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傅青魚明顯就是故意的行為,謝珩當然不會說自己聯想到了什麽,於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堵住了某人的。
以吻封緘。
“大人,說不過就玩這招,你十分狡猾哦。”傅青魚的眸變得輕且淺,眼尾有人的瀲灩。
謝珩輕輕過傅青魚的眼尾,“傅小將軍不是擅用兵嗎?難道不知兵不厭詐?”
“什麽招都沒關係,隻要管用便行。”
“你這一招也就隻對我管用罷了。”
“這一招也隻能對你用。”
傅青魚低笑,掀了眼皮睨謝珩,謝珩也正垂眸看,眸深且幽。
“大人,你不嗎?”傅青魚煞風景。
“……”謝珩無奈的看,“晨夕,先去德慶樓。”
“我們一起吃了飯你再回去會不會太晚了?”傅青魚輕輕往後退開一點,“今日我在馬車上,謝老大人怕是有些話不便說,此時有可能在等你回家呢。”
“祖父若還有其他話便不會喊你一同上馬車。”說起此事,謝珩的眸中有了些笑意,“祖父喜歡你的。”
傅青魚挑眉,“你怎麽看出來的?”
“你當僅僅是因為我喜歡你,祖父便願意見你?”謝珩將傅青魚的手握進掌心之中,“雖說我選定的人,祖父他們並不會幹涉,但那也隻是尊重我的選擇而已。至於見不見你,是否接你,那是他自的決定,我並不能左右。”
“可我與謝老大人並未見幾麵。”傅青魚如今也了解到了,謝家的家風尚算開明,不過也沒想到謝老大人的思想盡這般前衛。
“父親知曉你的真實份後必然已經將你調查的一清二楚了,這些消息父親自也會告訴祖父。”謝珩眼中有了驕傲之,“巾幗不讓須眉,十二歲便率領蒙北鐵騎十三騎突襲狼塞騎兵隊伍,以一百人之力擊潰敵方千人之眾,並生擒了對方領將,此等風姿誰人能及?”
“這些你們都查到了?”傅青魚震驚,“謝家的消息網這般通達嗎?”
“何止這些。”謝珩笑著,“所以不管是父親還是祖父,他們本願意見你,待你親厚皆是因為他們自己賞識你,我至多隻能算是他們願意主了解你的一個契機而已。”
“那我翻牆襲我阿爹,最後反被揍的滿寧州城跑的事你們也知道了?”
“還有你一個十幾歲的人欺負一幫幾歲小孩,讓他們替你跑的事。”謝珩補充。
傅青魚抬手捂臉,好半晌才從指裏冒出一句,“我以前若是知曉你會遇見你,定然做一些混賬事。”現在這些事還都被長輩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也太丟臉了。
“我一直好奇,你為何要剔教你念書識字的先生的胡子?”謝珩從查到所有關於傅青魚的消息之後,最好奇的便是這一條。
因為這位王府中教書的先生教傅青魚和傅修圓識字通理時並不古板,甚至寓教於樂十分有趣,三人關係也不像師生,也不是主仆,更像是朋友一般。
謝珩實在想不通傅青魚當初為何要剃掉這位先生的胡子,還因此被蒙北王罰了在校場蹲了三個時辰的馬步。
傅青魚回想起以前的往事也不由的笑了,“他那時不過三十歲,年紀輕輕便蓄胡須實在影響他的俊秀,所以我就給他剃了。”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他胡須沒剃多久便遇見了現在的夫人,兩人在大街上一見鍾呢。後麵他自己都不蓄胡子了。”
時人大多有蓄胡子的習慣,有些男子二十幾歲便開始蓄胡子,並引以為風尚。
“大人,你可不要學他們蓄胡子。你若是蓄了,我便不親你了。”
謝珩挑眉,“為何?”
“你自己想想,若是你蓄了胡子,我親的時候怎麽親?”
謝珩:“……”畫麵有些辣眼睛,謝珩不想想了。
“不蓄。”謝珩決定了。
“其實十二歲那年並非我一人擒住的那支狼塞騎兵的頭領。”傅青魚回憶,“那是阿爹第一次允許我帶領十三騎突擊,我當時年輕氣盛,總想第一仗便拿個漂亮的頭功便有些冒進,險些中了狼塞人的圈套。”
“說是率一百人突襲敵方一千人,以勝多打的漂亮,實則當時況危機,我們不得不背水一戰,最後還是我跟朝合力,擒賊先擒王,擒住了他們的頭領,這才穩定了當時的戰局。”
“朝知我想在十三騎站穩腳跟,故意將功勞讓給了我。”
“回去之後,阿爹因為我冒進,不僅沒有獎勵還罰我去送了半年的輜重,讓我磨煉心。”
“確實該煉。”謝珩點頭認同。
“你這般沒有同心?”
“同。”謝珩好笑。
傅青魚翻給謝珩一個白眼,“我單方麵的宣布,我們冷戰一秒鍾。”
“一秒鍾?”
“漲價了,一刻鍾。”
謝珩哄人,“戰場廝殺出生死何其危險,若王爺未曾磨煉你心,隻怕我本無法遇見你。”
“若非遇見你,我隻怕便如祖父他們憂心那般孑然一了。”
“這般想來,實則該你同我才對。”
傅青魚無語,“巧舌如簧。”
謝珩重新握住傅青魚的手,“以前不論,以後你思及我,也當多保重自己一些。”
傅青魚看謝珩說的這麽嚴肅,知道他心裏在擔心什麽,不由的便了心,“人有牽掛,既是肋也是鎧甲。你放心吧。”
“阿魚……”
傅青魚用手指按住謝珩的,“你不必說,我知道。”
謝珩眼中劃過笑意,拉下傅青魚的手,“你的五髒廟在向你抗議。”
兩人到了德慶樓,此時的酒樓正是生意興隆的時候。
掌櫃的在櫃臺給客人結賬,看到謝珩進了大堂連忙將找零遞給結賬的客人便快步迎了上來,對招呼謝珩和傅青魚的小二道:“後麵又有客人來了,你去招呼。”
店小二連忙回頭去招呼後麵進來的客人,掌櫃的笑意盈盈領著謝珩和傅青魚往二樓上走,“東家,賀大人也在。”
“奉雲來了?一人嗎?”謝珩詢問。
“是。”掌櫃的小聲道:“賀大人卯時便來,已經要了三次酒。”
謝珩和賀睢以前便經常一起來德慶樓吃酒,賀睢知道德慶樓是謝珩名下的產業。
掌櫃的也是知道兩人是好友,因此在知道賀睢一個人喝悶酒後才會在謝珩麵前提一句。
“奉雲在何?”
“賀大人今日未要雅間,隻坐了靠窗的石蘭雅座。”說話間,三人已經走上了二樓。左前方靠窗,以蘆葦籬笆和石蘭花盆隔開的兩排座位便是石蘭雅座。
每個雅座之間都有蘆葦籬笆隔開,不過進雅座的地方並無遮擋之,謝珩已經看到了悶頭喝酒的賀睢。
謝珩吩咐掌櫃,“送幾道下酒菜過來,另外煮一碗牛麵先送過來,快些。”
“是。”掌櫃的應下,雖然疑為何要先煮一碗牛麵,不過也沒多問,轉便下樓往後廚去了。
傅青魚道:“賀大人會不會是因為案子的事喝悶酒?”
“除了查案,其餘事奉雲鮮放在心上。走吧,過去看看。”
謝珩和傅青魚走去賀睢坐的雅座,在他的對麵坐下。
賀睢已經喝了不酒,反應明顯要慢許多,好一會兒似乎才發現自己對麵坐了人,緩緩抬頭看了看,又慢了幾拍才開口,“崇安。”
“一人喝酒慶祝?”桌上還有酒杯,謝珩翻了一個酒杯給自己倒了杯酒。
“慶祝?有什麽可慶祝的呢?”賀睢自嘲的笑笑,“崇安,律法已是空談,刑獄也已變了關無辜之人的地方。刑部,大理寺,這兩早已形同虛設,就是一個笑話!”
“奉雲,你喝多了。”謝珩按住賀睢又要倒酒的手。
雅座不似雅間,雅座並不隔音,其他雅座的人完全能聽到賀睢大聲嚷嚷的話。
“崇安,我的理想之地沒有了。”刑部和大理寺聯手追查太子一案,賀睢卯足了勁兒,勢要追查出真相,抓住毒殺太子的兇手。
他什麽都不曾多想,隻想追查真相,卻沒想到他點燈熬油尋來的線索,興致的上去,轉頭便會不見。
一次是意外,兩次便值得懷疑,三次那就定然是有人搞鬼。
賀睢一查發現,此案負責的四人,除了他以外,其他三人都本無心查案,他們追求的不是案子的真相,而是自的利益。
堂堂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麵對天子之命卻無一人在真心查案。
賀睢那一瞬甚至懷疑自己一直追求的真相在他們眼中是否隻是一個笑話。
而他一直向往的刑部和大理寺原來並不如他想的那樣,是還冤者公道的地方。
“天下本就沒有理想之地。所謂的理想之地不過是掌握了規則之人將他所製定規則的地方稱之為理想之地罷了。”謝珩神淡淡。
“那理想之地便是掌握規則之人為所為之地嗎?”賀睢皺眉,他並不喜歡謝珩這個說話,但也無法反駁。他們大離如今不正是這樣嗎?
“也並非全然如此。”謝珩翻了個杯子,拿過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到賀睢的麵前。
“怎麽說?”賀睢疑。
謝珩沒說話,忽然轉臉看傅青魚。
傅青魚隻聽著兩人說話,本來沒有話的打算,但謝珩現在顯然是想聽說。
傅青魚道:“若一個地方,老有所依有所靠,百姓日出而作日而息,生活安樂康寧,這對於他們而言便已經是理想之地了。”
“理想不過隻是一種神境界,單看你自如何想而已。”
賀睢聽著傅青魚說的話,皺著眉仔細思索,“可要實現這些,不是也需要公序良俗嗎?”
傅青魚一笑,“所以不管何時何地,皆需要賀大人你這般的人存在。”
掌櫃的親自端了牛麵送上來,還端了一盤涼拌和一盤涼拌牛,以及兩幅幹淨的碗筷。
謝珩拿了碗筷,先挑了一碗麵條放到傅青魚麵前,“吃點麵條先墊墊胃,免得一會兒又鬧胃疼。”
“多謝大人。”傅青魚也沒客氣,接過碗低頭吃麵。
謝珩拿了賀睢麵前的碗也給他挑了一點麵條,“空腹喝酒對不好,你也吃些。”
“崇安,我聽聞你們今日已經進宮驗了吧?驗得如何?”賀睢拿了筷子,順口詢問。
謝珩無語的看賀睢,“非得在吃飯的時候說這個嗎?”
賀睢沒有見過太子化凍之後的模樣,先前驗也都是在太子剛死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謝珩今天都見識了些什麽。
“我們作為查案之人,難道還忌諱這些?”賀睢不解。
謝珩懶得跟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辯解這些,索直接轉了話題,“你明日一早在宮門口等著。”
“為何?”賀睢夾起麵條的手頓住,“明日也沒有朝會,去宮門等著做甚?”
“明日開始,你同我們一起繼續追查太子一案。”
賀睢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皇上同意了?”
“嗯。”謝珩見傅青魚吃完了碗中的麵條,又將麵前裝了麵條的碗放到傅青魚麵前,並且拿走傅青魚吃過的碗放到自己麵前,“我有寒疾在,查案時許多跑的事你來做。”
“沒問題,讓我做什麽都行!”賀睢立刻來了神,也不消沉了,酒也醒了一大半了,“崇安,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來,我敬你,不,敬你們兩人一杯!”
“明日還要查案,隻能再喝這一杯。”謝珩提醒。
“明白!早知道明日還能查案,我今日就不來喝悶酒了。”賀睢高興了,昂頭喝盡杯中酒後便當真將酒杯放到了一旁,說不喝便不喝了。
什麽事於賀睢而言都沒有查案重要。
不喝酒,三人便以茶代酒吃飯聊天。
傅青魚吃飽了,靠著坐墊的靠背聽謝珩和賀睢說話,說到高興之,賀睢還說起了謝珩小時候的事,傅青魚聽的津津有味。
“小傅大人,你是不知,崇安雖然自小便悶的很,但其實蔫兒壞,時常整了人別人還要謝他。”
賀睢越說越沒邊,謝珩掀了眼皮瞥他,警告道:“你別抹黑我,還想不想跟著我們繼續查案了?”
“行行行,不說了不說了。”賀睢嘿嘿一笑,衝傅青魚小聲道:“下次我再同你說。”
“那賀大人可不能忘了。”傅青魚笑著道。
謝珩起,直接打斷兩人的話,“吃飽了便走。”
“崇安這是不好意思了呢。”賀睢看謝珩瞥了一眼過來,立刻舉手投降也站了起來,“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查案,確實也該回去休息了。”
“小傅大人,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