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干干凈凈,很是好看。
指尖帶著點點涼意,如同一片冰雪落在眉眼間,不經意的,又不經意的消融。
陶緹呆呆地站著,鼻尖縈繞著他上清冽好聞的冷松香。
直到頭頂傳來男人溫潤的嗓音“好了,不了”,才恍然回過神來,腳步往后稍稍退了點,小聲道,“多、多謝殿下。”
裴延見小巧白的耳尖染上淡淡的紅,心也莫名愉悅了幾分。
宮人很快端上茶水和糕點,兩人坐著閑聊著。
“殿下,今日我讓人給你送的那幾樣糕點,你都嘗過了麼?”
“嘗過了,都很味。”裴延應道。
“你喜歡吃就好。”
裴延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再次放下茶杯時,眉眼微抬,定定的看向陶緹,“阿緹,孤有件事要與你說。”
自從上一回他喚了一聲“阿緹”,便一直這樣喚了起來。
一開始陶緹還有些怪不適應,每一次聽他用那溫溫又極其磁的嗓音喚時,的心神總要漾一陣。現在聽了有半個月,才勉強有了點抵抗力。
陶緹本想回“你說”,但看到他俊朗眉眼間的認真神,忽的意識到什麼,連忙截住他的話,“等等!”
裴延,“……?”
“那個,時間不早了,該用晚膳了,我之前泡的野山椒差不多可以吃了,我打算做一道酸湯牛。”陶緹邊說邊站起來,“有什麼事,咱們吃完晚飯再說吧?”
裴延見這回避的反應,眼底出些許疑。
須臾,他也沒說什麼,只溫和應道,“好,用過晚膳再說。”
陶緹笑了下,轉就往廚房跑去。
酸湯牛的靈魂便在于其中的酸湯,而要做出味的酸湯,就要有好的辣椒。
酸辣爽脆的泡野山椒剁碎,青紅兩小米辣切圈段,黃燈籠辣椒剁得細細碎碎的,另外切出蔥姜蒜備用。
古代雖沒有機切好的牛片,但架不住陶緹刀工好,選了一塊極新鮮的牛里脊,一把菜刀在手中靈活移,一片片薄厚適宜的牛片便切好了。
牛焯水撈出備用,另起油鍋,將蒜蓉、姜末、野山椒、黃燈籠辣椒炒香,最后加熬得濃濃的高湯。
湯底呈現澤人的金黃,金針菇與綠豆芽擺在盤底,鋪上牛片,最后澆上一勺與青紅小米椒一起香的熱油。
只聽得“刺啦”一聲響,香氣四溢,金黃的湯、白的金針菇與豆芽,鮮的牛,還有紅綠點綴的小米椒,真是香味俱全,是看一眼就讓人食指大。
宮人們嗅著空氣中又酸又辣又香的味道,只覺得舌尖在瘋狂分泌口水。
“太子妃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簡單單的食材,卻能做出這麼香的味道來。”
“誰說不是呢!最后潑熱油的時候,我口水差點都流出來!”
“要我說太子妃的刀工那才了得,我看切的牛片大小厚度都一模一樣,薄薄的,瘦相間,雪花似的,嘖嘖嘖,這牛燙出來一定很!”
宮人們這邊只能聞著余香,靠腦補嘗鮮,陶緹那邊已然端起一碗大米飯,眉眼彎彎對裴延道,“殿下,用膳吧!”
桌上除了做的酸湯牛,還有膳房送來的幾樣清爽配菜,清淡羹湯,葷素搭配,簡單又溫馨。
但酸湯牛無疑是最人的,打從這菜一端上桌,那子濃郁的酸辣香味就直往人的鼻子里鉆,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殿下,這個牛要沾滿湯吃,味道會更好。”陶緹說著還夾了一筷子做示范。
薄厚適度的牛在酸湯里蘸了一圈,牛表面吸滿湯,及時送到里,那酸辣清爽的湯混合著鮮的牛,簡直好吃到飛起。
裴延見滿足到搖頭晃腦的小模樣,也學著吃了一塊。
酸、辣、鮮、香……
這幾種覺依次在他舌尖迸發,牛片一點都不老,的,與這湯搭配在一起簡直完。
“這湯的酸辣恰到好。”裴延評價道。
他又嘗了牛片下面的金針菇和豆芽,金針菇鮮甜有嚼勁,豆芽脆爽可口,這兩樣一直在湯底埋著,早已吸飽了酸酸辣辣的湯,味毫不輸牛。
“這個菜最下飯了,夏天吃酸辣開胃,冬天吃熱乎暖胃。”陶緹說著,拿勺子舀著湯澆在米飯上。
簡單的拌了拌,晶瑩剔的白米飯被湯包裹著,口是滿滿的濃郁鮮,幾口米飯下肚,酸辣的滋味化作一暖流涌遍全,渾的經脈都被打通一般,滿足又暢快,還有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幸福。
不多時,兩人就把這一大碗酸湯牛吃了個。
吃完第三碗米飯,陶緹心滿意足的往椅背上一靠,只覺得生活真是太好了。
裴延用清茶漱過口,作優雅的了下角,靜坐了片刻,問道,“到庭院走走,消消食?”
陶緹答應下來,閑適起。
外面的天已然暗了下來,墨天空上掛著零零散散的星子,卻明亮。
瑤殿的后院很大,四掛著黃澄澄的宮燈,散發著朦朧的。
兩人并肩走著,晚春的風溫輕拂。
走了有一段,裴延停下了腳步,垂眸看向陶緹,“孤要與你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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