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百合登門相邀

百合的確是來說一些“不中聽”的事的。

說，已經和楊菲和好了，楊菲許諾，隻要這邊息事寧人，站出來說一句那日是自己不小心摔落湖中的，楊家就能將娶進門去。

姬無鹽按住看起來隨時就能暴跳起來揍人的子秋，看著百合發間那朵絹花，玩味反問，“娶？三六聘？八抬大轎？”

對方麵局促，略有尷尬。答案顯而易見。

“哼……”子秋淡哼，頗有些怪氣地，“原來……不是呀？那是什麽樣的‘娶’呢，一頂小轎，偏門了？然後自此端茶遞水、晨昏定省？亦或，購置一小院，佯裝親新房的樣子，自欺欺人，飾太平，自此日日空等？”

不得不說，夾槍帶棒的子秋，戰鬥力一般人真招架不住。

至，百合看起來……招架不住。

百合臉青白加，清瘦地骨骼明晰突出的手指攪著繡花的帕子，“葉家隻是他母親選的，他對葉家那姑娘沒有半分誼……娶隻是權宜之計……不似待我，他是真心歡喜心悅於我。葉家能給他錦繡前程，也能給我和我的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

不知道是解釋給對方聽，還是解釋給自己聽。低著頭，攪著帕子，致的妝容讓看起來有幾分像漂亮的人形娃娃。

說完，微微咳嗽了幾聲，帶著幾分虛弱，說著這話的時候，連眉眼都帶了笑，繾綣地像是冰麵都化開。

那表……落在姬無鹽眼底，隻覺得愚蠢又刺痛。

抱著胳膊低了頭，碾了碾腳尖，忍了忍，沒忍住，嗤地一聲笑，“彼時太子也道今生非上鳶不娶，如今……舊人骨未寒而新人已然在懷。可見，這當著天下人的麵說的話尚不可信，你卻因著幾句花前月下的話便糊塗至此？”

又冷又諷，不留麵。

驟然提及太過於高高在上的權勢令百合有些許的愣怔，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姬無鹽到底說了什麽。驚於對方眼底突然而起的涼意，張了張，弱弱反駁，“他、他是不同的。再者……男人……逢場作戲，也是要的。”聲音很低，垂著腦袋幾乎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瞧，自己已經很好地安完自己，然後順便替對方想好了周全的借口。

姬無鹽靠著椅背，後背在木製靠背上，雕花的廓硌地有些生疼。卻沒，連子都沒抬，隻盯著麵前那杯涼水，目像染了瓷的涼意，生冷生冷的。

有何不同？一樣摟著姑娘調笑，一樣是風塵居、燕京城青樓的常客，一樣齊人之福喜新厭舊。

心底戾氣竄，可清楚地知道對麵坐著的終究是與自己無關的旁人，不是上鳶。

閉了閉眼，又睜開，扯著角笑了笑，“既已下了決定，你今日走這一遭又是為何？一來，我並非風塵居的管事，朝雲才是。二來，彼時不過是就事論事說了幾句，你倒也不必有什麽心裏負擔覺得無論做什麽決定都要來我代一聲。”

低著頭隻了半張側臉的姑娘，五小巧致，容卻是妝容都掩不住的蒼白。距離那日落水，不過短短時日，本該還在臥床靜養，卻坐著馬車顛簸至此，本是不該。

子秋哼了哼，倒是沒再說什麽心窩子的話，但轉念一想，人郎都沒憐惜，一早深更半夜地就去私會了，便又覺得這姑娘著實不值得。

百合抬頭看了眼姬無鹽，倏地又低了頭去，“是、是這樣子的……彼時那件事鬧得人盡皆知，即便隻有我站出來說一聲是我自己不小心，怕世人也多有不信……”

子秋瞬間暴跳，“難道你還要我家姑娘站出來道歉不？！我告訴你，休想！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不、不是的……”

辯駁的聲音太低，被早就按都按不住的護主子秋囂著的聲音蓋了個幹幹淨淨，“別說這輩子了，下輩子都不可能！”

他們家姑娘是什麽份？姬家未來的家主！上家的嫡！給楊菲道歉？

他也不怕折壽了去！

“不……”

“子秋。”姬無鹽搖頭拉，“聽說。你激作甚？你家姑娘看起來像是對方說什麽都照做的子？”

“那你自己說！”子秋哼哧哼哧地氣，指著百合半點好臉都沒有，大有“你若是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就麻溜地從哪裏來回哪裏去”的意思。

“子秋姑娘誤會了。”百合起，盈盈一笑間，發間絹花輕輕一，“楊郎的意思是，之前他也有做地不對的地方，令風塵居與他之間起了一些誤會，他希大家一道坐下來，聊一聊，用個膳，化解一下矛盾。還請……姑娘賞臉。”

說完，行了一禮。

即便姬無鹽從未承認，可百合不是傻子，看得出來姬無鹽在風塵居的地位。

換了任何一個其他的姑娘，都不可能在事不關己的事裏站出來理所當然地代表風塵居，即便是深朝雲姑姑倚重的若水，也不可能。

可姬無鹽初來乍到，就如此理所當然地、甚至猶豫都未曾猶豫地，站了出來。

自己落水，朝雲姑姑震怒，樓中養著的打手守在門前，誰也進不來，可姬無鹽進來了。甚至……姬無鹽一言不發就發賣了樓中的丫鬟……

無一不說明，姬無鹽，是不一樣的。楊郎想要和風塵居和解，至給百姓一個“和解”的代，全楊家一個麵子，那就必須請到姬無鹽。

又行一禮，“還請姑娘賞臉。”

子秋正要嘲諷楊菲好大的麵子，就見姬無鹽遞過來的茶杯，杯中水冷了，便轉倒了，又給倒了熱水，這便錯過了最佳的回擊時間。

隻瞪了眼百合，哼了哼，沒說話。

姬無鹽抬眼看百合，目落在那朵仍舊的絹花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問，“楊菲讓你來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