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說著衝傅青魚眼睛。
如今多雙眼睛盯著謝珩,謝珩既以生病為由告假在家,自是不方便隨意出門。以謝夫人的馬車做掩藏,倒確實是個辦法。
秦瑾鷂也將阿囡的弟弟給了阿囡的阿娘,起走上前,“買了這般多菜,晚上要做什麽?”
“你們上次吃了火鍋之後不是意猶未盡嗎?今日散衙早,我便想著再做一次。阿娘,夫人,你們先玩會兒,我去廚房理這些菜。”
廊下,謝珩起將書給晨夕,“晨夕,你教他們念。”
晨夕懵了,“大人,我哪裏會教這個啊。”
謝珩不管,走上前自然的接過傅青魚手上的勘察箱。
“大人,我要去廚房備菜,你來幫我打下手如何?”
“好。”
謝珩點頭,兩人相視一笑。
“漪墨離開中都的時間已經定下來了。”傅青魚將和菜放到案板上,回頭道:“今日到大理寺找我,說是等走了之後替看著一點學堂。其他事都已安排妥當,就是擔心怕有人去學堂找麻煩。”
傅青魚說起此事心中也有點不是滋味,“明明漪墨最大的夢想隻是當一位先生而已,卻因為出生的緣故,不得不遠嫁廊西。”
“莫辰淵此人雖沒有外界傳的那般殘暴克妻,但也並非是好相與的角,尤其討厭他人威脅利用他。”
“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太後急著將漪墨嫁給他的原因。若是太後權勢依舊,倒還好說。可如今太後明顯勢弱了,所以漪墨同莫辰淵一道回廊西,日子隻怕並不好過。”
“安寧郡主的份特殊,這已是太後能為安排的最好的一條退路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安寧郡主自小在宮中長大,又是太後親自教導,必不是那等任人欺辱之輩。”謝珩安。
“我明白,隻是有些慨。我們似乎都被許多不可反抗的因素裹挾著在往前走。”傅青魚轉頭看謝珩,“前兩日我還見了飛凡,第一眼我險些沒有認出他。”
太後退居深宮,雲家的地位一夕間天翻地覆,曾經有多人追捧他們,如今就有多人避他們如蛇蠍。
“他怎麽了?”謝珩挽袖。
“你別,我隻是讓你進來陪我說說話,你哪裏會做這些。”傅青魚不要謝珩手摘菜,“我覺得飛凡可能要離開中都了。”
謝珩取過一旁的襻膊給傅青魚係上,“去伍?”
傅青魚點頭,“這是他的夢想。”
“確實適合他。”謝珩別的不會,隻拿了蔥照著傅青魚的手法理蔥,“飛凡可有想去的地方?”
“應當是還未想好。”傅青魚拿過砧板和菜刀,將買回來的清洗了剁碎,準備做丸子。
“放他去蒙北如何?”謝珩提議。
傅青魚剁的手頓住,“讓飛凡去蒙北?”
“蒙北如今是局,需要有能力之人。”謝珩解釋,“若是太後和雲家當真出事,他在蒙北也相對安全。”
這話很有道理。
傅青魚點頭,“下次見到飛凡我跟他提一提。”
晚上傅青魚準備了兩桌火鍋,這次時間充足準備的食材更多。
謝夫人第一次吃火鍋,骨頭湯不涮專門涮辣鍋,被拉的眼淚都出來了,一直斯哈斯哈的喝果飲還對辣鍋不忘。
吃過飯,謝珩和謝夫人離開,傅青魚陪著秦瑾鷂在院中溜達著消食,秋則領著阿囡和阿仔收拾桌子碗筷。
傅青魚撿著一些關於圓圓的好消息說,至於他們籌劃的準備讓圓圓承襲王位回蒙北之事傅青魚暫時沒說。
免得秦瑾鷂擔心記掛。
近來朝堂之上因為誰當此次秋闈的主考一事吵的不可開,皇上要製衡,坐在龍臨殿臉一天比一天冷。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雲漪墨離開中都的日子到了。
‘臥病在床’多日的太後終於現,給雲漪墨準備了十裏紅妝,親自送出宮,這可是連公主出嫁也未有過的殊榮。
“母後,墨兒此去山水遙遙,以後不能在母後邊盡孝,萬母後保重。”雲漪墨眼中含淚。
“娘的墨兒啊。”太後眼中也有淚,親手為雲漪墨整理發鬢和裳,“照顧好自己,若是在那將軍府中有人膽敢欺負你,隻管放手收拾了便是,一切都有母後為你撐腰。”
“墨兒知道。”雲漪墨點頭,眼淚已湧出眼眶。
“別哭,一會兒妝容該了。”太後朝一旁手,常麽麽捧上一個小盒子,太後接了轉手放到雲漪墨手中。
雲漪墨驚訝,自然認識這個錦盒,“此乃母後最心之,墨兒不能要。”
“傻墨兒,這些都不過是外之,娘最心的是你。”太後笑了笑,“拿著吧。”
“是。”雲漪墨這才收下錦盒。
旁邊的宮人上前提醒,“太後,郡主,時辰到了,該出發了。”
太後萬般不舍的握著雲漪墨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狠狠心鬆開,“去吧。”
雲漪墨往後退開兩步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母後,墨兒這就走了。”
“去吧,去吧。”太後扶著常麽麽的手擺擺手。
雲漪墨起,扶了綿錦的手朝著馬車走去。
馬車邊早已擺好了腳凳,雲漪墨走上馬車,轉頭看向太後。
太後扶著常麽麽的手已然淚眼婆娑,滿心滿眼都是不舍。
雲漪墨隔著淚眼看著太後兩鬢間的白發,第一次覺得娘真的有些老了。
“郡主,將軍那邊已經來催了。”綿錦輕聲提醒。
“知道了。走吧。”雲漪墨轉回頭,躬進了馬車。此去,怕是一輩子都再難回中都了。
馬車緩緩從宮門駛離,太後到底是沒能忍住,淒哭的喚了一聲,“墨兒,娘的墨兒啊!是娘對不起你。”
常麽麽流著淚扶住太後,“太後,您要保重,莫郡主擔心啊。”
傅青魚守在城門口,看著莫辰淵領著親兵護著雲漪墨的馬車緩緩而來。
未免節外生枝,這一趟傅青魚是不該來的,但雲漪墨嫁去廊西,此一別便不知何時能再見,到底還是想來送雲漪墨最後一程。
即便雲漪墨不知道來送過也沒關係。
綿錦對中都也有留,不由的起馬車車窗的簾子看街上的景象,正好看見了站在街邊人群中的傅青魚。
“郡主,是傅大人。”
雲漪墨一怔往窗外看去,看到了傅青魚便立刻對馬車外道:“將軍,可否停一下?”
騎在馬上的莫辰淵回頭,俊冷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緒,“郡主有何事?”
“有好友前來想送,我想去同說兩句話話別。”雲漪墨的聲音而緩,但自有一不能被忽視的堅持在其中。
莫辰淵略微皺眉,但也沒在多說什麽,抬手示意隊伍停下。
馬車停下來,雲漪墨提著擺下了馬車,朝著傅青魚走去。
傅青魚沒想到會被雲漪墨給看見,見馬車停下,隻能快速往人群後藏了藏,以免被莫辰淵看見。
但可惜,莫辰淵坐在馬上,視野開闊,順著雲漪墨前行的方向一看便看到了藏在人群後的傅青魚。
莫辰淵眸一變,翻下馬跟著雲漪墨一起朝傅青魚走去。
“阿魚。”雲漪墨不疑有他,見莫辰淵跟上來隻當他是擔心的安全。
傅青魚看到走來的莫辰淵,心說壞事了。
雲漪墨走到傅青魚麵前,臉上有了笑意,“阿魚,我沒想到你會到城門口來送我。”
傅青魚掃了莫辰淵一眼,對雲漪墨笑笑,“此去路途遙遠艱辛,你好好保重。”
“我會的。”雲漪墨點頭,“阿魚,學堂之事便拜托你了。原本若是沒收留那些孤兒,宅子放在那裏便放在那裏了。可如今那些孩子都住進去了,總不好又他們無家可歸。”
“照顧他們的人都是我買下簽了死契的,倒也不怕他們敢虧待那些孩子。隻是教他們念書識字的先生需得重新找,這還要勞煩阿魚。”
“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雲漪墨笑了笑,“幸虧有阿魚你在,否則我無人可托,還當真要不放心了。”
雲漪墨拉過傅青魚的手,低了聲音,“阿魚,你近來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吧?”
“沒有。”傅青魚搖頭,“如今太子一案都結了,自然也無人會害我一個小小的大理寺推了。”
秦江和死後,秦家了好一陣,自然也想不起來派殺手來暗殺傅青魚了。加之後麵太後與皇上談和,太後歸權,太子一案由皇上親自結了案,雲家自然也就顧不得管傅青魚這麽一個小小的大理寺推了。
雲漪墨鬆了口氣,“那便好。”
“阿魚,此去也不知我們以後還能不能再見。總之,能與你相識我十分歡喜,盼我們還有再見之日。”
“隻要想見,天涯海角亦可相見。”
“對。那便期待我們下次相見。”
“下次見。”
雲漪墨笑中有了淚,跟傅青魚話別,也知道不宜多說再耽擱時間,有說了兩句,扶了綿錦的手轉離開。
雲漪墨微微福,“多謝將軍,可以走了。”
“郡主先上馬車。”莫辰淵卻沒有走的打算,“本將軍早就聽聞朝中多了一位擅於驗探案的推,心中早已好奇不已,今日終於得見,也想同傅大人說上兩句話。”
雲漪墨有些疑,覺得莫辰淵不該是好奇心這般重的人。
不過莫辰淵才認識阿魚,應當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找阿魚麻煩。
雲漪墨想著,但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會下意識的擔心阿魚。
“莫將軍威名赫赫戰無不勝,下才是久仰了。”傅青魚拱手行禮。
莫辰淵勾了勾角,也不知道是笑了還是沒笑,他沒立刻應傅青魚的話,而是轉頭看雲漪墨,“郡主不上馬車嗎?”
傅青魚也道:“街上人多繁雜,漪墨,你先上馬車。”
雲漪墨聞言這才點點頭,“那我先回馬車了。”
看著雲漪墨上了馬車,莫辰淵才轉回視線看傅青魚,“傅姑娘,好久不見。”
果然,阿爹是向莫辰淵炫耀過的,不然莫辰淵堂堂一個鎮守廊西的大將軍不可能會認識。
傅青魚拱手,“莫將軍,別來無恙?”
“我是真沒想到傅姑娘竟然活著,還來了中都。”莫辰淵盯著傅青魚,“傅姑娘來中都做什麽?總不會是來投奔親戚茍活下半的吧?”
“這般久未見,莫將軍還是如以前一般會聊天。”傅青魚麵無表。
莫辰淵皮笑不笑,“我從不相信蒙北王會通敵叛國,不過是那些爭權奪利的下人忌憚蒙北王手中的軍權故意陷害而已。”
“你在中都場,應當很清楚朝廷如今的局勢。最後到底鹿死誰手如今誰也說不好。”
“你來中都是想為蒙北王平反的吧?但你現在也不過隻是一個小小推,連皇上都見不到,如何翻案呢?”
“那是我的事,就不勞莫將軍費心了,還是說莫將軍打算幫我一把?”傅青魚挑眉。
莫辰淵笑了,“哈哈哈哈,傅姑娘,沒想到你除了紅纓槍耍的好,會行軍布陣外,竟然還這麽會開玩笑。我不舉報你都已算是仁至義盡了,怎麽可能讓廊西攪這灘渾水之中。”
“這中都啊,我從城開始就被四周彌漫的腐朽惡臭熏的想吐了。”
傅青魚聽到莫辰淵說不舉報,心頭略微略微鬆了口氣。
莫辰淵又看傅青魚,接著說:“蒙北如今那樣,你既活著竟然不管?”
“除了廊西外,莫將軍何時對蒙北也興趣了?”傅青魚不答反問。
“想來你也不可能當真不管,蒙北可是你阿爹一輩子的心。”莫辰淵倒也不生氣,轉念一想忽然有些明白了,“莫非蒙北如今這樣本就是你的手筆?”
“莫將軍屬實是有些想多了。”傅青魚不承認。
“你不承認也無所謂。放心,我對你打算做什麽並不興趣,隻是原本以為蒙北王府的人都死絕了,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你頗有些意外而已。走了,助你功。這中都的空氣,我是多待一會兒都要減壽。”莫辰淵說完轉頭就走。
“等等。”傅青魚突然住莫辰淵,“安寧郡主是無辜之人,還莫將軍以後能善待。”
“那是本將軍的家事,就不到傅姑娘心了。”莫辰淵擺擺手,走回隊伍翻上馬,大喝一聲,“繼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