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王這幾日又是長駐在鹽場,因為心存了火氣,最近略有些口舌生瘡,不過這竹鹽雖然有些咸味卻不大刺激口的創口,接過了侍送來的漱口的茶杯,漱了口后,猶覺得口齒留著淡淡異香,的疼痛倒是緩解了許多,便是半瞇著眼回味了下,原來真金白銀的味道該是如此。、驍王吩咐,這第一爐出來的竹鹽盡數送到側王妃那里。然后鹽場的所用工匠馬不停蹄,開始大批量趕制竹鹽。
待得第一批竹鹽正式裝船,魏總管擬寫了一份京城里店鋪的名單,呈給了驍王,驍王想了想,劃下了大部分的店鋪,獨留下一家京城的老字號——漱芳齋。
同時他吩咐隨船的管事一次只出貨一擔,所謂奇貨可居!不將這竹鹽的價格翻炒上來,怎麼對得起他付下這幾許日夜的辛苦?
這一船貨由肖青親自押運,沿著運河趕赴京城。
不過那一船的貨剛剛啟程,這邊的驍王府上便來了一位貴客,南麓公的夫人居然親自登門拜訪了。說起來這位南麓公也是個人,被驍王這般夸贊賢妻艷,居然能放心讓夫人一人獨自前來,這等襟氣魄真乃大丈夫也。
不過驍王倒是懶得跟南麓公攪合這等子閑氣,既然是他的夫人一人獨自前來,他便避閑,先出了府。
飛燕帶著侍們來到了門前,迎接南麓公夫人下馬。
衛宣氏下了馬車后,便抬眼了眼前微微含笑的子,只見倒是沒有像魚生秋宴一般盛裝打扮,而是一平常的家居錦,發鬢也是以簡單大方為主。
可是恰恰這一樸素的打扮,倒是讓衛宣氏想起了故人,一時慨,愣了一下才吩咐侍呈上帶來的瓜果點心盒子,與飛燕寒暄了一番后,才一同了客廳落座。
待得坐下,衛宣氏才笑著言道:“側王妃倒是與您的母親甚是肖似。”
第59章
飛燕沒有想到衛宣氏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自喪母,對于母親的了解也僅止于畫像而已,可衛宣氏口出此言,分明就是與母親乃是舊識。
果然,衛宣氏笑道:“我與你母親原本是同鄉,倆家也是相隔不遠,邵姐姐算是長了我六歲,但是待人親切,不因我年紀尚輕而薄待,倒是結了閨中的姐妹,后來,嫁得遠,了京城,我也是輾轉來到此地,只是當初分別時卻沒有想到就此天人永隔,再不得相見……猶記得當初出嫁前夕,拉著我的手依依不舍的qíng形……”
說著竟是紅了眼圈,垂下了眼淚。飛燕心微微一沉,臉上也是出了悲,便喚寶珠遞過溫熱的巾帕給衛宣氏,開口勸道:“原先不知南麓公夫人與我母親乃是舊識,母親泉下有知,夫人竟是這般惦念,一定也甚是欣,還請夫人莫要心傷。”
衛宣氏接過手帕了,開口笑道:“一時想起舊事,倒是有些失態,讓側妃見笑了,之前在秋宴之上人多,也是說不得己話,今天親自前來叨擾側王妃,也是想好好地與側王妃您親近一下,也算是藉了對邵姐姐的思念之qíng。
說完話,衛宣氏不痕跡地掃了一眼廳堂里略顯空dàngdàng的擺設,便微微一笑:側妃倒是與我那邵姐姐一樣,最不喜歡屋的擺設陳列之,恨不得只有一張chuáng,一方桌子,倒是gān凈得好打理!”
這時飛燕也是覺得有些汗的。
驍王先前的“義賣“賣得的太過歡暢,偌大的驍王府現在空dàngdàng的,臨時補齊的座椅也是魏總管撿著便宜在鋪子里買來的,風格樣式俱是有些上不得臺面,與王府里的雕梁畫棟的房間也搭配不上。
而且所賣之大部分乃是南麓公所賜,想必這幾日淮南各個鄉紳府宅都在痛罵著斂財的二皇子,如今被贈之人的妻室不痕跡地一掃,飛燕的臉皮也是微微發燙。
“不過這等瑣事,倒是不用側妃cao心,二殿下初來淮南,一時東西難以置辦整齊,回頭我跟南麓公說說,讓他再揀選些實用的件送來,解一解驍王與側妃的眼前之急。”
飛燕也只能點頭含笑謝過。王府雖然空dàng,幸而這府宅先前蓋有一花窖暖房,里面的花兒一直沒斷了打理,倒是開得艷,便是請衛宣氏移步過去賞花品茗,同時又揀選了花窖里開得正艷的兩盆牡丹,囑咐著送上南麓公夫人的馬車上,算是回謝的賀禮了。
午飯是在府中用下的,廚子烹制的乃是驍王打獵割下的野豬ròu,用鹽場自產的細鹽腌制后,切薄薄的ròu片與筍片還有蘑菇一起用滾油翻炒,開胃得很。幾樣小菜也俱是jīng致,那一碗扇貝的玉柱湯也是鮮無比。
衛宣夫人嘗了幾口便是贊不絕口:“到底是王府里的廚子,手藝自然是我們這窮鄉僻壤不能比擬的,今日托側妃的福,算是盡一盡口福了,這烹菜所用的鹽味也是平常所吃的海鹽不大一樣,應該是殿下新開設的鹽場所產吧?”
飛燕執著酒壺,給衛宣氏親自倒了一杯府里自釀的梅子酒,笑道:“南麓公夫人的舌尖好厲害。”
衛宣氏笑著說:“殿下這次倒是為淮南的百姓做了件造福一方的實事,南麓公先前也是一心想要整頓鹽場,可惜因著種種瑣事俱是耽誤,若是驍王能開辟鹽路,那麼金水另一隅的鹽場也可以一同得益。驍王有北上的水路,而南麓公卻掌握著南下通往嶺南的陸路。若是能jīng誠合作,到時淮南的食鹽便可以流向大江南北。”
飛燕微笑道:“這些個事qíng,我俱是不懂的,不過聽南麓公夫人這麼說,大抵都應是好的,便是他們男人cao心去吧……對了,聽說這里的白水鄉有一溫泉,調和的乃是當地特有的粘土白泥,敷在上容養,改日倒是要多上些夫人一同前往,倒是要看看這白泥浴的趣味,到時,我們一同前往可好?”
衛宣氏含笑點頭應下,再不提先前鹽路的話茬,又閑話了些其他的。用完了午飯后,衛宣氏便起告辭了。
待得衛宣氏上了馬車,飛燕回轉了院,寶珠打開了衛宣氏送來的禮盒,才發現除了吃食以外,還有胭脂水等妝盒。打開一看,那胭脂膏上蓋著的印子乃是蠡園的標記。
蠡園據說是范蠡攜著西施歸在江南時經營的紅藍花的園圃。這里培育的紅藍花經過嫁接,搗出的花尤為濃郁,制出的胭脂調配推散開的也甚是多變艷麗。只是每年的產量不高,除了宮中進貢的以外,流民間的寥寥無幾,一小盒胭脂價格不菲。
“這位南麓公夫人倒是心細,竟是想到了側妃您的胭脂快要用盡了,奴婢先前還想著上街去買,可又擔憂那鋪子里出的胭脂水不夠jīng細,恐是傷了側妃的,這下倒省事了!”
相較于寶珠的竊喜,飛燕一路的思緒卻是飛得甚遠了。這幾日,閑來無事,除了些地方個志野史外,便是同府里的一些當地的仆役閑聊。
倒是聽到了關于這位南王鄧懷與他夫人的不同野史。
這位衛宣氏的生平絕對都能寫折子戲里,原是南郡族衛家的庶出三小姐,衛家從江南移居到了淮南后,十六歲的嫁給當地帶兵年近五十的太守姜云做填房,只不過婚后多年一直無所出。后來大梁生,各地義軍不斷,當時的鄧懷不過是十八歲的漁家后生,在姜云的麾下做名傳令兵,因著天生驍勇,力大無比,曾經救過太守一命,甚是為姜太守所重,提升了職,從此經常在姜府出。
不過就在大梁,各地義軍風起云涌時,姜云卻是在一夜之間死于非命,據說是死在了小妾的肚皮之上,乃是“馬上風”,因著姜家族長的堅持,尸首先是送往當地的府檢驗后方可開設靈堂,可是有那裝殮了尸首的義莊仆役卻在醉酒后走失了風聲,說那姜云乃是被弄斷了頸椎,脖子盡碎而亡,可是就在他醉酒失言后,義莊大火,連那仆役加上姜云的尸首全都付之一炬。
慢慢的,衛宣氏與野男人有染,被姜云正好撞見,卻被jian夫yín婦所害的傳言也是水漲船高。就在姜家的族長準備拿下衛宣氏時,淮南驚變遭到了臨郡的義軍突襲,而鄧懷親自帶領自己的部將水下突襲,搗爛了敵船,一舉大獲全勝,加之他平日里結jiāo了一gān的軍中兄弟,使起銀錢來也甚是慷慨,頗得人心,便是一舉被奉為軍中首領,徹底掌握了軍權。
而姜家也是一夜之間遭到了土匪的洗劫,男子無一幸免,婦孺也死了大半,唯有那衛宣氏因著攜了婢去寺廟替亡夫祈福而幸免于難。
鄧懷念著姜云先前的照拂,便娶了長他十歲,寡居的衛宣氏,當真是qíng義兩全,不忘舊恩……
飛燕聽聞了關于坊間關于這段“qíng義兩全”的佳話后,真是緩緩才吐了口氣。
若是放在別,聽了這樣的傳言也只當是坊間的添油加醋的流言罷了。可是姜家一夜被殺戮gān凈的遭遇,與來時見到的江中郡的qíng形簡直是如出一轍!
若是傳言有三分是真的,那麼這個一臉和善,看似良家婦人的衛宣氏還真是個不一般的子!
漁家出的鄧懷遇到了這位衛宣夫人后就平步青云,絕非偶然,世人皆知南王城府手段高妙,心狠手辣,可是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衛夫人又在這鄧公的傳奇里起了什麼至關重要的作用呢?
不是飛燕把人心想得太過jian惡,據說南麓公府里妾不斷,這位衛宣氏改嫁后也肚皮毫無聲息,一直無所出,倒是府里的侍妾生下了兩男一。
要知道這位衛宣氏雖然面容清麗,一無姣好人的面貌,二無子嗣傍,為改嫁的寡婦,又年長了丈夫十歲有余,卻可以穩居南麓公府的正室之位,這里的玄機不能不人揣納悶。
想起今日那衛夫人提起了自己的母親便潸然淚下,一轉眼又破涕而笑的qíng形,飛燕再次平緩了一口氣,以后倒是要提防著這位南麓公夫人,能如此收放自如的婦人,豈會是后院里的單純愚婦?想來也是自己在魚生秋宴上戲耍了那鄧懷,這位衛宣氏才借著過府閑聊的名義前來刺探自己的虛實。
只是衛夫人在飯桌上提議共開鹽路,絕非胡的閑扯,也是有借著自己的口,去刺探驍王的意思。
這炙烤好的ròu,剛剛烹出,還沒有品出味道,便已經引來了各方的豺láng虎豹,只盼著驍王磨礪了刀劍,且要好好地護住這一塊吃食才好!
第60章
到了下午,驍王才騎著馬,一熱汗淋漓地回府了。
飛燕正坐在暖爐旁看書,便看見驍王緩步走了進來。隨手拿起喝了一半的果茶,一飲而盡。茶盤里是廚房里新制的點心,也被他快速地吃了一半,才走過來,在飛燕的臉上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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