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主了過來，飛燕適時用手帕遮住臉，便是坐在那閉著眼兒。

樂安公主從馬上下來，提著馬鞭走了進來，朗聲說道：“真是巧了，你怎麼在這。”

飛燕這才微微睜開了眼兒，依舊用巾帕捂著說道：“可是樂平公主，奴家這廂有禮了，方才風大迷了眼兒，倒是在公主的儀前失禮了。”

樂平公主倒是了然在心，便是手拉住了的手腕，拽下來道：“哪有這般的多事？就是看到了何妨？本宮都沒遮掩，你倒是怕得睜不開眼兒了！”

飛燕方才也是圖了給彼此一個臺階，讓各自的臉面都好看些。誰知這新野小宅里養出的公主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非但沒順坡而下，給彼此一個自在，反而將這遮的擋布一下子扯了了下來，讓竟有種撒謊被穿的尷尬，當時竟無語凝噎了，一愣之下，便是緩緩地吸了口氣。

那樂平也是看出了飛燕的不自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你是跟著我的二哥來到吧？若是大哥倒是有些麻煩，二哥是素來不管閑事的，你一會不要在他面前多便是了。”說著，便手喚來了那戲子：“柳迎生，過來見一見尉遲侯府的尉遲小姐。”

那男戲子本是立在茶館的門口，聽聞了公主的召喚，低首進，在尉遲飛燕的面前恭敬地鞠禮。

當行禮過后，那柳迎生的男戲子微微抬起頭，一雙睫微翹的桃花眼便是直直地了飛燕一眼。還當真是勾魂的一雙目呢，讓飛燕都是被他看得微微走了神，過了一會才回緩了過來，將目移開。

柳迎生這般明目張膽地撥賣弄，那樂平公主不但沒有醋意，反而得意地笑道：“怎麼樣，當真是俊俏得吧？本宮識人的眼便是比你qiáng多了，那個王玉朗倒是有甚麼知qíng知趣的？你也是命好才算是逃過了在王府家宅里熬度的一劫！”

跟驍王言語久了，人會變蠢；跟這肆無忌憚的樂平公主說多了，便是要癲狂了。飛燕覺得樂平公主越說越沒了章法，便是閉不答，一個勁兒的低頭微笑不語。

那樂平公主倒是越發起勁兒，起了逗弄飛燕的心思，便是命著那柳迎生道：“去，給尉遲小姐倒上一盞茶。”

那柳迎生便依言將在瓷杯里倒了一盞熱茶，雙手捧給了尉遲飛燕。

這便是有些qiáng人所難了，就算飛燕此時還是當街賣粥的商婦，也萬萬沒有從男戲子手里接過奉茶的道理！

一時間飛燕微微蹙起眉頭正待拒絕時，驍王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了茶室的門口，見此qíng形，語調平靜地說道：“皇家馬場里的管事倒是憊懶，眷茶室里竟是什麼都能進來，難道短缺了侍奉茶水的侍？要個男子的臭手去侍奉本王的妃，這般懈怠，留著有何用？來人，將管事拖馬廄里杖打五十大板！”

那管事正跟在驍王的后，聞聽此言嚇得瑟瑟發抖，心說：無妄之災啊！當真是被殺jī儆猴了！也不敢喊冤枉，便任著侍衛拖拽走了。

這時，驍王走到了那戲子的面前，看也不看，單腳出，便猛地將他踹翻在了地上，那戲子被踹得甚痛，竟也不喊，只是悶哼一聲撲倒在地，驍王依然語調平平語道：“竟是個什麼不男不的東西？倒是登堂室，不拿皇家的禮數當回事！本王府里的眷豈是你這腌臜能靠前的，來人，拖出去杖斃了！”

樂平公主已經傻了眼，一向知道二哥是不多管閑事的，就算今日被他撞見了，也不會去父皇那里多言自己帶著個戲子騎馬出游的，所以方才初見飛燕一驚之后才那般的放松。

沒想到自己方才讓柳迎生去撥尉遲飛燕之舉，竟是惹惱了二哥，要知道二哥脾氣向來古怪，若是什麼人不了他的眼，便是要被整治得不死也要層皮的。

當下便是急急地說道：“且慢！這人乃是母后欽點的小生！甚得母后的歡心，昨兒天，母后便是下了懿旨要聽柳迎生新出的清唱，本宮一會要帶著他宮去了，你若是將他打死了，豈不是要惹惱了母后不！”

驍王看都沒有看自己的二妹一眼，慢慢地扳著大拇指上的玉板子道：“既然是母后欽點的戲子求qíng，本王不能不給面子，就先實地打了一百大板吧，把他的堵得嚴實些，莫要喊出聲兒倒了嗓子，敗壞了母后聽戲的雅興。”

話音剛落，那柳迎生便被堵了，被兩個彪形大漢拖拽了出去。那戲子倒是鎮定，雖然臉蒼白，居然也不掙扎，只是一雙眼兒仍然是直直地向了坐在一旁的尉遲飛燕。

樂平公主見自己這般的開口求qíng，二哥依然要打，頓時有些惱怒，一拍桌子便站起來：“二哥！你是什麼意思！當真是要打本宮的臉面不！”

霍尊霆冷冷地看著道：“你還有臉可打嗎？剛剛婚，就跟個下三濫的戲子一同策馬，飛燕乃是本王的側妃，你竟也是半的敬重也沒有，大哥那一掌看來還是不夠疼，要不要本王再代父王母后替你正一正家風？”

那樂平公主拍完桌子就后悔了，因著瞧出，二哥是真的了氣。想起幾年前，二哥一怒之下差點將三哥打得半死的qíng形，便是又qiáng撐著說了幾句豪橫的，便如被攆了的鵪鶉一般，急匆匆地出了茶館。

這時，驍王才轉向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飛燕，看著略有些恍惚的神qíng，微抿，端起了茶水，飲了一口道：“本王略有些愚鈍了，方才見小姐看那戲子的那張臉兒看得仔細神，現在又是這般的難心表qíng？莫非也是極了那戲子的唱腔做派，有些心疼了？”

尉遲飛燕一聽話茬不對，便是淡淡說自己不懂賞戲，只是方才見了樂平公主不快，略有些擔心罷了。

驍王倒是不像在那戲子的上làng費太多的口舌，便話鋒一轉：“坐得這麼久，莫要疲累了，與本王一起騎乘一圈可好？”

飛燕微微抬頭看了看驍王的神，便覺得此時還是順著他些比較好，便點了頭，隨著驍王出了茶室，被他qiáng健的臂膀一提，踩著腳蹬一起上了那“黑疾風”。

驍王抱住前的子，輕輕一催馬，那馬兒便輕快地跑了起來，朝著馬場里的小溪跑了過去，馬蹄飛濺，激起水花朵朵，倒是清慡。

當馬兒飛跑起來時，風從耳旁拂過，這樣的覺卻是那麼的似曾相識，曾經自己滿心傾慕的那個人，也是這般在自己的后擁著自己，在浩瀚的平原上策馬狂奔。

而那時的自己則靠著那曾經讓人心安的結實腰迎風前行……一時間便是有些恍惚了。飛燕覺得思緒一路漂浮，又要想起許多急于忘掉的往事，便是急急地止住了，可是更讓心神不寧的，卻是方才瞧見的那個戲子方才之所以見了那戲子的臉，之所以發楞，實在不是如驍王所言的那般，被桃花眼迷了心神。實在這那戲子當真是眼得很，尤其是眼邊的那顆痣，總覺得是在哪里似曾相識，卻是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第30章

風還在耳旁呼嘯，就在猶自思索時，耳旁響起家呆著似曾相似的問話：“馬有些顛，可是累了？”

沉浸在往昔里，一時松懈了心qíng，竟然不對心，一時間慣xing使然口而出地回到：“樊大哥盡興便好……”

話剛一說出口，飛燕便子一震，意識到自己竟是失了口。后的手臂猛地一，收住了韁繩，勒馬在了一山坡上。

驍王后的侍衛遠遠的停在了，倒是識趣地不曾靠近。

飛燕的只覺得手心都是冷汗。霍尊霆雖然與相識以后，不曾出bào戾的一面，可是方才責罰了那戲子便可看出，驍王從來不會吝嗇使出雷霆手段。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未過門的妾室與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更何況樊景還是大齊的叛黨，除之而后快的賊首……

就在那轉瞬間，竟是連叔父一家鋃鐺獄的qíng形都想象得有須有尾，便只差著驍王開口發難了。

驍王將馬帶住，似乎深吸了口氣，然后問道：“你曾經與你口中的樊大哥一同騎馬？”

飛燕抿了下：“七歲時曾經跟父親的下屬學過騎馬，只是那時尚小，又不曾像安慶公主般有如此心的兄長，騎上馬覺得有些高，當時不甚喜……”

“……這如兄長般照顧本王妃的，可是現在白山稱王的樊景？”

飛燕心知他老早就懷疑自己與那白山父親的部下有聯系。

今日恍惚間竟是走了，喊錯了名姓，若是極力撇清，倒是顯得刻意，便老老實實回到：“那時候樊景年有十五，在父親的麾下任傳令兵，倒是經常帶著年的奴家……”

驍王這時翻下了馬，立于馬下，手將飛燕也抱了下來。

這時飛燕才是得空看了他的臉，微微有些yīn郁但也說不上yīn沉，不他心里想得是什麼。

“尉遲小姐想起年服侍于你的仆役，倒是個長qíng之人，不過你的樊大哥現如今已經是通古部的乘龍佳婿，卻不知他會不會擁著妻策馬揚鞭時，想起自己年時服侍過的小姐？”

飛燕眼半垂，無謂地一笑：“俱都是年時的兒把戲，記不記得又又何妨？”

驍王半低著頭，看著眼前明明正值芳華的子，偏偏眼底有一抹疲憊的滄桑，便是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手了有些發白的臉，又是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問道：“要不用吃烤板栗？”

飛燕被他突然岔開了話題弄得一愣，一時有些搞不懂驍王的意思。“烤板栗”……這是大齊何等嚴刑審問的酷刑稱謂？

不過看到驍王走到馬旁的板栗樹下搖晃下如同小刺猬的板栗時，才明白驍王并非戲言。

夏末時節，板栗正長得飽滿。驍王用匕首在地上練挖了一個淺坑，撿來石子堆了一個簡易的灶頭，命侍衛撿來了些gān柴升上火，將板栗帶刺的外皮撕開取出一顆顆碩大的板栗，放在石灶上面。又從樹上折下一大片樹葉，鋪在地上，上面均勻地撒上侍衛拿來的甘蔗糖，將烤的微微發熱的板栗擺在樹葉上，用手撥弄著在甘蔗糖上滾了幾個滾，全都沾滿了蔗糖，然后埋進石頭中繼續烘烤。

板栗被周圍的石子均勻加熱，蔗糖逐漸融化將板栗包裹住，形一層亮晶晶的糖，而甘蔗的清甜也慢慢地到板栗中。等火滅了，將板栗撥弄出來，發現每個板栗都是油亮油亮地泛著澤，更有一甜膩的香氣揮之不去。

“本王時，父皇乃是新野守將，朝廷克扣了邊關將士的糧餉，家里便是一時短缺了鍋灶里的米糧，彼時經常要去舅舅家周濟些個銀兩度日，雖然舅舅慷慨，去得太頻也是不好，于是便帶著將士們去新野四周的深山打些野味回家打打牙祭，那是本王年，總是會隨著父王一同上山，經常采摘了板栗烤著來吃。如今倒是沒有荒廢了這門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