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中，打手又作回府衛裝扮，迅速換了份。蕭蔚也跟著不見影蹤。

直到傍晚，余嫻坐在房中窗邊思索白天小樓的事，突然窗被關上，嚇了一跳，喚春溪，卻無人應聲，下一刻，有風從門穿，轉頭看去，燈火明滅，蕭蔚著一戲裝，素袖長衫，垂眸停靠門邊，抬眸看時，余嫻豁然見他眉眼如水，胭脂面，朱小口，移挪間小步生蓮，姿輕盈，幾乎是隨著橘的明輕輕進的眼中。的心跳了一拍，這一拍，正是他開口唱起時。

“一彎清溪映朝暮，素袖落漾心壺，沙岸擷惹將離故，念念不忘是紅。華燈再度，相逢之期，難說與，只留仙子畫中住……”他的嗓音與平時清朗聲不同，婉轉輕細。他唱功了得，字句清晰。可聽得唱的是與初見時的風月。

最后一詞罷，他有意將素袖在面前拂過，留下一陣暗香，袖湊近，才出手來。余嫻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過妝容仔細辨認他，又垂眸將視線落在他那雙紅手上，最后倉皇低頭掩飾。

蕭蔚聲問：“今日惹得娘子敗興而歸，蕭蔚自罰為娘子唱曲，可還聽得？”

可太聽得了。余嫻深吸一口氣，住險要溢出歡心的角，只點點頭：“其實我不太懂這些。但見你確實賣力，應是聽得的。”

何止賣力，他已使出渾解數，一顰一笑皆做作風，就差把“勾惹”兩字寫臉上了。蕭蔚輕嘆氣道：“從前在小樓，我賣力何止如此，可還是會因失誤遭來打罵，想必你也發現了，我心口有一舊傷，涼如薄冰……”他故作一頓，開裝。

沒料到他會主提及此事，余嫻訝然，抬頭看他前，依舊平整，不見有舊傷，狐疑地看向蕭蔚，抬手用指尖，和那夜及時一樣，冰涼異常。蕭蔚接著道：“是時在柴房被一客人打罵時，撞到炭火落下的疤痕，后來怕老板發現，嫌我儀容不整，將我棄用，便找江湖老手用小刀剜去，填以假皮遮掩。此材質特殊，冰涼沁骨，這一填，花掉了我好幾年攢下的打賞銀兩。”

“真有這般神奇之？”余嫻搖頭：“我從未聽說過。”

蕭蔚拿出小刀：“你若不信，將此劃開一試便知，不會流的。”他賭以余嫻膽小的子，不敢真劃。

卻見余嫻愣愣地點頭，聽話接過刀就要往心口：“那我試試吧。”

“……”蕭蔚趕忙補了一句：“只是劃開后恐再也找不著同一人填補得一模一樣了。”

余嫻向他：“那怎麼辦？”確實想知道是真是假啊。

蕭蔚一愣，思考一瞬后嘆惋道：“無礙，你若不嫌我此奇異難看，我沒關系。”

余嫻懵：“我不嫌啊。”

蕭蔚：“……”他開始思索自己果真這些日子暴太多了嗎？竟然讓疑心若此。沒必要，當真沒必要，這確是假皮無疑啊。

余嫻放下小刀。蕭蔚松了口氣。下一刻，又見跑到書桌上拿了一支筆，在他的心口比劃了一番，定了個點位：“我會劃準的。”一定要看看是真是假。

蕭蔚敗給了，慌忙又補上一句：“但我忽然記起，填補時傷疤還模糊著，這麼多年，假皮許是已長進生中，真假混淆。恐怕這一刀下去，仍會有幾分意的。”為了讓相信，他道：“畢竟，有時我仍會覺得心口疼痛發，或許這假皮材質并不算好，才會與生長在一起，教人難。”

余嫻這才放下小刀，仿佛做錯了事：“竟這般可憐？”為自己的好奇到愧疚，想著幫他離痛楚，便問道：“不若我將它全數劃下，再找人重新為你填補？”

蕭蔚震驚：“……”活菩薩他見過不，活閻王他是第一次見。

第6章 各懷心思

在余嫻坦然的目中，蕭蔚思忖半晌，終于開口了：“倒也不必，這麼多年，我已習慣了這層皮。倒是你，為何執著至此？是否……”是否不信他所言？他沒有問出口，只靜心觀察的神。

是否擔憂太過？余嫻曉得他心中許是猜到幾分。是，在聽到他說“經年若此，痛難”時，便理解了他昨夜難眠是為何。想著要為他找到更好的手藝大夫，重新用頂好的材質填補瘡口，一時剜心剌，總比余生都扛著痛，日夜難眠好過許多。

但方才他有意拋出“是否”二字話頭，就是為了引先開口談，不打算上這當，淡定看他：“是你說，我若不信，可以劃開瞧個分明的。”

果真是不信。蕭蔚不再多言，從手中拿過小刀，果斷在心口剌了一道，雖淺，卻也足以見。但好片刻過去，確實沒有滲出一。余嫻眸中憐更盛，生下了。

蕭蔚見神專注看著自己心口，知道已然相信，松了口氣。也算這幾日讓宅中人散布小樓新戲引前去的布局沒有白費。在看過他時苦經歷，生出憐之心后，獨為一人唱戲惹心中，再順勢聊起年遭獲傷疤之事，主揭開心口異狀之謎，真假摻半，就能打消的猜疑。

只要不知道他的世，那麼昨夜究竟有無看見書房中自己在做什麼，就已無關要。

兩人各懷心思，前去用膳梳洗。

半夜，蕭蔚再度趁余嫻睡時起床去往書房，在他起來之后，余嫻也睜開眼，心道他果然是一到半夜就會痛得睡不著覺，披上外，亦往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