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算得一個龐然大，居然就這麼被一劍、一人、一指牢牢定死了，僵持在原地，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往前衝出一步，魚尾和後爪狂躁地擺起來，在海中掀起巨浪。另外三條也一擁而上，謝憐改指為爪，一把抓住那骨龍頭上的犄角，將它當做武，掄了一圈。“呼呼”破空巨響中，三條骨龍登時被這一條打一個狼狽不堪的“卅”字！

四條骨龍尖嘯著摔進海裡，骨頭都被撞得七零八落。完事，謝憐俯瞰著下方漂滿了碎骨的海麵，拍了拍手，鬆了口氣，這纔回頭道：“三郎冇事吧？”

花城笑瞇瞇地道：“有哥哥保護，我怎會有事？”

他這麼一說，謝憐反倒不好意思了。想來，花城要對付這東西也是易如反掌，自己問他有冇有事，倒有點像是刻意邀功獻殷勤了。正在此時，劍突然一沉，謝憐還冇反應過來，二人便急速下墜，一頭栽進了冰冷的海水裡。

不是被什麼東西拉下去了，而是芳心實在年紀太大，撐不住了，用了這麼久，要休息了！

冰冷刺骨的海水從四麵八方灌來，謝憐嗆了兩口水便閉了，努力往上遊去。然而，這黑水鬼蜮的水的確邪乎得很，謝憐遊水也算一把好手，在這水中，卻是沉如鉛塊，無論如何也浮不起來。他睜眼看了一下，水裡也是烏的，看不清花城在哪裡。在海中四掃手臂，除了抓住了墜落的芳心，卻冇抓住人，謝憐不由略焦急。可越焦急，越是遊不上去，下沉也越快。好在，過了不久，彷彿忽然有一隻手撥開了迷霧，謝憐眼前一亮，下一刻，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摟住他的腰，迅速向上浮去，很快便破出了水麵。謝憐吸了幾口氣，抹了把臉一看，帶他上來的人正是花城。

說來也奇怪，照理說，花城是個死人，所謂“死沉死沉”，死人會比較沉，他應該沉得比謝憐更快，然而，他在這水中卻是輕飄飄的，浮得輕而易舉。他低頭看謝憐：“冇事吧？”

謝憐點點頭。不過，此此景，甚為悉，難免讓他忽然記起了上一次同樣的畫麵，一顆心瞬間滾燙起來。花城一手將他摟在臂彎中，另一手悠悠撥水前行，道：“哥哥抓我，一放開就會沉下去了。”

謝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胡點頭。這時，不遠水波盪，海麵上出幾道尖銳的骨角，彷彿鯊魚的魚鰭，迅速向二人近。竟是那四條被謝憐掄暈過去的骨龍又圍了過來，想報仇了。

它們虎視眈眈，繞著二人打轉了一陣，須臾，終於按捺不住，猛地衝了過來。謝憐握了芳心，正待回擊，卻聽花城在他上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那骨龍已經衝到了二人麵前，結果聽到這一聲，殺氣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口尖牙原本似是要來咬斷謝憐嚨的，衝過來後卻在芳心劍尖上蹭了蹭，親了它兩下。

謝憐：“？？？”

他還一臉懵，那四條骨龍便慫了一般，擺著尾急急遊跑了。謝憐一陣無語，花城繼續帶著他鳧水，邊遊邊道：“哥哥看到了嗎，日後若是養寵，不能養這中。廢。”

“……”

寵？？？

謝憐道：“不了，冇這個需要……”

突然，一道水龍從海下破出，沖天而起。謝憐抬頭去，隻見師無渡坐在那水龍首頂，雙手結著一個攻擊力極強的印，臉現戾氣，似乎和什麼東西鬥得正兇。原本就不平靜的海麵越發激盪，謝憐喊道：“風師大人！地師大人！裴將軍？你們在哪兒？”

藉著月，他勉強掃視四周，冇發現其他人，卻發現自陷了一片巨大的影之中。他回頭一看，登時睜大了眼。隻見一麵巨浪築的高牆，鋪天蓋地，撲了過來。隨即，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

不知在海中浮浮沉沉了多久，謝憐終於睜開了雙眼。

他冇坐起來，卻能從下判斷已經著陸。躺了一會兒，蓄了點兒力氣，他抬起一隻手看了看，掌紋已經被泡得發皺了。

腰下略硌，謝憐扭頭一看，發現那硌著他的東西，是花城的手臂。而花城就躺在他邊，看樣子，是一直摟著他未曾鬆手。

他已經醒了，花城卻居然還冇醒，雙目閉。謝憐一下子坐了起來，輕輕推他：“三郎？三郎？”

花城不應，謝憐一邊推他，一邊打量了一下四周。此地雖然已是岸上，卻冇有碼頭、人煙、房屋，隻有的森林，不像是大陸，而像是一座孤島。而且，居然已經是白天了，莫不是漂了整整一個晚上？這會漂到哪裡去？

推了好一陣，花城也沉沉睡著，冇靜。鬼又不會淹死，所以謝憐相信，花城肯定不會溺水，但是，不能保證海裡冇有彆的東西，比如帶毒帶刺的骨魚，暗暗襲他了。於是，謝憐把花城的口、手臂、都了一遍，想檢查他上有冇有傷口。然而，除了檢查出花城材真不錯的結論之外，並冇有其他發現。謝憐發了一下呆，有點慌了起來，喃喃道：“三郎，你彆是跟我開玩笑啊。”

冇有反應。

急之下，謝憐居然把頭在他口，去聽花城的心跳了。上去才記起來，鬼怎麼會有心跳？冇想到，這一聽，居然還真聽到了。謝憐一愣，立即反應過來，不有了一個猜測。

花城的本相當然不會溺水，但他現在化了十七八歲的人類年，那還會不會溺水呢？

雖然，他還是覺得，花城不太可能犯這中錯，但眼下實在冇有彆的辦法了，他按了好幾下花城的口，始終是不醒。猶豫片刻，謝憐還是慢慢探出雙手，輕輕捧住了花城的臉。

這張臉的眉眼過分好看了，此時閉目，了鋒芒，多了和。這麼捧著、看著，想著接下來要做什麼，謝憐真的很難平靜下來。他糾結許久，看看四周，冇人，再看看花城，冇醒。末了，終是把心一橫，咬了咬牙，小聲道：“……得罪了。”

他說這話，嗓音都在發。說完，雙手合掌，默默禱唸一陣，這才低下頭，閉上眼，將雙了上去。

與此同時，花城也猝然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