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元年的春天來的格外遲緩。

原本早就應該開始化凍、漲水的伊薩河，現在仍舊顯得無比平靜，在冰層較厚的地方，士兵們仍舊能夠直接過河面，并借此向前線快速地運送必要的資。

從守城沖突與異變發生后的第二天清晨開始，那支由最初的拂曉社“圣斯爾礦工軍團”擴編而的隊伍便采取了一系列的行。

單獨將這些行拿出來，是很難將它們定義為“全面進攻”的。

得益于那些探與間諜們的潛伏工作，拂曉社部的領導者們對當前的局勢以及敵人所可能做出的調有著相當細致且清晰的了解與判斷。

因此，他們并沒有急著推進戰線或立即發起大型的攻勢，而是在延續了之前的謹慎策略的同時，在多個不同的方向開始了試探。

那些由經驗富的隨軍法師以及老兵們所帶領的連隊如同鋒利的冰針一般，朝著伊薩河以西灑去。

能夠靈活組裝并隨時進行使用的小型便攜結晶炮為了這些連隊的最，這些經由矮人工匠大師們改裝、調試過的小型武非常方便，本不需要像其他的重型結晶炮一樣進行繁復的校正與調試。

在有相應魔法輔助的況下，就連那些青的新兵們，也能快速地完一系列的工作，并朝著預定的地點進行連續且準的炮擊。

這些輕型結晶炮彈固然沒有辦法對那些得到儀保護或是埋設了永固儀式的城墻造明顯的損傷，但用來打擊圣斯爾王國軍隊的關卡以及那些設置在外圍村莊當中的黑日結社據點卻是頗有效。

正如邁耶爾等人所判斷的那樣，當守城部發生巨大變故的時候，黑日結社與圣斯爾王室便理所應當地開始強化正面防線以防止隨時都有可能到來的沖擊。

然而，隨著軍用資運輸力的突然增加以及大量人員的頻繁調，那些設置在外圍，用來進行偵查、緩沖的前沿哨所與陣地便陷了極其脆弱的狀態。

而這些脆弱之，便是拂曉社的首要目標。

通過之前修格等人所提供的報，邁耶爾等人已然得知，最有可能影響戰場局勢的并非常規的軍隊與武，而是那些超于梵恩的常規魔法系的魔法、儀式以及召喚。

“黑日結社的活范圍以及強度往往高度依賴于那些特殊魔力的覆蓋范圍，在黑日結社所控制的區域中，守城的魔力濃度無疑是最稀薄的，而它延出來的這些‘角’則更是脆弱。”

“因此，在正式發進攻前，我們必須將它們出來的這些角全部砍斷、破壞，一不留……至于那些仍舊待在圣斯爾王國軍隊里的士兵，事實證明，他們并非我們的主要敵人。”

在拂曉社的指揮會議上，邁耶爾著自己的帽子對著面前的軍們說道：“戰友們，我希各位能夠意識到，這絕非我的個人猜測或臆想，而是我們基于大量的報以及接之后所得出的可靠結論——這些士兵，我們的這些可憐同胞，他們之所以會選擇待在那腐朽王國的軍隊里，并不是因為他們真的想要這麼做，而是因為那黑太所施加的影響以及他們所面臨的窘境。”

“倘若他們的家鄉與家人能夠離黑日結社的掌控，他們能夠看到明確的希或者出路，那麼即便他們的思維曾經到過黑日結社的影響，也完全有機會從那些繩索里離出來。”

“大家應當都知道我們正在做哪些嘗試，自從我們開始朝著自己的故鄉與祖國前進，我們的隊伍員已經越來越多了，事實證明，只要能夠擺那些瘋子們的影，那麼大家都能夠變得清醒，并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對于那些被迫站在我們對立面的士兵們同樣也是如此。”

邁耶爾端起水杯，潤了潤，隨后接著說道：“所以，我對各位的要求是不會變的，在對待那些俘虜的時候，我們要盡可能地溫和，要用對待真正同胞的方式去對待他們，如果其中真的有頑固之人，那便將他給我們的‘拂曉之劍’，會有專家負責理這些麻煩……”

約莫二十分鐘后，這場會議宣告結束，于是之前在房間里與會者們紛紛離去，只有作為“拂曉之劍”負責人的菲利克斯留了下來，他的手里著一份文件，看起來，他還有一些事要向邁耶爾私下匯報。

兩人在這些事方面也早就已經有了默契，因此，房間徹底安靜下來后，菲利克斯便關上了門，并扯來了一張椅子，在邁耶爾面前坐了下來。

“有關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我們已經完了整理……初步結論也有了。”

菲利克斯將那疊文件推給了邁耶爾，隨后神凝重地說道：“所有功目擊了守城事件的人，都聲稱自己看見了難以用言語形容和用邏輯去理解的恐怖畫面，他們的描述非常，而且很不一致，我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在那個夜晚，某種可怕的魔法或是造出現在了守城的部……周邊區域遭的影響也能夠證明這一點。”

邁耶爾靜靜地聽著，他翻閱著這些匯總上來的報告，眉頭擰了疙瘩。

菲利克斯接著說道：“另外一件可以被確定的事是，無論那出現的變故究竟是什麼，它最終都被另外一力量所抹平了……也就是我們之前反復提到過的‘海水般的藍芒’，這兩力量不止一次發生了撞與沖突，而最后，它們都消失在了守城……您可以往后再翻兩頁，那里有一份最新的魔法訊件。”

邁耶爾抬了抬眉，隨后便將菲利克斯所說的那張紙了出來。

就和之前那些來自守城周邊的信件一樣，在這張紙上，也同樣寫滿了各種錯排列的字符和短語。

無奈之下，邁耶爾只能將這紙張推給了菲利克斯。

“這是由薇琳士發來的……幫助我們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守城的詭異景象與修格先生切相關。”

菲利克斯的神嚴峻，他沉聲說道：“據薇琳士的說法，為了保證能夠徹底地挫敗黑日結社的計劃，修格先生采取了某種冒險且極端的措施，守城上空出現的詭異況，極有可能是黑日結社被決策的結果……而據其余據點員匯總的報，基本可以確認，在過去那段時間里承擔守城主要職責的大量黑日結社員已經死亡，其中便包括了黑日結社重要員名單上的‘彼得·克茲夫’。”

在聽見這個名字的瞬間，邁耶爾的眉輕輕地了兩下。

但很快，這種緒上的輕微波便被邁耶爾驅逐了。

克茲夫早就已經不是他的老師了，自從他當面顯出自己黑日結社的背景，并試圖將自己的學生們一起帶進結社當中開始，他就注定只能為邁耶爾的敵人。

甚至可以說是梵恩的敵人。

邁耶爾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謹慎、老練且神出鬼沒的可怕對手，竟然會迎來這樣的一個離奇且荒誕的結局。

甚至于，克茲夫的死亡很有可能是自己的那位“老朋友”親手辦的。

想到這里，邁耶爾對著菲利克斯問道：“修格先生呢？有沒有他的消息？”

菲利克斯嘆了口氣，他神黯淡地搖了搖頭：“直到目前為止，我們的人并沒能獲得任何與他相關的報，倒是圣斯爾方面找來了幾家報社并發布了幾篇文章，聲稱‘修格·恩斯特’已經被擊斃。”

“不過，薇琳士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很堅決，強調，據某種特殊的魔法儀式，可以確認修格先生目前仍舊存活，只不過他在短時間恐怕沒有辦法現。”

邁耶爾沉默了兩秒，隨后問道：“其他人呢？我是指，我們部，還有梵恩的其他地方對于這些新聞的看法是如何的？”

“大部分人對這件事還是抱懷疑態度，畢竟直到現在，圣斯爾和黑日結社連一張魔法照片都發不出來，自然就沒有辦法證明他們自己所說的話……不過我們的其他戰友對這件事并不是那麼的樂觀。”

菲利克斯抬頭看向邁耶爾：“我們需要去做澄清麼？”

“不……暫時還不需要。”

邁耶爾搖搖頭，他思索了兩秒，說道：“菲利克斯，我記得‘拂曉之劍’之前已經和好幾家大的報社與雜志社達合作了？”

“是的，都是高原與平原地區的重要報社，影響力相當不錯……不過我們用的并非‘拂曉之劍’的份。”

“嗯，這很好。”

邁耶爾笑道：“接下來的一天，我會寫兩篇文章，到時候勞煩你替我找一下這些報社的編輯，我要他們將這文章發表出去，擴散的范圍越大越好。”

天邊有沉悶的轟鳴聲傳來，也不知那究竟是雷鳴還是炮聲。

只不過，在這被影籠罩著的干燥北境的空氣里，倒也確實多出了幾分潤的氣息。

即便在黑太照耀梵恩的日子里，季節仍在按照過往的規則發生著遷移。

……

“咔嚓……咔嚓……”

修格每踏出一步，腳底下便會有清脆的碎裂聲傳出。

被他踩碎的并非脆弱的巖石或砂礫，而是那些堆積在這片無邊荒原上的骨與殘骸。

在這個混沌且暗的世界里，修格本沒有辦法判斷自己究竟渡過了幾天，也沒有辦法通過周遭的參照來推斷自己行進的距離。

畢竟據忒修斯的說法，暗淵部并不存在確切的時間與空間概念——它們是混的，且隨時都有可能因為外界力量的干擾與影響而發生變。

類似的況，修格已經親經歷過了。

在絕大多數時候，這里的空間趨于穩定，他也確實能夠穩步向前，但偶爾，在遠方的某會突然傳來劇烈的魔力震，而當震沿著這片荒原傳導過來時，空間概念就變得模糊不定了。

有的時候，修格覺自己只走出了一步，但卻莫名地越了極長的一段距離。

還有的時候，他明明在盡力趕路，但實際況卻是止步不前。

實際上，修格是有辦法對抗這種詭異況的，然而這要求他必須盡力地調自己的魔力，并以此來穩定周遭的環境。

據忒修斯的說法，這種做法注定是危險的，因為所有活躍于暗淵部的造都對自己周遭的一切極為敏，任何一點魔力的擾都會在這片森的“水潭”部擴散出去，而知到擾的其他造，則注定會就此做出反應。

要麼規避，要麼追蹤，甚至有可能是更加暴、危險的舉措。

在一座低矮的山丘旁，修格抬起頭來，看向了自己視線盡頭的那團影。

那是一座山峰，或者說是某種有著山峰廓與外形的古怪建筑，它從中間裂開，左右對稱，裂當中則閃爍著某種混的芒，那是這片荒原當中最重要的源，也是修格當前的首要目的地。

修格扭了扭脖子，無聲地詢問道：“我大概還要走多久？”

“不知道。”

忒修斯的聲音顯得很是懶散：“說了多次了，在這里談時間和距離本就沒有意義……不過，你現在確實可以休息了，喏，旁邊這座山丘，底部應當會有一些被螯蛛族群廢棄的坑，隨便找一個先窩著吧。”

“我還不累，完全可以再走一陣。”

“行啊……有力是好事，不過在那之前，你不妨認真地朝我們目的地的后面看一看。”

聽見這話，修格皺了皺眉，他小心地調了量的魔力，并利用魔力視野看向了忒修斯所指的那片“天空”。

隨后修格便愣住了。

他看見，在那座“高山”的背后，赫然出現了一大團正在不斷扭前行的影，看起來本不像是烏云，倒像是一團沿著高空蠕過來的“淤泥”。

“那是什麼？”

“怎麼，不認識了？伱之前不是在塞倫城里見過它們的殘次品嗎？”

忒修斯笑著說道：“這就是‘正版’了，而且你運氣不錯，正好趕上了它們構的風暴……如果你不想變得像是這些地上的骨頭一樣，就老老實實地躲起來睡上一覺，說不定醒來能看見晴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