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簡兮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的， 當時因為藥原因， 眼皮子沉重， 本睜不開。

一覺到天亮， 睡得很酣暢， 醒來覺得全輕鬆通，神清氣爽。

憶起昨晚的事， 坐在床沿呆愣了下，掀開杯子下床，剛出房門就看見沙發上躺著個人，蓋了一件灰白毯，這個季節有些單薄。

付明昊聽到腳步聲醒轉，翻坐起來， 怕心有不適，解釋說:“昨晚看你一直沒退燒就沒敢走，怕你晚上喝水沒人照應。”

“謝謝。”想了想，激說， “家裡有新牙刷，你要不要洗漱？待會兒我要去醫院了。”

付明昊點頭，給他找出來送到衛生間。

新房子東西不全，沒辦法煲湯，下午時間得去置辦， 所以路上買了些父母平常吃的東西， 在早餐攤點湊活著吃了早點。

付明昊不能一直在這， 剛過年還要給親戚拜年， 把送到醫院便離開。

簡兮剛到病房，就看著母親神不對，以為是不適，擱下東西，打開餐盒讓他們吃東西。

父親看了一眼，沒接勺子，反倒是對簡母擺了下手，自己推門出去。

簡兮表裡盡是疑問，手指了指，“怎麼了這是？”

簡母長歎一聲，繃住認真看，簡兮不明所以，蹙眉問:“媽，你跟爸爸怎麼了？吵架了？”

“良良，”簡母頓了一下，表嚴肅，“昨晚明昊沒回家，去哪了？”

簡兮當下便驚住，眨了眨眼，只覺事不妙，果不其然，聽厲聲責備:“你們年輕人心裡也太沒數了，這才發展到哪裡，怎麼就能徹夜不歸，你說，他是不是跟你回住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媽……”

“是不是跟你回去了？”

“是，但是我們什麼事也沒發生——”

“你不用說了，”簡母打斷說話，本沒有要聽的意思，板著臉說，“昨晚他沒有回去，也沒回自己住的地方，我一猜就知道是這樣……這樣吧，現在你阿姨跟我都已經知道了，你們要是沒什麼問題，趕訂婚吧，訂婚以後住在一起我也沒意見。”

簡兮愣住，表有些僵，啞然問:“訂婚？”

“對，過兩天你阿姨過來商量訂婚的事，你心裡有個數。”

“……我不訂婚，對不起……”

簡母眼神瞬間犀利，怒問:“為什麼不訂婚？”

“我跟他都不，訂什麼婚？”簡兮無奈地說。

“不可以慢慢相，訂婚又不是結婚……不你怎麼把他帶回去過夜？咱們家跟他家關係不淺，事傳出去你名聲不好知不知道？”

簡兮歎了口氣，臉不太好看，語氣有些急切地說:“媽……我昨晚是病了，他照顧我才能走！真的，我保證，真沒什麼……”

“寡男寡，你說沒什麼，我信，別人怎麼會信，過不了幾天親戚朋友都知道了……我看著明昊不錯，你這幾天也是看在眼裡了吧？”

“……太倉促了，我心裡沒準備。”

簡兮抿了抿，正要再說話，簡母生了一早晨氣，底子如今本來便不好，聽這麼說心裡一急，前刺痛了一下，接著一陣尖銳不適。

忽地彎下腰握住口，氣如牛。

“媽——媽——”簡兮嚇了一跳，抬手抱住，張的不行，“怎麼了？哪不舒服啊？”

簡父聽裡面聲音不小，以為是母吵了起來，趕推門進來，只見簡兮抱著病床上的人，眼眶紅通通的喊。

他反應過來，趕按鈴醫生。

沒多久醫生護士便湧進來，瞧見況便吩咐人掛氧氣罩，給簡母做檢查。

簡兮和簡父被推了出去，嫌他們在裡面添。

簡兮頭一次遇見這樣的形，無助地癱倒在椅子上，雙手冰涼，一定是因為昨晚付明昊沒回去，被氣到了。

家裡民風淳樸，對孩子要求苛刻，家裡人向來對簡兮的要求很嚴格，如今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起了這個誤會，真是說也說不清楚。

不應該態度這麼強，剛才也是一時心急，就抬了兩句，簡母子本來就比較強勢，平常在家裡都是說什麼是什麼，父親比年長幾歲，從來不會忤逆。

大病在，被一氣一強，當然頂不住。

簡父見如此，歎了口氣，安道：“別怕，可能是剛才說話太急了，不過氣，也沒什麼大事……”

“對不起。”

“……你媽也是為你好，現在這個病不明朗，肯定想著趕看著你定下來，也好安心……明昊那個孩子我從小就清楚，是個好孩子，就是皮子功夫厲害了點，其實心裡想的和上說的一樣，靠得住。”

簡父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道，說話語氣不輕不重，但對付明昊卻滿是認可，簡兮向來跟他比較親近，也比較聽他的話，聽聞這個，心裡鬆了許，抿不說話。

病房門被打開，醫生摘了聽診對護士說了句什麼，又回過頭對他們說：“病人緒波過大，所以剛才除了狀況……生病最怕生氣後心裡鬱結，以後別刺激病人。”

簡父點頭向醫生道謝，等他走了才進病房，簡兮躊躇了陣，閃進去。

簡母恢復如常，看到也沒說話，只抿了抿，抬手拉住簡父，無奈歎息。

簡兮悶不做聲收拾東西，等他們吃了早餐收拾食盒，低聲說：“我拿去清洗。”

一路走到公共衛生間，別人病房裡或帶小孩子過來嘻笑熱鬧，或家人依偎而坐安謐如常，只有他們病房裡氣氛尷尬，僵不堪。

占著手，漉漉的，手機卻響了，拿出看了一眼，見是陌生號碼，猶豫著接了。

一接通那邊便說：“我也是回到家才剛剛知道是我妹妹多說了些什麼……你別介意……人介紹認識的就是有這一點不便，稍微有點風吹草就會傳到家人耳朵眼裡。”

聽出是誰，表沉悶，一言不發。

他道了歉，鄭重說：“我保證沒有下次，別生氣。”

簡兮心下緩和，抿要說話，眼角餘看到男廁所裡出來一人，看清楚，也不去人，站在原地呆愣，默默看著李知前在旁邊水池裡洗了手，甩乾淨水。

他抬頭看了一眼玻璃鏡，眼前一亮。

鎮定地講電話說：“我知道了，沒有生氣。”

然後掛了電話，默不作聲看對方。

李知前笑了一下，有些意外，打量了一番才說：“電話怎麼打不通？我借劉助的手機也不通……打過去響一聲就掛了，響一聲就掛了。”

聲音有些清冷，提醒說： “你沒被人拉黑過？”

他頓了一下，眉宇皺，問：“什麼意思？”

“該打的時候不打，不該打的時候自然也會打不通，誰家的手機一直候著你的電話，怎麼那麼大的臉呢。”簡兮淡淡說。

他笑了一下，“怎麼了？嫌我不找你？也就兩三天……家裡事多，真忙。”

“忙什麼？”簡兮覺得好笑，諷刺說，“對，你確實忙的，忙不過來了吧？”

“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簡兮垂下眼，“真是沒意思。”

說罷便閃往外走，拿起餐盒，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也不給說話的機會。

他跟了兩步，“你媽轉院到這邊來了？”

簡兮甩開他，不與他多說，盯著他的鞋面，用他“忙”那個藉口反相譏：“我最近也忙，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我想了想，咱們倆沒什麼合適……今兒見著你的面，那就當面說了吧。”

“說什麼？”

“說完了。”看看他。

“你這就有點讓人匪夷所思了。”李知前看了眼手機，似有什麼急事要辦，臉沉下來不，收了角那給人深藏不之的笑。

“都是字面的意思，白話文，哪裡不懂去查字典。”冷著臉不急不緩建議。

“過了年長了一歲，模樣不見長，脾氣倒是長了不嘛……這是要踹了我的節奏？剛才給誰說呢？還說不生氣？你不生氣我可生氣，你經我同意了？”他似笑非笑，到此時也沒見得多認真，再溫順的小貓也有耍小子的時候，不新鮮。

“要是經你同意，又怎麼踹？”幾天的傷心難過以及鬱悶都找到了發洩口，臉蒼白沒有，咬牙嘲笑，不管不顧說狠話，“不適應是不是？以前沒被踹過？”

說罷擺手便走，高跟鞋踩在的地板上，鏗鏘有力，就好像踩在他臉上一樣解氣。

李知前這才明瞭，瞇起眼睛打量，當眾不想與拉扯，只沉聲說：“還知道自己姓簡嗎？看我回去怎麼治你！”

手機震不止，有人急切尋他，不得不接了電話，簡兮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