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寰使臣提出了告辭,新帝允了,老皇帝也沒挽留,隻是到自己的庫房裏抬了一箱子金銀和珍寶出來,讓穀梁延給他的母後帶回去,老太後也給了一份,就說是祖母給留的念想。
文綿綿也給準備了一份,無關乎誼,就是娘家人對出嫁的看重,哪怕對方貴為皇後,這個禮節也不能省略。
南寰使臣走的這一日,十幾口大箱子被抬上了車,南寰的朝臣角微,東樞這做派,不曉得還以為他們是來打秋風的,但一想這是人家對他們皇後娘娘的重視,又什麽都理解了。
看著大隊的車馬遠去,華小二很是不舍,覺得延表哥就是好人,這次走了,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麵。
“好想和表哥一塊兒去南寰。”
將南寰的好東西一網打盡。
文綿綿瞥了他一眼,“先完你父王給你安排的功課再說。”
大兒子當皇帝了,華旌雲的心思全都到了華小二的上,勢又將他打造東樞下一任財政大臣的架勢,現在和小子也沒什麽時間到晃悠了,每日都有繁重的學業,好在他皮實,自己也願意去學,但漸漸的又有從活潑小年轉變小老頭的架勢。
又開始老氣橫秋了。
“啊...哈...”
小老三莫名其妙的激了起來,乎乎的手腕上戴著一對金鐲子,鐲子上還掛著幾個鈴鐺,早上給他戴上的時候可把他給稀罕壞了,沒事就揮舞著胖手傻樂。
南寰使臣一走,東樞的朝臣還該做什麽繼續做什麽,幾個新部的籌建需要多人?
他們都忙著往裏麵塞自己的人,忙著完新帝教給他們的差事,哪裏有空管南寰,走了更好,多耽誤他們啊。
日子轉眼秋,皇太後的子越發不好了,有時候能昏睡半日,醒來後也沒神,能請太醫和神醫都請了,對於這種自然的老去,誰也沒有辦法。
不知道冬日是什麽時候到的,寒風刺骨,這一晚落下了冬日的第一場雪,半夜裏醒來的皇太後很有神,還讓人請來了逢春嬤嬤,逢春嬤嬤也已經很老了,兩年前就不再伺候老太後,榮養在棲宮,主仆兩人這晚說了許久的話,逢春嬤嬤是一邊說一邊流淚,老太後來了興致,要逢春嬤嬤再一次為梳妝打扮。
“我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先帝的時候就是你給梳的墜馬髻,可漂亮了,先帝眼裏都帶著驚豔,我瞧的真真的,他說蘇家妹妹真是好看,我瞧見的,他耳子都紅了。”
逢春嬤嬤的眼淚流的更厲害了,仔細的替梳起滿頭的銀,不用的吩咐就給梳了一個極為雍容華的發髻,老太後陷了追憶裏,看著鏡中的自己笑問:“戴這麽幾個假發套,我這頭發是不是比以前了好多。”
“先帝以前就喜歡我的頭發,說烏黑濃,好看呢。”
逢春嬤嬤說頭發還是那麽多,“就是白了。”
“白了也是好看的。“
老太後笑了起來,等打扮妥當的時候仔細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逢春啊,你說先帝見了現在的我會不會認不出來?他生的那麽俊朗,走的時候也還是俊朗的,我是老了。”
逢春嬤嬤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老太後起,“給我換裳吧,我要穿那繡鸞鳥的,先帝定然也喜歡。”
“哎。”
逢春嬤嬤抹了淚,“奴婢這就去拿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屋的燭火搖曳,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忽然熄滅了下來,屋一片寂靜,隻有那細碎的落雪約傳了進去......
皇太後和逢春嬤嬤一同去了,等宮人發現的時候兩人是穿戴齊整,隻像是睡著了一般,一夕之間天地素縞,痛哭聲不絕。
皇家兄弟們最先進宮,夏生歌和文綿綿一同幫著張羅,老太後的後事早就是準備好了的,但這個辦起來依然是千頭萬緒,好在還有禮部眾人在,一切都按照章程走。
老皇帝坐在靈前久久不語,他隻覺得冷,冷到骨子裏,隻曉得在這個世上他再沒了母親,心裏空了好大一塊。
這是文綿綿第一次辦這樣的大事,除了忙碌外但凡停下就會覺得難,那個疼的,總給撐腰的老太太走了,也不知道去了那邊過的好不好,會不會和心心念念的先帝見上麵。
華修睿哭的很是悲傷,接連幾日上朝眼圈都是紅的,晚上的時候靠在了文綿綿的肩膀,“娘親,你會永遠陪著兒子的對不對?”
文綿綿角扯出一點笑意,“這人來這世上走一遭,無論是轟轟烈烈還是平平淡淡,都將會走到這一步的,等娘親真的有那一日你也不要太過難,說不定娘親隻是換了個地方,或者換了個方式守著你,隻要你記得娘親,娘親就一直都在。”
華修睿苦笑,“娘親,兒子心裏難,你就不能哄哄我?”
文綿綿抓著他的手,“陪著你,永遠都陪著你。”
華修睿是靠在娘親的肩頭睡著的,老母親是依靠著兒子的腦袋睡著的,華旌雲進門看到的時候什麽也沒說,抱來被子將母子兩人蓋上,然後去找看華小二和小老三去了,現在兄弟兩個已經固定睡在一個被窩,說來也神奇,小老三從來就沒有在他二哥的床上尿過,乖得很。
至於睡老母親的床,沒有水漫金山就已經很給麵子了。
老太後整整在宮裏停靈一個月才抬出宮門,逢春嬤嬤隨葬,也算是全了主仆兩人一輩子的誼。
方嬤嬤陶嬤嬤等人都送到了城門口,為老主子,老姐妹的離開哭的不能自己,為此方嬤嬤還病了一場,文綿綿親自出宮看了,讓好好養著。
因為老太後的離開,這個年所有人不再像以往那般熱鬧,文綿綿又去請了皇後和林妃等人暫時住在棲宮陪伴老皇帝,免得他景傷傷害了子。
時間就在這種忙忙碌碌中溜走,時間轉眼就到了華修睿十六歲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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