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見堅持，只好吩咐下人去備車，馬車還沒準備好，姚鈺芝便被人送了回來，一起送來的還有那道賜婚的圣旨。

姚鈺芝已經在宮中接過旨了，姚府之人無須再備香案重接一回。

送他回來的宮人好一陣恭喜，對著姚清連連道賀。

周媽媽勉強笑著讓人包了紅封，把宮人送走后才將姚鈺芝父迎回了正院。

一進屋，姚清便扶著姚鈺芝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道：“爹爹，兒聽說您在朝會上暈過去了，現在怎麼樣？可好些了？太醫怎麼說？”

姚鈺芝兩鬢已經斑白，多年殫竭慮讓他耗盡心神，再加上接連失去妻子和兩個兒子，重重打擊之下更是讓他老態盡顯，全靠一口氣強撐著而已。

平日里他唯有在兒面前才能開懷幾分，可今日聽到兒這般關心的話語，卻不能像往日那般老懷安的與說笑，反而越發覺得自己沒用，為多年未能給家人帶來半分蔭庇不說，如今竟連僅剩的兒也要送出去了！

他渾濁的眼中落下淚來，哽咽著握住兒的手。

“爹對不住你……爹對不住你啊凝兒！”

姚清搖頭：“爹爹生養了兒，又將兒若珍寶，悉心呵護了十幾年，何來對不住一說？”

“至于賜婚一事，兒已經聽說了，沒關系的，兒愿意嫁！”

姚鈺芝卻毫沒有因為的話而到欣，反而更加心痛。

他的兒如此聽話懂事，為何卻淪為朝廷的犧牲品？

秦王封地距離京城數千里之遙，秦王本人又與他素來不對付，如何會善待他的兒？

到時候就是了什麼委屈，他這個做爹的也不知道。即便知道，也無法到千里之外去給撐腰！

姚鈺芝只要一想想，就覺得心痛如絞。

姚清卻道：“有些話兒之前一直沒有跟爹爹說，其實……其實我嫁到別去未必就不是好事，若是留在京城……我可能就要嫁給太子哥哥，可是……我并不想嫁他。”

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姚鈺芝還是聽清了，眉頭皺。

“你對太子殿下……并無意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兒與太子青梅竹馬，早已暗生愫，所以雖然不愿嫁王庭，但也沒有阻止他們往來，畢竟太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對他的人品他還是信得過的，他相信他會善待。

談及婚嫁，姚清面微紅，但還是搖了搖頭。

“太子哥哥向來待我極好，可他份貴重，兩年前又被立為儲君，我若是嫁了他做太子妃，那將來……將來就可能是一國之母。兒自認無才無德，擔不起如此大任。”

姚鈺芝這才明白在想些什麼，了然地點了點頭。

凝兒子順，在周媽媽他們的扶持下做個當家主母還行，但若做皇后……確實是難當大任。

這個問題他以前不是沒有想過，只因覺得兒對太子亦是有意，才沒提起，沒想到心里其實也早已想的清楚。

“既是如此，你為何不早與我說呢？”

若早說了，他早早地給定下一門親事，又何來今日之禍？

姚清眸低垂，喃喃道：“我看爹爹對太子哥哥甚是滿意，似有結親之意，不想……不想讓爹爹為難。何況……就算說了又如何呢？沒人敢娶我的。”

太子雖然一直沒有向姚家提親，但他慕姚清的事可謂人盡皆知，并不是什麼，這也是為什麼姚清如今已經十四歲了，卻一直沒有人上門提親的原因。

沒人敢和太子搶人，若搶去了，那不就是得罪了未來的天子？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而姚清之所以不說，也是不想父親因為的婚事就跟魏弛產生什麼齟齬，將來兩人心生隔閡，不能君臣相得。

姚鈺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的顧慮，潸然淚下，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兒雖然子弱，卻從來都不傻，相反，還很聰明。

可是這麼聰明又懂事的兒，卻要嫁給秦王那個蠻橫專權的殺將，如何應付得來？

姚清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安道：“凝兒聽說秦王神俊朗驍勇善戰，邊民莫不戴，雖然他格強勢了些，與朝廷并不和睦，但是……這樣一個人，應該也不會為難人才是，想來他就算不喜歡兒，但兒嫁了過去應該也不會到苛待，爹爹就放心吧！”

姚鈺芝知道是在安自己，但如今也別無他法，只得暫時下了心頭憂慮，讓先回去了。

姚清服侍他歇下以后方才離開，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回去后沒讓凌霜瓊玉伺候，只留了周媽媽在房中。

等兩個丫鬟帶上房門退了出去，才一頭扎進了周媽媽懷里，眼淚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

“周媽媽，我好怕……”

……

秦王下榻的驛館中，數十名隨行而來的護衛將院落看守的不風，一片落葉的靜都會引人查看。

而驛館周圍乃至整個京城各不起眼的角落里，更有數不清的暗哨悄無聲息地藏著，確保有任何風吹草都能第一時間讓驛館中的人知道。

郭勝是秦王魏泓的隨侍之一，此刻正沉著臉站在房中，憤憤道：“陛下賜的這是什麼婚！明知道那姚太傅與王爺不對付，還要將的兒指給您！這不是給您添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