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守查到了高人口中的疑點,興沖沖地去傅家找高人繼續指點了。
出門時看到門口停著的馬車,隨口問了句,門房小廝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道,王家夫人的,來了快大半個時辰了。
徐太守點點頭,沒說話,著他順溜的濃大胡子,顛兒顛兒走了。
而來了大半個時辰的王夫人,終于使出了的殺手锏,微微抬著下頜,對著三夫人,趾高氣昂地,“這些個有的沒的,咱今日就不說了。本夫人今日就將這話擱在這里,這婚事,王家是一定要退的,娶個庶已經很丟份了,沒道理還要娶個失了名節的庶!”
茶涼了。
時歡擱下了茶杯,不惱不怒,言語和緩,卻不失一分清貴,“夫人慎言。如今事還未明朗,夫人便一口一個失了名節的庶。三姑娘雖是庶,卻也是時家的庶。說到底……別院雖比不得帝都守衛森嚴,但一個姑娘家家避開所有人耳目半夜三更出府,也不是很容易。”
“到底有何人相助,咱們現在都不知道。指不定……便是貴府的王公子。畢竟,彼時畫舫之上,他親口同晚輩說過,他同三姑娘……關系極好……”
畫舫之上,自己兒子了什麼心思王夫人哪能不知,此刻聽當事人驟然提起,一下子就豎起了全的刺,冷聲呵斥,“大小姐這是何意?”
三夫人微微側目,輕輕搖了搖頭,正要說些什麼圓場,就聽時歡低笑一聲,“口說無憑……瞎扯唄!”
……
三夫人目瞪口呆。
時歡這樣的人,永遠從容又優雅,高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看起來親切溫和,實際上并不好親近,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看客,慈悲,卻又無。
這是一位天生就該母儀天下的人。
是以,這樣一句對別人來說都稀疏平常的話,此刻從時歡口中說出來,三夫人便覺得多多有些……像做夢似的。
再看對面王夫人,也是一副外焦里的表……突然就覺得,雖然有些無賴,但……意外地好使。三夫人的表,便愈發地溫和緩,落在時歡上的目,帶著母的慈和。
“晚輩雖是說笑的,但夫人該明白,己所不勿施于人的道理。”時歡斂著眉眼,“如今三姑娘況未明,還請夫人耐心等待,我時家定會給王家一個滿意的答復。如若最后夫人還決意退婚,晚輩定不會阻攔。”
上座的姑娘,略施黛,眉眼五是得天獨厚的姣好,眼底卻是不容置喙的驕傲與尊貴。
總自稱晚輩,謙虛有禮的樣子,即便與你據理力爭、甚至爭鋒相對,依舊半分禮數都不缺。
彼時對時家多有耳聞,但也僅限于“耳聞”,之后見了時錦繡卻總覺得,“時家”的贊譽到底也是“時家”的地位罷了。
如今看了才知,時家……世人從不曾夸張半分。
那些準備好的近乎于責難的質問,對著這麼一個人就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王夫人面已經不是很好看,卻還是起說道,“如此,本夫人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再等上這一兩日也無妨,若是之后還是找不到貴府三小姐,或者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即便是宮里頭那位保的,我王家也定是要退婚的。”
時歡并不反駁,只含笑送人出門,回頭就看到三夫人站在后,一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大小姐……比我想象中的,有趣些。”
有些富態的子,一張臉保養地很好,看起來溫溫和和地,沒有半點攻擊。就像任何一個富貴人家后院里繡繡花、種種草、玩玩雀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夫人,卻怎麼也不像足以將整個時家老宅的生意牢牢握在手中的子。
“三嬸嬸……比我想象中的,也有趣些。”
……
顧言晟出了門,一個下人都沒帶,也沒坐馬車,七拐八拐地繞著附近街道巷子兜圈子,看起來格外地漫無目的像是吃撐了消食來著。
走走停停,乍一抬頭,倒是巧了,赫然便是傅家的大門。
如此,便進去坐坐吧,正巧走累了。顧言晟一邊如此告訴自己,一邊踏上了傅家門檻,對著迎上來的小廝說道,“麻煩告訴你家公子,本殿要見他。”
微微抬著下頜,驕傲得很。
對這位昨日剛來的二殿下,小廝忙不迭行了禮,將人帶了進去。
顧辭在書房,正喝完藥,用著薄被看書。對于這位名義上的表兄,顧辭敷衍得很,懶洋洋得打了個招呼,“喲。稀客呀。”
態度卻儼然不是對待稀客的樣子。
顧言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想同他計較,在一旁坐了,目落在顧辭邊的空碗上,里頭還剩一點湯藥,黑乎乎的,看著就下食。
顧言晟有些嫌棄地將那碗拿開,“不是說大好了麼?怎麼又喝上藥了?”顧言晟一直以為顧辭是真的好了,畢竟都能跑太和郡來上躥下跳了……而且那晚的手……
“大好,只是說沒必要躺床上了。”顧辭瞇著眼看窗外的日,模模糊糊地笑,像自嘲,“可能是這些年把那幫子老家伙嚇得夠嗆,以至于我只要能夠不再纏綿病榻,他們就覺得已經大好了……至于我什麼時候可以不喝藥了像個正常人一般生活了,就不是他們考慮的問題了。”
“他們只要奉命保住我的這條命,就好。”
……
雖然是事實,但說出來難免顯得有些過于悲觀。
顧言晟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我這收到了消息,顧言卿離開落日城了。”
顧言卿,一個無名三等宮生下的龍子,陛下甚至不記得有那麼一回事,當著滿朝文武百的面滴了驗了親才賜的名上的皇室族譜,這件事了顧言卿人生里最大的污點,一個被皇帝懷疑過出的皇子。
不得圣寵,也無外戚相助,卻因占著皇長子的名頭,不管為人如何低調,朝中總有人諸般針對,是以顧言卿年之日便自請出宮鎮守荒漠邊境落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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