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聽聞裴煦時被廢了太子之位，后來很多年里都在邊塞征戰，汗揮灑疆土，再也沒有涉足朝中要事。

“他頭腦簡單，愚蠢無知。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我的行蹤，只能派人四尋找。昨日便是他在云煙城派的人，二十兵，無人生還。”

若是反殺刺客，季枝遙倒不覺得有什麼。只是侍衛有去無回，定然會引起上面人的疑心。

“孤有安排，且讓他再歡喜幾日。”見季枝遙似乎憂心忡忡，他才出言安。往常他本不屑于說這些，他做事只準功，不容一失誤。

他們一路聊著上山，小道上出奇的安靜，連一個練功的僧人都沒有。微風夾著細雨，沾了他們的發，過了一小石門，眼前有一座高塔，周圍空無一人，大門閉。

周圍莫名有些森森的覺，季枝遙有點害怕地往他后靠了靠。

裴煦站在門前沒有任何作，不去敲門也不人，只靜默地等待。不知道這是什麼規矩，有一次想說話，立刻被裴煦轉點了啞。

幾乎是同時，門毫無預兆地打開，激起一陣塵。

裴煦看了眼，低垂了下手，開的袖，直接牽著步樓中。

不知是什麼玄機，才將將走進門，門便自己關上了，像鬧鬼一般。旁的人見怪不怪，在左右兩個樓梯間選擇了右側，一路暢通無阻，卻昏暗無。

每往上走一步，都能看到塵從上方落下，此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過。直到看到一個中空的花盆，裴煦才停了腳步。仔細觀察了下周圍墻結構，將花盆往旁邊一挪，眼前的木墻陡然打開，頓時金乍現。

在這里折騰的時間，外面天氣已經放晴。

金燦燦的晨從正對的臺照進來，季枝遙手擋了擋才能勉強視。再抬首，注意到眼前有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人，腰背筆直，仍舊掩不住老態。

聽到門邊的聲響，他先是微嘆了聲，用茶杯中的茶水澆灌在一盆半死不活的花上。隨后才緩緩轉過，看向來者。

“阿彌陀佛，寧仙見過謝公子。”他的聲音低又啞，聽上去許久沒開口。

裴煦一改往日的傲慢冷淡，松了季枝遙的手，向他回禮：“見過趙先生。”

許是很久無人這樣稱呼自己，寧仙也是愣了一愣，隨后才輕笑了聲：“老等了七個春夏，總算將陛下盼來。”

他們迅速轉換了稱謂，季枝遙只在一旁看著，便覺得這位趙先生不一般。居云煙小城，閉關禮佛七年卻對天下事了如指掌，只是他說的七年......季枝遙不太清楚這段時日的意義。

移步至茶室，周圍的線才不那麼刺眼，也容許季枝遙認真看清除了眼前人。

“方才沒看清，原是七殿下。”他只上說著，并沒有向行禮。

若是南月忠臣，不尊重這個外來者也是應當的。稱自己為七殿下，而不是臨安公主，便能看出他的立場。

“如今裴起在上京，新帝登基儀式在即，陛下準備何時折返？”趙掀云開門見山，沒有任何轉折。

連裴煦都怔了怔，隨后打趣道：“禮佛七年，也不見你修養，仍然這般急躁。”

趙掀云笑了聲，搖頭無奈嘆氣：“陛下年英才，本該有一番大就，帶領南月朝走向太平盛世，可惜！可恨！”

“當年若不是裴起誣陷——”

“先生，你既知天下事，也當知道我如今不比當年。”他直接打斷了趙掀云，并不因為他年長便留：“曾經的南月太子或許能就先生想要的盛世，但現在的我不一定。”

“可陛下不就春秋霸業，為君數載能為何？”

裴煦偏了下頭，隨意道：“想為何便為何，裴起在上京作，我便先他嘗嘗碎骨的痛苦。”

他眸忽然暗了暗，腦海中閃出幾個被他用力抑制了許多年的畫面。那樣腥、沖擊，將他一霽月風年骨折碎，用刀劍傷重鑄了如今的他。

“當日母妃蒙冤的苦，我要他千倍、萬倍償還。”

趙掀云聽完他這一番話，原本覺得他會就此沉淪的想法也隨之消失。

他從來沒有忘，沒有忘便好。

后半程，趙掀云似乎心不錯，開始和裴煦探討這些年鉆研的佛法。季枝遙在一旁聽著聽著覺得眼皮打架，卻依然著腰板強撐。

趙掀云留意到，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便困意全無。因為這是一直擔心旁人提起的事，從前確實沒有人敢提，可眼前的人畢竟是裴煦都尊稱一聲先生的人，他若發問，裴煦不得不答。

更讓默默為裴煦一把汗的是，趙掀云毫不打算給他留面，說得直白不打轉：“如今陛下與七殿下有，恐怕會遭天下人恥笑。況且老聽聞，七殿下得的是一國公主之名分，實在天下之大稽。”

“.....”

季枝遙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出聲，既然是裴煦干出來的事，解釋和責罵都應該歸在他上。

裴煦沉默著拿起茶杯，平靜地喝完一杯，隨后忽然偏頭看了一眼。

正想在心中悄悄嘲笑他，季枝遙卻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當日選擇瞞中毒之事，如今定然不會反悔，可他那樣看著自己是什麼意思？

下一刻，他終于啟聲，面上有一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