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外頭回來,見阿黎站在院中為兩個堂嫂清點禮品。京城有個傳統習俗,子歸寧時要親手做一袋餅,回娘家后由娘家人分給街坊鄰居們食用,以討個喜意。
當時阿黎也做了許多餅,只是后來他發現那些餅皆留在了府上。
他問:“你為何不回襄侯府?”
阿黎只是笑了笑,說:“過年府上事多,母親子不好,我若回去了沒人照看。”
彼時他信以為真,后來無意中得知,原來是過年時戚婉月又跟宋缊白鬧矛盾。戚婉月賭氣離京,宋缊白當日就追著去了。
襄侯府二房沒人,阿黎便也沒能歸寧。
雨至半夜,起了陣涼風,紗幔輕。
容辭驀地醒來。
他神些許恍惚,一時分不清前世今生。
過了會,眸漸漸清明,他傾查看榻上的小姑娘。
阿黎仍在睡,許是環境陌生睡得不踏實,小小的眉頭蹙攏。
心思不寧。
默了默,容辭上前給小姑娘輕輕平眉頭,又幫掖了掖被褥。
“睡吧,明日起來就能見到你娘親了。”
他低聲說。
第12章
次日,宋缊白與戚婉月回了京城,一同回來的還有李秀蘭母子。
李秀蘭母子是在河岸邊的一座土地廟里尋到的。彼時渾漉漉,左流如注,懷里抱著昏迷不醒的兒子,面貌呆傻,見到宋缊白時又哭又笑。
婢采荷在一旁痛聲泣訴:“我家夫人命怎麼這麼苦?年紀輕輕守寡,父母也撒手人寰,好不容易將孩子拉扯大,如今又遇上這種事。原想著來了京城能有依靠,卻不想礙了旁人眼,這是非得死我家夫人嗎?”
李秀蘭不語,只抱著孩子默默流淚。
采荷繼續大哭:“老爺老夫人啊,你們要是在天有靈,保佑保佑夫人吧,可是你們唯一的兒,如今丟下一人活在這世上,遭人白眼不說差點就沒命了啊。”
沒人阻止這個婢哭泣,也沒人阻止指桑罵槐。
宋缊白站在門口沉默,戚婉月站在不遠靜靜地看著宋缊白,也跟著沉默。
當夜,宋缊白將李秀蘭母子送去客棧,又請了大夫來瞧。
據李秀蘭說,船沉時,幸好抓住塊木板。兒子被放在木板上,娘倆在水里游了許久才靠岸。
但后來不小心撞到石塊,左骨折流不止,因實在走不遠,才躲在土地廟中。
母子倆又又冷,三歲兒扛不住,發熱昏迷不醒,慌得六神無主。是以,宋缊白找到人時,見狀若瘋癲。
當即,宋缊白跟戚婉月商量,帶母子倆回京城。
戚婉月晚膳都還沒來得及用就趕來泰縣尋人,疲頓不堪,只點頭說:“隨你吧。”
隨他吧!
這是當時戚婉月唯一的心。
在得知李秀蘭母子失蹤時,就預不好,果然,這種預在這一刻應驗。
來來回回都是李秀蘭的事,真的累了!
.
阿黎醒來時,果真見到了娘親,是容辭親自送回襄侯府的。
彼時戚婉月站在門口等兒,見下馬車,忙將人抱起。
阿黎也抱著脖頸:“娘親你昨晚去哪了?爹爹呢?”
提及宋缊白,戚婉月神寡淡,今日一早自己提前回了京城,并沒告知他。
笑著了兒臉頰,問:“阿黎昨夜乖不乖?”
“乖。”
“多謝容世子。”戚婉月越過兒肩膀對容辭道:“今日府上事多,抱歉不能請世子進去喝杯茶了。”
容辭點頭:“我已經給阿黎請了一日假,今日不必去學堂。”
“好。”
戚婉月頷首,辭別容辭,抱著兒進府。
宋缊白是巳時回的襄侯府,一進門就問妻況。
婢說:“夫人這會兒在四姑娘屋子歇息呢,興許是累得了,連早膳也未用。”
“那阿黎呢?”
“四姑娘陪著夫人。”
宋缊白默了默,抬腳去長椿堂。
他昨夜一宿未回,宋老夫人擔心況。見他風塵仆仆歸來,忙問:“李秀蘭母子怎麼樣了?”
“李秀蘭左傷了,暫時不能走,大夫說得養上兩個月。”
“那李秀蘭的兒子呢?”宋老夫人道:“我聽說那小兒昏迷不醒,也怪可憐的。”
宋缊白回道:“吃了副藥退熱了,無大礙。”
“這就好。”老夫人嘆氣,須臾,開口問:“眼下他們母子走是走不了,你打算怎麼安置們?”
“兒子還未想好,暫且先養傷吧。”
老夫人說:“你可別犯糊涂啊,雖然李秀蘭母子這般遭遇我也不忍,可你跟你媳婦才和好,別又因為這些事鬧僵了。該怎麼安置,你最好有個卯數。”
宋缊白苦笑,戚婉月已經跟他鬧了,雖未說什麼,可從早上獨自回京便可知,心中存著氣。
如今這事,還真是左右都難辦。
過了會,他了疲頓的眉眼,說:“李秀蘭母子肯定得留下來養病,其他的等病好了再說。”
“這樣也。”老夫人道。
隨即囑咐:“那對母子既然有婆子和大夫照看,你就去摻和,銀錢藥材不短缺們就是了。回頭我再打發人去探一二,也算是全了咱們宋家的仁義。你若有心思,還是多放在妻上。另外,你現在停職待查的事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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