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明明是李知前做東請客, 展屯卻很客氣,服務員把功能表送上來點菜, 他卻推到簡兮面前,豪爽地說:“那知前媳婦兒來點,點什麼我們吃什麼。”
簡兮剛要推拒,看到李知前沖點頭,暗示不必客氣, 立刻了然,想了想,豪不生分道:“我不太瞭解你們的口味,那我就先自己點兩道兒,你們喜歡什麼再加。”
說完就掀開菜單, 一時看愣了,這菜名還真是高端大氣, 除了有配圖的, 鮮能看出幾個。
隨即聽到李知前的笑聲,他附過來低聲說:“這家店最有意思的就是菜名。”
簡兮輕輕蹙了下眉, 想起來以前的事,對他說:“上次我跟楊明麗也去過類似的一個地方吃飯,覺得‘火山飄雪’這名兒有意思的,沒想到菜上來竟然是一盤白糖拌番茄。”
展屯聽了抹笑起來, 架著胳膊問:“你沒把老闆找過來問一問?”
收了眉, 換上一副輕鬆的口氣:“本來就是比較養生的菜館子, 價格還算實惠, 也就沒去計較,不過一頓飯吃得太素,吃到肚子裡還涼颼颼的,之後就再也不去了。”
展屯低聲笑了笑,臉轉過去,對李知前回憶道:“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講的,讀大學第一天在食堂打飯,看到個菜名:野紅……以為是野味,結果竟然是一盤胡蘿蔔。”
簡兮說完就低下頭點菜,聽見李知前聲音不高不低的跟展屯對話,象徵的點了兩個,就把菜單放到展屯老婆的面前,聲問:“嫂子你看看想吃什麼?”
對方笑了一下,接過功能表看了看,“我也不經常在外面吃飯,今天知前非讓我過來,我說我家裡還有孩子,他卻說要帶個孩兒跟老展吃飯談買房子的事兒,我若是不去,怕你不自在。”
簡兮臉上瞬間就紅了幾分,熱熱的,悄悄去觀察李知前。
他神如常,低頭嘗了一口茶,在裡回味了一番才咽下,漫不經心對簡兮說:“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菜單?”
簡兮垂下眼眸,從到桌子下麵輕挽住他的胳膊,慢慢湊近,低聲問:“你這麼心?”
他抬手把自己杯子滿上水,又給滿上,搖頭否認:“別聽瞎說。”
展屯老婆點完菜把功能表遞給服務員,視線在兩人上打了一個來回才又說:“孩子要哄的嘛,你不說明白人家怎麼知道你怎麼想。”
說完看了看展屯,用胳膊了他,“你也聽著,老展。”
“聽什麼?”展屯皺眉。
“聽我說話啊。”
展屯無奈歎了口氣,對簡兮和李知前說:“別理我媳婦兒,這麼大年紀還看偶像劇,就那個……《我的孩》,多稚的東西,我們家還有碟呢,自己看也就算了,還著我看,還有那個什麼??”
簡兮聞言抿笑起來,“是都教授吧?”
“對對對,講什麼寄生的事兒,日本片還是韓國片來著……”
簡兮實在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展屯老婆也也笑得前俯後仰,一時收不住。
展屯見們反應過度,有些狐疑,問李知前:“笑什麼呢?有這麼好笑?”
李知前支著頭看向簡兮,默不作聲地笑。
這頓飯吃得頗為舒心,散場的時候兩個男人都喝了點酒,在後面因為結帳的事拉扯不休,簡兮跟著他老婆先出來。
李知前付了錢,低下頭取小票,展屯有些好奇,只有兩人時才問:“誰啊?”
李知前笑了笑,“你說呢。”
“什麼時候這麼摳門,一套房子都捨不得送,還讓人姑娘自己買。”
“送房子送車?”李知前沉默了半晌,眨了眨眼睛,回過頭取笑他,“你都是這麼打發外面的人的?嫂子知道嗎?”
“可不能說!我哪有?”
見他這麼張李知前便笑了,兩人前後腳往外走,李知前突然道:“你一提我還想起來個常態,你們這樣結了婚的,怎麼對外頭的人出手就這麼大方?追自己老婆就不捨得砸車砸房?”
“那怎麼能相提並論,外頭那些給東西不過是為了銀貨兩訖。”
李知前搖頭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送走展屯夫婦兩人,簡兮跟著李知前上車,他雖然毫沒有醉意,但年節差的很嚴,還是開車比較好。
“剛才我出去接電話,你跟展屯談得怎麼樣了?”
簡兮回頭看了看他,提起這個就心大好,忍不住說:“以前不明白這一塊,沒想到有人竟然可以便宜這麼多。”
李知前笑了笑:“他做房地產好多年了,當然有點能力,以前欠了我些錢,還不起,就說要拿房子抵,我沒答應,十幾套房子送給我,也不能煮著吃,我要它幹嘛。”
簡兮眼睛亮了亮,忍不住說:“這兩年房價漲了那麼多,你就沒後悔?”
李知前了眉心,笑:“那時候我也是剛創業,盼資金回籠,都換房子了該怎麼周轉?”
簡兮想了想,年輕的時候憑藉一腔熱闖,創業的多,功的難,像他跟展屯這樣的人,都算得上厲害人了。
今夜回了他的住,臨海的一別墅,夜岑冷,月如銀,樹影婆娑。
簡兮把車直接開到地下車庫,同他下來。
地庫有些昏暗,兩人順著坡路往院子裡走,李知前忽地攬住的肩膀,半個子都要在上,低聲說:“我醉了。”
簡兮笑了一下,“你每次喝酒都說自己醉了,是真的醉了還是假的醉了?”
“這次是真醉了。”
“嗯”了一聲,提醒他:“你今天沒多酒。”
“沒聽說過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說罷腳步故意踉蹌了兩下,簡兮趕拉住他,語氣頗無奈:“你在這裡醉倒了只能睡這裡了,那麼重我可扶不起來。”
他低聲笑起來,又說:“我沒醉,那點酒還不夠我開胃。”
他走到臥室就躺下,簡兮幫他掉鞋子,解開皮帶褪下子。
“不用弄,陪我睡。”
卻已經挽起袖子用溫水洗了條巾,輕手幫他臉,然後又抬起他的手一一乾淨,李知前緩緩睜開眼,默不作聲地看著。
去換了水,又接了一盆熱水過來,褪了他的子,面無波瀾,道:“往下一點。”
李知前挪了挪,腳探進溫熱適中的水盆。
起水,一點點幫他清洗。
李知前閉上眼喟歎了一聲,逐漸放鬆。
屋子裡只有嘩啦嘩啦的水聲,兩人都沒有主說話。
他心裡一角被,抬手用拇指一下下蹭的臉,細細索,問:“你怎麼就這麼會照顧人?誰教你的?你媽都是這麼照顧你爸?”
停下手上的作,陷沉默,半晌才轉了轉視線,有些憾地說:“我媽不太會照顧人,不過我爸很細心,我從來沒見過他那樣的男人。”
“什麼樣的男人?”
簡兮沒有回答,默了會兒才又說:“我爸說男人喝醉了就像小孩子一樣,喜歡有個人照顧……不過我爸喝醉了回到家都是自己抱著馬桶吐乾淨,然後清洗乾淨,自己跑到臥室埋頭就睡。不過如果我在家就會幫他煮一杯蜂水解酒,不過他現在年紀大了,很多事也都想開了,酒這種東西慢慢也不了。”
李知前眉頭挑了挑,沒說話,通過三言兩語,大概也猜出來家裡父母相的模式來。
他說:“你是不是因為今晚我幫你介紹展屯這件事覺得有虧欠我?所以今兒這麼伺候我?”
“……我格脾氣比較像我爸,不自覺就這樣了。”
簡兮說罷就要站起來去倒洗腳水,忽地一下被他拉住,他眼前清明,哪有一像喝醉了的人的樣子。
“你有沒有去看過錢塘江大?”他突然問。
簡兮聞到淡淡的酒味,還有若有似無的煙草味,不記得他在酒桌上了煙,可能是出去接電話那會兒了,把服也熏上味道。
“去過。”想起那次旅行,眼神暗淡了幾分。上說著沒事,但是一段一旦是用了真心,投過多力和期盼的,又怎麼可能真那麼容易釋懷,現在雖然也已經不去計較了但是偶爾浮現那人的臉龐,也會突然被噁心一把。
“覺怎麼樣?”李知前問。
“還好啊。”
李知前默然了片刻,清清嗓子,的頭髮,玩味一笑,含糊道:“那可能咱倆品味不一樣,我不喜歡洶湧澎湃過後就風平浪靜的東西,我覺得有些東西要細數長流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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