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秦刷碗的手頓住了，他一眨不眨地著沈岱，那雙漂亮的杏眼漸漸地紅了：“如果爸爸有能力的話，也想好好對你們，也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們。”

沈岱搖搖頭，不為所：“我很早就對你沒有期待了，但我也不恨你了，你只要不再給我們添麻煩就行。”

他相信沈秦說的，倘若沈秦很有錢，並不會對他們吝嗇，他小時候也收到過沈秦買的昂貴的玩和，但沈秦自己勝過一切，他只有自己吃飽了才會大方地分，在所有的人生選擇裡，這個人永遠選擇自己，哪怕會傷害最親近的人。

在沈秦心中，他不是寶貝的孩子和無條件被的心頭，他存在的最高價值就是用來脅迫尤興海，無論是要還是要錢，當他不好用的時候，他就了一樣負累被丟給了姥姥、姥爺。

他對沈秦已經無所謂恨不恨、原不原諒，他們之間僅剩下的只有贍養義務。

除夕那天，老吳送他和瞿末予去了山上，瞿家的老太爺在那裡養病。

在路上，沈岱大致了解了瞿家的家庭結構。瞿老太爺有兩個alpha兒子，一個beta兒和一個omega兒子，beta和omega是沒有資格繼承家業的，早早都已經嫁出去了，今年過節整個家族的人都會回來，因為據醫生的判斷，這很可能是瞿老爺子的最後一個春節。

瞿末予想到什麼，笑了一下：“說起來，今年因為有了你，我可以代表孫子輩第一個敬茶了。”

沈岱不解地看著他。

“我大伯是長子，他一直都是第一個敬茶，順便帶著自己的孩子一起敬茶，我和我爸媽只能排第二，畢竟不是我長孫，但現在我結婚了，自一家，兒子輩敬完了，就會先到我們。”

沈岱聽得有些頭大，他無法想象現代社會的大家族還會這麼封建，而瞿末予竟然好勝到連這個也要和瞿承塵較勁，他實在無法理解。他問道：“瞿承塵不是你大哥嗎，你不是長孫？”

“算，也不算，我們還有一個alpha姐姐。”

“這個倒是沒聽說過。”倘若瞿家還有alpha的話，現在也應該在星舟的重要崗位上，他為星舟的老員工，怎麼從來不知道有這號人？

“死了。”瞿末予很平淡地說。

“呃……”

瞿末予緩緩將頭轉向了窗外，看著不斷匆忙逝去的風景，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瞿老爺子現在住的莊園就是一個小型療養院，隨可見的坡道、扶手、隔音裝置、低飽和度的燈，都是為老年人專門定製的。據瞿末予說，這裡養著一個醫療團隊。

“先去看看我爸媽。”

瞿末予在起居室找到了正在看書的瞿慎，瞿慎見到他們，點了點頭：“回來了，路上還安全嗎？”

這一條上山的路鋪滿了將化未化的積雪，著實很。

“老吳開得很慢。”瞿末予問道，“母親呢？”

瞿慎看了一眼窗外：“在外面看梅花呢，這麼冷的天……”他看向沈岱，“你把這條毯子給送過去吧。”

“好的，瞿董。”沈岱抱起沙發上的毯子走向花園，果然看到瞿夫人正在用手機拍裹著銀霜的梅花枝，一簇一點，皆是酷寒中傲人的紅。

沈岱的腳踩在積雪上，嘎吱作響，但瞿夫人拍得很專注，明明那雙玉白的手已經凍紅了。還是那麼麗優雅，氣質綽約，在雪景中像一支獨秀的梅。

沈岱抖開毯子，輕聲道：“瞿夫人。”

瞿夫人轉過臉來，衝沈岱笑了一下：“你看這梅花開得多，有些花就是這樣特立獨行，不需要溫暖的氣候也能活得很好。”

“是啊，您披上毯子吧，現在化雪呢，太冷了。”沈岱將毯子披到了肩上。

瞿夫人呵出一口白氣：“是冷的，你穿這麼，我們進去吧。”

倆人進了屋，但瞿夫人就站在大大的落地窗邊，繼續賞梅：“我以為末予不會帶你回來呢，每年過年的時候最是無聊。”

“末予說老爺子想看孫媳婦。”

“他想看你什麼時候能為瞿家生出個alpha。”瞿夫人笑了笑，“他還不知道，你的信息素等級只有B。”

沈岱到有些尷尬，卻又不能禮貌離場。

“你別看他一把年紀了，其實他心裡什麼都知道，他知道末予為什麼和你結婚，他也知道他一死，老大和老二一定會打起來。”瞿夫人的笑容中帶著分明的嘲諷，“他想自己還在的時候能就一下，現在知道耗不好了，把孩子當鬥培養的時候，不是還為自己的教育理念洋洋得意嗎。”

沈岱一時不能理解瞿夫人為什麼要和他這個外人說這些，可轉念一想，也許就是因為他是個外人，與其沒有利益往來，也沒有膽子把瞿家的事拿出去說，但又恰恰好地參與了瞿家的故事，能聽懂闡述的節，所以才和自己說，或許這個優渥的貴婦人，沒有更好的宣泄怨憤的對象。

是的，怨憤，這是沈岱從上到的對瞿家的緒，哪怕說話時再聲細語，也字字帶著刺兒。

沈岱深知自己是個工人，既然瞿末予可以用，瞿末予的母親當然也可以用，他正好也想多了解一些瞿末予的生長環境，於是順著的話問道：“您為什麼這麼說呢。”他的這個問題沒有指向，可以說是涵蓋了瞿夫人說的每一句話，給了極大的發揮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