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李知前路上毫不敢耽擱, 油門踩到底,一路飛速過去,按照崔國雲發的地址尋過去,還在門口等候沒走。
穿著一件單薄的駝大, 站在風口。
李知前下車問:“還在裡面嗎?”
“我怕出事就一直在門口守著。”
他臉不好看, 勉強對笑了一下, 語氣比平常任何時候見都禮貌客氣:“謝了。”
他挪步要進去, 崔國雲沒有跟上, 了酒吧一眼,解釋說:“我就不過去了, 就在裡面, 我怕知道是我通知你會生我的氣……你待會兒就當自己是過來喝酒不小心撞見的好了。”
李知前深歎一聲, 明白的意思,聰明不願意得罪人, 又道了謝,囑咐路上小心,然後就閃進去。
恰逢一行人往外走,迎面而來,擋住道。
而李知悅就混雜在這一群人裡被扶出來, 臉酡紅,腳步蹣跚,醉得不省人事。
他當即大步過去, 一把抓住李知悅的胳膊把人揪了出來。
這些人大多不認識他, 見如此囂張都圍了過來, 方才架著李知悅的男人抬起頭,吐著煙極不客氣道:“你他媽誰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李知前眉梢一沉,眼淩厲地掃過去。
聽到有人附和:“問你呢,知不知道我們強哥是誰!”
他生生被氣笑,回了句:“我還真想知道你是誰。”
話音落地,頓時喧嚷起來,罵罵咧咧不堪耳。
李知前閉了閉眼,制住怒氣,想他堂堂一男人,如果跟一群小孩子計較,實在是白比他們多活了幾年,傳出去也只會失份。但不計較又不統。
這幾年還真沒幾個人敢這麼當著面的罵他。
正在李知前悶不做聲,李知悅悠然轉醒,認出他來,怯生生了一句——
“哥……你、你怎麼來這了?”
李知前沒去搭理旁人,冷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哥?”
說罷鬆開,轉往馬路牙子臨時停車的地方走,走了幾步見沒跟過來,還跟那群小混混糾纏,一時怒火難當,守著人臭駡:“你他媽還是不是個人?你看看自己一個孩子什麼樣子,我平常都是這麼教你的嗎?”
說完拉不下臉再回頭去扯,兀自往車裡走,上了車出一煙點上默默起來,從後視鏡裡冷著臉觀察。
臉上平淡無波,心裡砰砰跳,還真怕跟著別人走了。
了半支煙,看把那群人打發走,自己一步一步往車子這邊挪才松了口氣。
心想,為了這麼個妹妹,他真是把臉丟盡了。
李知悅坐上來,車瞬間染上酒氣,他落下車窗通了通風,啟車子一路往家裡去。
看著車窗發了會兒呆,口齒不清說:“……別回家了……”
“不回家去哪?”
“媽看了又會說我。”
“你不應該被說?”
沉默下來,繃著不看他,暗暗握車門把手。
李知前也不願意再搭理,直奔家裡。
……
李知悅晚上沒回來,李母等候了許久,打了幾個電話不接,給專門留的飯菜也已經熱了幾次,臨到十點多才發了條消息,說晚上不回來了。
客廳留了一盞燈,獨自去休息,心裡放不下,睡得輕淺。
稍有異傳出,就趕起來,披上服從臥室出來。
見李知悅進門,後面跟著李知前。
憂心忡忡,板著臉問兒:“是不是又惹事麻煩你哥?”
李知前剛想騙說兩人遇見一起吃了個飯,玩得時間晚了就一起回了來,卻聽李知悅把手裡的皮包使勁擲出去,大聲道:“有完沒完,我還不能有私人生活了!”
皮包砸向鞋櫃上,滾落下來,鞋子七七八八倒了一片,應聲落地,又把腳邊的花盆砸碎了。
寂靜的晚上,鬧出不容忽視的聲響。
李知前抬眼看著,瞬間火冒三丈,說話不知道好好說,摔摔打打就像誰欠了一樣,平常對還算比較信任,知道雖然玩,但比較懂事,有時候別人說了關於的閒言碎語傳到他耳朵裡,他從未信過。
當下竟覺得是頭一天見識到的真面目,口堵了一口氣,耐著子對說:“把東西撿起來。”
不說話,轉就要往外跑,李知前手快,一把抓住肩膀,把人拉回,耐心已經用盡,冷聲提醒:“把包撿起來回去睡覺,我就當沒剛才那事。”
喝了些酒,膽子就有些大,用一副憤恨厭惡的表回應他,橫裡橫氣道:“不撿!”
李知前被這副模樣刺激住,沉了沉臉,作魯的拉著往樓上走。
李母有些張,知道若是起真格,兒子的脾氣更壞一些,忍不住阻攔道:“行了行了……知悅,你就撿起來吧,你哥哥也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說一句都說不得了,剛進門不是甩臉子就是摔東西,是我應該看你的臉,還是你哥哥應該看?他就讓你把東西撿起來,你就這麼做?你也太會傷人心了……”
李知悅聽罷不僅沒有服,反而是用力甩開李知前的桎梏,這一個反手力收不住,“啪”一聲打到李知前臉上,指甲修長,瞬間兩道印子,有珠往外滲出……
李知前愣了一下,眼下火辣辣生痛,一抹便是跡。
如果當下服,他還不至於還手,可沒想到毫沒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梗著脖子豎眉冷對。
李知前昏了頭,不由分說便往後腦勺打了一掌,怒說:“你真是無法無天了!”
李知悅有自己的委屈,也厭煩了被他管束,往樓下跑,咬牙威脅說:“你們就當沒我這個人吧!”
李知前有些驚慌,下意識抬手去捉,掙中被往小上踹了幾腳,撲了個空,被溜走。
他著空空如也的手,抬不腳再去攆……只想著,敢踹他的人李知悅是頭一個。
李母隨其後追了出去。
李知前氣得臉發紅,大聲道:“讓走!別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翅膀還沒呢!”
李母回頭看了他一眼,邊追邊喊李知悅,只掛上個影子,還沒顧上說什麼已經消失在黑夜裡。
沒多大會兒李母便抄著手回來,眼眶微紅,瞧見李知前埋頭坐在沙發上煙,面無表。
“跑了,大半夜的,不會出事吧……我追著喊著,這孩子竟然頭也不回……”
李知前理智回轉,悶不吭聲地聽哽咽,視線卻停留在上的鞋印子,有些呆滯。
此時腦子還有些發懵,心裡卻百轉千回,很不是滋味。
他臉上道子不短,還在不斷滲出珠,實在有些駭人,抱出來醫藥箱想要清理,他卻別開臉,抬手掐了煙,問:“媽……你心裡怨我是不是?”
“……你也是為好。”
李知前垂下眼說:“我不是讓你不要去追?就是知道這一招對你好使才故意這樣。”
李母鼻子酸,眼睛漉漉地看向他,慢慢道:“我怎麼能不去追呢……自從你爸爸出事以後,我膽子就特別小,生怕你們有個好歹……你們平常有個頭疼腦熱我都嚇得一夜不敢合眼,你外面出差的時候,手機關機打不通我就會往不好的方面聯想,更何況這樣子跑出去呢……不是出去玩不回來,是吵了架半夜跑了,萬一……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
李知前聽完沉默不語,短短幾句話,包涵李母的許多艱辛,寬容溺知悅,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理解。
“你不用管了,我去找,上什麼也沒帶,不會跑遠的。”
“那你也要當心點……”
李知前點了點頭,拿上車鑰匙出來。
夜清冷,著荒涼。幸好有路燈映照才顯得不那麼瘮人。
李知前圍著別墅尋了一圈,沒看到蹤跡,開上車大街小巷到竄,的朋友自己但凡知道的都要到了聯繫方式,一一打電話詢問,酒店、賓館、大小旅店也讓劉助去聯繫前臺打聽,又把附近酒吧、網吧尋了一遍。
天要亮不亮的時候,母親打過來了電話,說自己回來了,別尋了。
李知前趕忙開車回去,一進門就聽母親說此刻蒙著被子在自己臥室裡躺著,回來的時候手腳冰涼,發青。
他松了口氣,仰著脖子癱坐到沙發上,腦袋沉重,肩膀酸痛,忙了煙醒神。
等到李母挨不住回了房間,才疊步走到臥室裡,在床前站了許久。
不管睡著沒睡著,心寒道:“你明知道咱媽是什麼格還這麼折騰?你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你心裡有數沒數?今天我真是把臉皮揭下來扔地上還不算,又讓你踩兩腳……我治不了你,你開心就行,以後你怎麼樣我都不手不過問,好自為之……”
肩膀了,背對他不回應。
李知前也沒指回應,帶上門出去。
昨天剛買的一盒煙,已經見空,他回坐到沙發上,掏出來最後一,點燃深吸了一口。
母親隔了會兒又從臥室裡出來,去了李知悅房間裡,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他約聽到些許字眼。
大概是——
“你現在吃穿住都是你哥哥給的,你今天手打他,就沒想過會寒了他的心嗎?他有多疼你不用我說了吧?”
“打我的時候也很疼!”
“他在外面找了你一夜,對你有壞心嗎?以後我要是死了,他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你以後還要靠他護著……聽話,去道個歉……就當媽媽求你了……”
……
李知前不願意再聽,閉著眼假寐,沒幾分鐘,聽到細碎的腳步,踩著樓梯下來,由遠及近,走到他後。
“哥……”
弱弱的聲音開了口,帶著彆扭不自在。
李知前沒睜眼也沒答應,把香煙遞到邊了口,又塞進煙灰缸裡掐滅。
“我錯了,剛才不應該打你……你別跟我計較,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李知前卻在想,沒有母親上去求你,你能下來找我道歉?想都不用想吧……小姑娘怎麼這麼狠心,的確是得嫁出去了,跟小時候不一樣了,現在會人心窩子了……而且長大了,當哥的只能給錢,不能管束。
說了這些站在那不見走,等著他表態。
李知前默了半晌,終是不鹹不淡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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