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跳、有時候孩子氣,可于正事上,卻從不含糊,寧可為難了自己,亦不會讓主子有半分難做。
這樣的丫頭啊……怎麼舍得毀了那麼一點唯一的期待?
時歡笑,笑意溫,眸底漠散盡,染了秋日午后暖的溫度,低聲應允,“好……若是青冥大師要將你從我邊討要走,我定是不允。旁的要求……你家小姐還應付得來……”
小丫頭蹲在邊上,低喃了句,“小姐……”然后,悄悄將臉埋進了膝蓋里。
含煙是時家的家生子。時家有許多像這樣的家生子,們在一個大院子里長大,從剛會走路的那天開始就每天學規矩,總有些學不好,常被責罰。
那一日,夫人帶著大小姐去挑選婢,所有適齡小孩都穿上了最干凈好看的裳整整齊齊站一排,偏就自己,清早跌落后院水池一狼狽在一旁被嬤嬤責罰。
連選的資格都沒有。
誰知,大小姐沉默良久,突然開口問,“母親,若是我選了誰,那個人便是我的人?旁人便責罰不得,對嗎?”
夫人溫又婉約,“自然是。”
“那好。我要!”小小的姑娘,手臂一抬,指向正在被嬤嬤用藤條責罰的小丫頭,重申,“我要,所以嬤嬤,那是我的丫鬟!犯了錯由我來罰便是。”
時家大小姐,從小就聰慧。
時歡知道時家管束下人的規矩,也知道若要管教地好嬤嬤必須要有威,這份威不能去破壞。是以不曾直接開口喊停,只換了另一種方式。
這既然是的丫鬟,那麼此刻起,要打要罰,自有這個主子出手。
于是,那一日,含煙當著眾人的面對著嬤嬤道歉,謝嬤嬤數年教導,保證以后謹言慎行伺候主子,以此免了一頓責罰。
但那些話,從那一日開始,含煙日夜記得。
因為嬤嬤說,從此以后,也是主子的一部分,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世人不會說時家的哪個丫鬟如何如何不好,他們只會說時家的主子教得不好、管的不好。
不能讓這麼好的大小姐被人說不好,所以從此以后,……不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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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來得早。
畢竟是青冥大師的弟子,總不好讓人久等了。含煙昨兒個夜里就同時歡告了假,并且安排好了接替的姑娘。
時歡這兩年不喜邊人多,近伺候的就含煙一個,院中的丫鬟都給了含煙管,含煙也不藏私,找了一兩個信得過的,將主子的喜好悉數告知,就為了有朝一日自己不在時這些個丫鬟不會讓時歡用著不趁手。
臨時接替的姑娘喚清音。
聲音清靈好聽。
許是第一回伺候主子,有些張。含煙臨走前格外不放心,再三代,屋子里一定要整理地纖塵不染、床鋪被褥不能有一褶皺,主子干凈,細節上無論如何不能馬虎了。
以至于……時歡在銅鏡前坐了大半盞茶的功夫,這位姑娘還在整理床鋪。
當下了然失笑,也不為難這個明顯格外張地丫頭,只自己悠哉哉對鏡梳妝,“含煙去了多久了?”
清音還在疊被褥,瞧了瞧床腳那有個不平整的,小跑過去鋪好,聞言回道,“回小姐,許是有半炷香的時間了……小姐要過去麼?”
含煙姑娘昨兒個很興,于是,幾乎整個時家的人都知道今日要和青冥大師的弟子過招。
“不了,我去看的話就得張了。”
雖然結局是一樣的,但總要讓玩得盡興才是。時歡輕鬢角,看了看外頭的日,吩咐道,“你去看看……尋個機會叮囑一下林江,就說……本小姐雖知過招也是刀劍無眼,但還是希回來的時候毫發無損。對于青冥大師的弟子,我相信這一點他做得到。”
“是。”
清音領命退出屋子,離開之際回頭看了眼坐在銅鏡前的大小姐,突然覺得有些羨慕含煙姑娘。
大小姐……對真的很好呢。
時歡最后還是去了。
算著時間,覺得差不多該結束的時候,怡怡然去了,披著一頭未曾梳起來的發,看起來慵懶又隨,倒是和平日有些清冷的樣子不大一樣。
到老爺子院子的時候,切磋已經結束了,小丫頭的臉上笑容很是明艷,正和林江說話。林江也是個自來,長得方正的臉,偏生子卻是和長相南轅北轍,倆人湊在一起,倒是話多得很。
顧辭也在,坐在廊下和老爺子喝茶。
時歡暗忖,這兩日,他似乎……來地有些勤?
“小姐小姐……”含煙很興,“林江說我武功不差呢!他說只要稍微再傳授我幾招,我就能有新的突破了!”
整個人都鮮活地神采飛揚了。
林江見到時歡倒是規矩很多,低頭拱手行禮,“大小姐。”
見小丫頭開心,也高興,當下謝過林江,“如此,麻煩林副將了。”
一句“副將”,林江怔在當場。
這些年,世人早就忘了他倆也是戰功赫赫的副將,便是沖著自家主子的面子,也只客客氣氣稱呼一聲,林侍衛。“副將”二字,陌生地……宛若隔世。
只是沒想到,在一個深閨子口中,重新聽到這個稱呼。
讓人忍不住熱了眼眶。
饒是廊下含笑看著時歡的顧辭,指尖茶杯一抖,茶漬濺出,燙了手。
老爺子看在眼里,無聲嘆了口氣,那口氣……分外沉重。
時歡自然不知林江心底巨浪滔天,顧辭年征戰沙場,左右有兩位副將,是對雙胞胎,一個林江,一個林淵,這點世人皆知。只是之后顧辭重傷,再也沒有上過戰場,這兩位便也隨侍側做了他的侍衛。
敬重將士,是以仍稱呼對方為“副將”。
林江眼中的熱切其實不大能,只盈盈一笑間,轉首對著廊下顧辭道謝,“還得謝顧公子才是。我家這丫頭癡武,我卻半點幫不上,往后就麻煩顧公子和林副將了。只是……切勿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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