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清平正在跟龐大夫人說著京城的事兒:“京城傳來消息,說是閔王最近在漳州很是做了幾樁不錯的事兒-----別的不說,福建那邊因為臨海,海寇眾多,還因此滋生了許多流寇,四流竄,給當地百姓帶來不麻煩。人人都說,在福建,連漁民都不好做,人家都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可是要靠福建的海,卻不是那麼簡單的,現在看來,也果然如此,閔地那個地方許多年都不曾給戶部貢獻稅收了,可是......”
夫妻倆自己說話,態度便隨意許多,也沒什麼可避諱的。
龐大夫人也不是普通的后宅婦人,在政事上頭也是能跟丈夫說上幾句的,此時便接過了話頭:“難不閔王很出?可是這位六皇子,從前在京城也就是平平,沒有見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啊。”
若是出彩的話,也不會直到大婚以后才在朝中有了些存在了。
龐清平笑了一聲:“是啊,在京城的時候平平無奇,但是到了漳州之后,卻是如魚得水,大展拳腳,別的不說,是平流寇一事,便是足以拿出來說的著的功績了,還不只是如此,他在當地號召百姓種茶,再將京城的制茶技帶去,又做了好幾個窯來做茶,當地百姓一時之間都以種茶為榮。”
這話說的,原本龐大夫人還有些不以為然的,聽見這番話也忍不住嘖嘖稱奇了:“真是出乎人意料,若是按照老爺你這麼說,那這位殿下的才干可真的能用驚才絕艷來形容了。”
這也說的沒錯。
當過的人都知道,政令你制定的時候不難,但是如何讓底下的人遵從,如何得到有效的實施,這可真的就太難了。
多千古名臣要實施變法失敗?原因就在這里。
閔王難得的就在于他的政令竟然能夠讓當地士紳連同百姓一起遵從,這一點真是聽起來就人覺得匪夷所思,不得不贊嘆。
龐清平喝了口茶,緩緩的嘆息了一聲。
龐大夫人聽著這語氣不大對勁,有些稀奇的問:“老爺,您這又是在嘆什麼氣?就算是這位殿下驚才絕艷,也跟咱們沒關系啊。”
燭火跳不停,龐清平的面也掩映在這燭中,一時有些捉不定。
他過了片刻,才輕聲開口:“夫人啊,你想的還是太過簡單了,這怎麼會跟咱們無關呢?一個藩王,他做事做的如此干,完全不像是沒有野心的人啊!而他若是真的有這才干,又有野心,那,可不是一件好事。若是真的有奪位之心,那麼你說這位殿下,他的敵人是誰?”
敵人是誰?龐大夫人在心里問了一句自己,跟著便覺得心都跳了一拍。
但是事實上,不必再過多猜想,的腦海里其實已經有答案了-----敵人是誰?當然是現在的太孫殿下,蕭恒了。
龐大夫人想到這個可能,竟然一時之間口干舌燥,無法再多說什麼。
心里也清楚的很,龐清平為什麼說這件事也跟龐家有關。
原因也很簡單,蕭恒是來浙江征兵來訓練海軍打仗的,他來浙江場以后,跟浙江場算是打了一片,現在浙江場都跟蕭恒很是親近。
而一旦若是閔王真的得勢,可以想見到時候他會是如何對待浙江一系的員了。
尤其是龐清平這種,跟蕭恒相的不錯,儼然是蕭恒左膀右臂的,便更是不可能會得到閔王的什麼好了。
龐大夫人的一時有些干燥,忍不住干的張了張,有些遲疑的問:“這,這不能吧?便是閔王能干,但是太孫殿下,那是真真正正有戰功的!收復云南的功勞,這拿到哪朝哪代去,都是不世之功了。他們便是有哪個想法,也勝不過太孫才是。”
到了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龐大夫人的政治傾向了。
顯然是押寶了太孫的。
這也是之前他們夫妻之間的默契,否則蘇邀來了浙江以后,怎麼會這麼殷勤備至呢?
現在聽見自己費盡心思才好了的太孫夫妻可能被針對,當然顯得同仇敵愾。
龐清平見自己夫人這樣,反倒是忍不住笑了,搖了搖頭了自己的眉心:“夫人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閔王的能干,只是他想讓朝臣看到的。可他必定在朝臣看不到的地方也還在努力,你想一想,這會是什麼樣的努力呢?”
會是什麼樣的努力?
龐大夫人對上龐清平的眼睛,兩人目匯,瞬間便明白了龐清平的意思,忍不住渾都了:“我知道了!”
朝臣看不到的地方,自然是陷害,攻訐。
這在政治場上本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龐大夫人有些焦急的看著自己丈夫:“那,那你總得想想法子,咱們好不容易才.......”
好不容易才跟蕭恒和蘇邀打好關系,宮里的貴妃娘娘跟十一公主也是跟蘇邀關系極好的,只有蕭恒上位,才符合龐家的利益。
符合平國公府的利益。
他們當然不能讓蕭恒出事。
龐清平急忙揚手:“伱也先別急躁麼,我只不過是看了最近的邸報,跟幕僚們商議過后,才得出這樣的結論。可我又不是料事如神,我說的未必就是對的。再說了,哪怕是我說的就是對的,閔王厲害,可咱們換個角度想一想,難不我們殿下就不厲害了?咱們殿下可也不是什麼柿子,再說了,義烏的兵才征完,殿下打仗有一手,之前在云南便能把仗打的那麼漂亮,對付倭寇,未必就不。只要殿下能夠把這水兵練出來,我告訴你吧,別說是閔王能夠清除流寇了,就算是他能把前朝孽盡數給平了,太孫殿下占著這功勞和正統的大勢,也能穩穩當當的登上皇位!”
元帝可不是什麼舉棋不定的主兒。
是看他能夠接連讓蕭恒去云南平,又來浙江接管這最富庶地方的軍事,就可見他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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