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突如其來的擁抱（二更）

沈樂微不是完全沒有腦子。

至，這種突如其來的、來自敵方陣營的搭訕，令心懷戒備。

隻是，這個奇奇怪怪的小丫頭，眉弄眼間，看起來那麽真誠，說，“你姐吧……天天賴在我們姬家，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我家姑娘現在被哄地那是一愣一愣的，連帶著咱們這些下人都不得寵了……往日裏，姑娘邊隻有我，什麽是都同我說，現在倒好，什麽事都不說也就罷了，你看，哪裏還有我的位置？”

好像的確是那麽一回事。

但沈樂微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子秋似乎並不在意，有些自來地捅捅沈樂微，“嘿”地一聲，有些奇怪地打招呼方式，又道，“不如這樣吧，你再同我說說你那姐姐的事，不好的方麵，我同我家姑娘也吹吹耳邊風，指不定們倆就分道揚鑣了。你說呢？”

沈樂微側目打量，從頭發兒打量到腳底板，那丫鬟看起來沒什麽耐心，斜睨著，“看什麽呢？就說好不好吧！”

虎了吧唧的，看起來心無城府。

聲音有些高，姬無鹽抬眼看去，麵微冷，“子秋。你在那邊作甚？”

這丫鬟驀地一驚，做賊心虛一樣地連連否認，“沒、沒、沒什麽呢……姑娘，您有何吩咐？”

就……就這樣？沈樂微多有些瞠目結舌，不過轉念一想，一個伺候人的小丫鬟，能有什麽能耐，當下倒是信了幾分，托著腮看著對方手忙腳地起小心翼翼賠著笑伺候一旁的模樣，突然覺得，若是能給沈歆製造點不愉快，倒也不錯……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是嗎？

即便這個小丫鬟看起來不了事，可隻要能給沈歆添堵就好。沈樂微已經開始盤算著後續如何同這個小丫鬟聯手，一起將沈歆趕出姬家，屆時，無可去的沈歆，還不是任由自己拿？

如此想著，眼底一抹狠厲一閃而逝，有種約的、抑地並不是很好的瘋狂，漸漸溢出眼角。

而姬無鹽這邊，似乎並沒有任何人關注到，古厝的魚烤地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吃到酣暢，白行去自個兒馬車上拿了酒，每人一杯滿上了，一口酒，一口魚，倒也愜意。

隻是沒想到……沈歆，一杯倒。

喝倒了的沈歆和平日裏完全不同，眼神迷離地去搶空酒壇子，抱著囈語不清，姬無鹽坐在邊上，依稀聽得到在念詩，念完了詩開始“爸爸媽媽”，雖然有些聽不大懂這個稱呼，但大抵能猜到是什麽意思，興許是昵稱。

姬無鹽也發現沈歆經常會說些自己從未聽過的詞匯，很是新鮮，問及總說是許四娘家鄉的說法。

念叨完父母親，沈歆大手一揮，手中酒壇子格外豪邁地丟了出去，朝著沈樂微的方向，堪堪著沈樂微的耳朵過去了，嚇得對方渾僵臉煞白一不敢。

回過神來就是怒喝，“沈歆！你故意的？！”

沈歆抱著姬無鹽的胳膊不撒手，衝著沈樂微嘻嘻地笑，笑完吐舌頭，格外挑釁的樣子。

沈樂微瞬間撲了過去……

姬無鹽下意識轉護住沈歆，倉促之間再想避開沈樂微卻已是不可能……眼前就是石頭，直直倒地間，眼前一黑，預料中的鈍痛卻並沒有到來。

有風起，極淡、極好聞的桃花香，黑暗的世界裏，仿若漫山遍野的桃花樹的綻放。

遠似有喧囂，是寂風吵著鬧著罵著“壞人”，是喝醉的沈歆嘻嘻笑著起哄，是子秋著“姑娘”。意識回籠間才發現腦袋上罩著的是一件袍子，下意識拉著，卻聽寧修遠的聲音就在耳畔，“別。麵紗落了。”

聲音低沉，宛若被自己架在高高閣樓上的“破月”的低，耳隻覺得連腔都在跟著。

地心髒都疼。

低聲道謝，稍稍拉開了距離索側，沒到麵紗，便低聲喚古厝。

花香淡去，有線過布料映眼瞼，手腕被抓住，麵紗擱在掌心。

是古厝的聲音，“飄地遠了些，抱歉。”

瞬間安了心。

戴了麵紗，開袍子，仔仔細細疊好遞給旁寧修遠，眉眼間半分無措也無，“承蒙三爺搭救，不然我這小板怕是得些苦頭。不知三爺可有撞疼？”

溫和中帶著幾分骨子裏的距離，不過轉瞬之間，便已經自這一出意外裏整理好了自己。

可彼時慌之間擂鼓般的心跳卻仍在耳畔，那一聲一聲，宛若了驚嚇的小鹿般的心跳……指尖挲，他容未變，半點緒也瞧不出，淡淡接過，道一句，“無妨。”

有些拒人千裏之外的淡漠，席玉心底歡呼雀躍的小人瞬間又被一盆涼水澆了個心涼。

隻是，他終究看不到自家公子眼底被層層掩蓋起來的……驚豔，和並不輸於彼時姬無鹽的心跳聲。

彼時意外發生，大家喝酒的在喝酒，吃魚的在吃魚，唯有寧修遠，視線總若有似無地落在姬無鹽上。沈樂微朝著姬無鹽撲過去，姬無鹽護著沈歆，轉之際不知怎地麵紗揚起，他是現場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看到了那張臉的人。

相幾次，寧修遠大約也看出來了，姬無鹽有兩張“臉”，一張是假的，風塵居對上李裕齊那次就是，眼角又顆朱砂痣，還有一張，就是自己的，和上鳶一模一樣的臉。

已經有心理準備的，或者說，已經“認識”了，可初見仍是驚豔——和上鳶一模一樣的、卻又截然不同的臉。如今想來，仍覺餘韻悠長。

帶著幾分後怕。

他披上外袍，袖口往上翻了翻，低著頭一顆一顆地轉著腕間佛珠珠串，看向沈樂微的眸子，沉凝似深夜暗沉的海域。

“沈二小姐。”他喚。帶著秋後算賬的狠厲。

沈樂微下意識了子，“你、你、你想作甚？我又沒幹嘛！是沈歆先丟地我！想謀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