀澤是真心喜歡,二來,想在蓉城立足,這些世家能不結怨就不結怨吧!
車抵達酒店,簡寧下車,紀堪目送進酒店大門,打轉方向盤正準備離開,扔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紀堪掃了眼手機屏上傅瑾衍的來電,按下接聽,“喂,老傅。”
傅瑾衍咳嗽,聲音沙啞,“回來了嗎?”
紀堪,“誰?”
傅瑾衍,“簡寧,我在白城。”
紀堪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車窗外的酒店,“你在酒店?”
傅瑾衍沒接紀堪的話,而是冷聲問了句,“紀澤不是在國外嗎?怎麼在白城?”
紀堪開車,惆悵,“去了國外之后就開始沒日沒夜的買醉,引發了老病,需要個小手,讓他回蓉城他又不愿意,就只能來了白城。”
白城是紀家的老家,在這邊做手,人脈基倒也穩固。
兩人在電話里閑聊了幾句,傅瑾衍沉聲,語氣嚴肅,“紀澤對簡寧還有那種想法?”
紀堪最近沒跟傅瑾衍聯系,但也聽圈子里的人說過兩人的緋聞,忽地一笑,“你真的對寧兒了心?”
傅瑾衍沒回話,紀堪知道這是默認了,訕笑,“一個是兄弟,一個是親弟弟,老實說,我幫誰都不合適。”
紀堪話落,傅瑾衍磨牙,“紀澤還有那份心思?”
紀堪笑,“你都有,我弟弟怎麼不能有?比起你,我弟弟至可是從一而終都喜歡寧兒,不像你,渣男!”
紀堪這話三分認真七分調侃,傅瑾衍磨牙,“掛了!”
傅瑾衍說完,掛了電話,紀堪開車回醫院,路上犯愁,自家弟弟太純,怕不是傅老狗的對手。
.
紀堪回到醫院,紀澤正盯著手里的半個蘋果發呆。
紀堪輕咳,“你知道寧兒這次是跟誰一起來的白城嗎?”
紀澤轉頭,“誰?”
紀堪不想說,但又覺得總該讓紀澤認清現實,“老傅。”
提到傅瑾衍,紀澤覺得一口悶氣郁結在了口,臉瞬間變得蒼白。
見狀,紀堪忙上前,手幫他順了順后背,“好好做手,想跟老傅搶人,你最起碼得有個好。”
紀澤沒回應,臉稍稍好轉,紀堪知道,這是聽進去了。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紀澤拿起手機拍了一張蘋果的照片,發了條朋友圈:原來真的有削蘋果皮不會斷的孩子!
文字后,跟著的是三朵玫瑰。
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條秀恩的朋友圈。
.
彼時,坐在床頭擺弄手機的傅瑾衍好巧不巧就刷到了這條朋友圈。
傅瑾衍瞇了瞇眼,退出朋友圈,打開簡寧的對話框發了條信息過去:回來沒?
跟預期中的一樣,消息石沉大海。
傅瑾衍起,拎過床頭的西服、襯穿上,臨出門,思忖了會兒,抬手把襯紐扣全部解開,又將西服往下褪了幾分,欣賞了數秒自己的腹,對自己的材十分自信,打開門走了出去。
隔壁就是簡寧的房間,傅瑾衍敲門,不多會兒,簡寧用一塊白巾著漉漉的頭發過來開門。
四目相對,簡寧上下打量了傅瑾衍一眼,“高燒這樣?”
傅瑾衍,“……”
簡寧對傅瑾衍病的記憶還停留在今天早上,這會兒就算對傅瑾衍再不滿,也做不出報/警抓一個病人的事。
簡寧話落,子側了下,“要進來嗎?”
傅瑾衍當然求之不得,步走進,看著穿著浴袍的簡寧從他邊走過,腦海里浮現出那晚在他下掙扎的腰肢,結滾,“你今天去看紀澤了?”
簡寧‘嗯’了一聲,走到一旁的沙發前坐下,掏出手機打開點餐APP翻看,看了會兒,抬頭,“你是不是一天沒吃東西?”
傅瑾衍,“沒吃。”
簡寧斂回視線,開始下單,“我要吃小龍蝦,你喝皮蛋瘦粥吧!”
傅瑾衍挑眉,“我也吃小龍蝦,再給我來兩罐啤酒。”
簡寧沒應他,自顧自的下單。
半小時后,外賣送到,簡寧把一份皮蛋瘦粥加兩個素菜包子遞給傅瑾衍,自己拎著小龍蝦和四罐啤酒去了茶幾那頭。
傅瑾衍被氣笑,“就給我吃這個?”
簡寧,“不然呢?你現在是病號。”
傅瑾衍恣意慵懶的笑,拎著皮蛋瘦粥和包子挨著簡寧坐下。
簡寧偏過頭看他一眼,見他沒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低頭打開一罐啤酒,開始戴上一次手套吃小龍蝦。
簡寧吃東西的樣子很乖巧,但又帶著一不經意間流出的勁,紅輕啟,剝好的蝦仁輕咬在邊再一點點用舌尖勾進去。
傅瑾衍用勺子舀著餐盒里的粥喝,咬一口素菜包子,剔看簡寧,“能不能給我來一個?”
簡寧回看傅瑾衍,思考了會兒,剝開一個蝦仁扔進傅瑾衍的勺子里。
傅瑾衍垂眼看勺子里的蝦仁,送進里,慢條斯理的嚼。
兩人心平氣和的吃完了這頓飯,簡寧去洗手間洗了把手,拿起沒喝完的啤酒坐在沙發上,喝了幾口,看向傅瑾衍,“你回蓉城吧!”
傅瑾衍掀眼皮,“你呢?”
簡寧汲氣,“我陪紀澤做手。”
傅瑾衍垂下眼,下意識的從兜里煙盒,取出一叼在薄間,正準備點燃,被簡寧手拿了去。
簡寧語氣溫和,“嗓子都那樣了,還?”
傅瑾衍輕嗤,“關心我?”
簡寧沒回應,把煙夾在自己蔥白似的手指間,醞釀了會兒緒,抬頭,“傅瑾衍,你真喜歡我?”
傅瑾衍沒料到簡寧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微愣后,低沉的笑了笑,“你覺得?”
簡寧吁氣,“十有八九是新鮮,玩膩了妖嬈嫵的,想換一種口味試試。”
傅瑾衍,“你就這麼想我?”
簡寧,“你也確實就是這樣的人。”
傅瑾衍的浪,在簡寧思想里已經扎了,想改變,除非剔除的記憶。
簡寧話落,兩人皆沉默了幾秒,傅瑾衍薄勾起,“我要是認真想追你呢?”
簡寧雙手抱著啤酒罐,喝了一口,“還是別了,傅瑾衍,不瞞你說,我現在其實連朋友都不想跟你做。”
傅瑾衍,“……”
經過這兩天的事,簡寧覺得跟傅瑾衍一直這麼拖下去不是事,不如早點做個了結,兩人或許還能做個普通朋友,至,在姜韻跟前偽裝一對普通朋友。
簡寧喝了酒,又吃了麻辣小龍蝦,臉紅,脖子也紅。
傅瑾衍側頭看,視線從眉眼掃到紅,又從紅游到可盛水的鎖骨,“我就這麼讓你討厭?”
簡寧抿,放下啤酒看向傅瑾衍,眼底寫滿嘲諷,“我似乎沒跟你說過我在神病院的日子。”
傅瑾衍一頓,蹙眉。
簡寧子前傾了下,從傅瑾衍手里拿過打火機,點燃指間的煙,淺吸,吞云吐霧,水眸半瞇,“我剛進去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在挨打,不止白天,晚上也會,說出來你可能會不信,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我還大小便失,很惡心。”
簡寧說完,頭歪了下,紅瀲笑,“那會膽子小,進去之后就被嚇破了膽。”
聽著簡寧的話,傅瑾衍心倏地一,突然有種想落荒而逃的覺。
簡寧剔看他,似乎還嫌說的不夠多,抬起一條蹬在傅瑾衍膝蓋上,起浴袍,咬著煙指了指小上的一褐的疤痕,“這個,是里面有個五十歲的老頭想非禮我,我掙扎的時候留下的。”
簡寧話落,羸弱的子抖了下,臉上的笑變得苦,“傅瑾衍,我很怕被人用強。”
傅瑾衍呼吸一窒,心像被鈍刀過。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安靜,簡寧起,紅咬著煙走到傅瑾衍面前,手落在浴袍的腰帶上,輕輕一拉,里面的風景暴在空氣中。
傅瑾衍眼底泛紅,簡寧低頭,聲音綿,“你要是沒玩夠,可以接著玩,玩膩了,能不能放過我。”
傅瑾衍僵著沒,簡寧眼底蘊起一層霧氣。
兩人僵持數秒,傅瑾衍咬牙手將簡寧的浴袍系好,一把將人擁進懷里,薄在簡寧額頭上,嗓音沙啞,“對不起。”
簡寧沒掙扎,子抖,“傅瑾衍,你告訴我,如果換作是你,你會不會跟一個親手推你進萬丈深淵的人在一起。”
.
傅瑾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簡寧房間里出來的。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己房間,人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失神。
姜韻打來電話時,傅瑾衍剛緩過來幾分,聲音低沉疲憊,“媽。”
隔著電話,姜韻沒聽出傅瑾衍有哪里不對勁,興沖沖的說,“瑾衍啊!我跟你爸今天去了一趟沈家,你猜怎麼著,沈家特別中意你這個姑爺。”
傅瑾衍沒說話,沉默以對。
姜韻也不理會,繼續自說自話,“我跟你說,我覺得繁星那個姑娘好的,你不是一向都喜歡那種有主見的姑娘嗎?繁星就特別有主見,我聽老沈的意思,似乎是有意讓繁星繼承沈家家業,你們倆如果結婚,到時候沈傅兩家的票肯定會大漲……”
姜韻話落,半晌沒聽到傅瑾衍回應,有些不悅,“傅瑾衍,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傅瑾衍長呼氣,“媽,在你們眼里,我是不是真的糟糕。”
聞言,姜韻怔住。
傅瑾衍不是個長的人,這種涼薄不單單現在男上,也包括親,他雖然對父母孝順有加,但是很會跟家里人心說己話。
今天突然這麼來這麼一句,姜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你怎麼了?”
傅瑾衍狼狽至極,“媽,我喜歡上簡寧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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