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低聲道：“大概是那個意思吧。”

“你不需要靠著。”瞿末予斜覷了沈岱一眼，“不過，你也確實該和他學學，怎麼取悅你的alpha。”

盡管知道這只是逢場作戲的一句調，沈岱依然為“你的alpha”而心不止。

“你有時候悶了點。”瞿末予把玩著左手食指上一個古樸的白金指環，“我忙了一天，回到家希你能讓我輕松快樂些，我不主提，就不要和我聊工作。”

沈岱低著頭，沉聲道：“是。”

“不過，你其實比大部分omega聰明有趣，不是格的有趣，而是……”瞿末予在“而是”之後就沒了下文，似乎很難用言語去形容沈岱究竟怎麼個有趣法，這個人的“有趣”，只有自己真正見識過、過、佔有過。

這番話從瞿末予的角度來說，算是誇獎，可聽在沈岱耳中，無疑是變相的輕賤，但經過這一整天的磋磨，他的心已然麻木，甚至覺不到痛，比起瞿末予下午在他辦公室做的事，區區兩句話又算什麼。他很淡定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去把尤柏悅追回來。”頓了頓，又續道，“他符合你所有的要求。”

瞿末予有些意外地瞥了沈岱一眼，如果不是沈岱的神太過淡然，他會覺得這番話有挑釁的意味，他道：“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真的被瞿承塵標記了，這一點我和我家都無法接。”

“但是你現在知道那只是臨時標記，他們也沒有結婚。”

“有什麼必要，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

“合作只是一方面，你不是……”沈岱暗暗穩了穩心神，“你不是喜歡他，想娶他嗎。”

瞿末予笑了笑：“再找一個適合結婚的S級omega並不難。”

沈岱看著瞿末予有竹的模樣，隻覺得渾發冷。在這些人的眼裡，婚姻好像只是一門打細算的生意。他終於明白，瞿末予對尤柏悅的喜歡，算什麼呢，算是對尤柏悅社會價值和生育價值的肯定，算是對合作方的恭維，算是對瞿承塵這個競爭者持續不斷的刺激，唯獨不是世俗意義下的喜歡，那個在普通人心裡沉甸甸的、有儀式的、又好的緒。

可笑他還擔心瞿末予會不會因而不得而痛苦，那自然是他這樣的蕓蕓眾生才會有的煩惱，而頂級alpha……

“頂級alpha是沒有的”，尤柏悅的話反覆在耳邊回響。

終於到了姥姥手的日子，沈岱心神難寧，還是要做出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不停地安姥姥，給看各種熊貓的視頻幫放松心。

而程若澤正在幫他辦理各種手續，這一刻沈岱對瞿末予又心存謝，家裡老人生病是最需要人的，如果沒有程若澤幫忙，他一個人肯定會更狼狽。

看著姥姥進手室的那一刻，沈岱終於疲倦地坐在了椅子上，深深換了一口氣，開始祈求各路神明開恩，讓手順利。

程若澤坐在沈岱旁邊安道：“沈工，你不用太擔心，醫生很有把握，姥姥一定會平安的。”

“謝謝你啊程助理，這段時間你幫著忙前忙後的。”沈岱誠懇地說。

“這是我的工作嘛，應該的。”

話雖如此，但人家一個名校畢業生，來乾這種打雜的活兒，屬實是不合適，但程若澤任勞任怨，十分細心妥帖，沈岱都到過意不起：“無論如何我都非常謝你，等姥姥穩定了，我請你吃飯。”

程若澤笑道：“那這頓飯我就不客氣了。”看著沈岱蒼白的臉和寫滿擔憂的雙眸，他在心裡歎息，為什麼這個人偏偏是他老板的合約妻子。

沈岱看了看表：“你還沒吃飯吧，都快中午了。”

“你也沒吃吧，我知道你現在肯定要在這兒守著，我去買兩個盒飯回來陪你吃。”

“好，謝謝，又要辛苦你了。”

程若澤笑道：“你也別客氣了。”

程若澤走後，沈岱閉目靠在牆上，他昨晚一夜沒睡好，現在繃的神經稍稍松弛，困意和倦意就席卷而來。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只聽一個明顯發怯的、小小的聲音在不遠響起：“阿岱。”

那聲音對於沈岱來說卻如平地驚雷，他猛然睜開了眼睛，從尚惺忪的視線裡，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廓，清瘦，白皙，弱柳扶風，他頭皮陣陣地發麻，下意識地就站了起來。

眼前之人愈發清晰，愈清晰，就愈面目可憎，盡管他長得那樣好看，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不是衰老，而是沉澱過後的溫婉約，清俊優雅，讓人看他第一眼就會心生好——如果不能窺見他的本。

沈岱隻覺手腳冰涼，他緩緩握了拳頭，看著這個又悉又陌生的人——他的omega父親沈秦——冷冷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第二十九章

沈秦的神哀怨又可憐，好像了莫大的委屈：“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就……去你單位等著你，跟你回家了。”

沈岱氣得直發抖：“我在電話裡說得不夠清楚嗎，你到底想幹什麼。”

“阿岱，爸爸也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媽媽，沒有想幹什麼。”沈秦紅著眼圈搖頭，“姥姥怎麼樣了，手要做多久？”

“你現在想到你有媽媽？你當初做那些事的時候，想沒想過你年邁的父母晚年要靠什麼活下去？！”沈岱以為過了這麼多年，再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他可以真正的冷漠決絕，可緒還是翻湧不止。這本該是他最親、最的人，卻了他此生最怨恨、最不願相見的人，沒有會過的，不會明白這是怎樣一種撕裂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