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般的龍威赫倒是擺給誰看？想那漢祖劉邦錦還鄉，宴請親朋鄉里十日，可不單單是酬謝親友，要的無非也是這種今非昔比的淋漓暢快之。

想到這，齊帝竟是不再提那國舅沈家的話茬，話鋒一轉道：“如今除了邊疆偶有叛軍為，大部分地方戰事平息，正是需要定國安邦的良才時，如今前朝的族大家的余威猶在，倒是不能一味的排，冷了他們要做大齊賢臣的心腸。

尉遲瑞將軍在前朝聲譽極高，又是戰死在了與齊軍對峙的沙場，同qíng他的大有人在。那沈家的二小子也是個混賬，就算他的皇后姑母隆寵著娘家，又怎麼可這般的張揚，聽說抓捕的時候，鬧得滿街市的人都看到了。你看吧！明日朝堂上的那些個老們就得那這事做文章，參他一本！

新朝第一年科考在即，要是有前朝賢臣下個孤，被你這大齊的二皇子始終棄，傳揚出去，倒是顯得霍氏皇家的氣量太窄。寒了想要歸附大齊雅士之心……且收了府里做個側王妃吧！”

霍尊霆聞言人仍有遲疑：“只是這樣，豈不是下了舅舅一家的臉面，母后那里……”

這時齊帝已經是歇息夠了，準備繼續批示奏折，便是說道：“沈家教子不嚴，在鬧市滋事，暫免他驍騎營統領之職，在家中反省去吧。”說完，便揮了揮手，示意他退出書房。

從宮里出來時，護送驍王一同前來的肖青正等在宮門外，見驍王出來便趕問道：“二殿下，皇帝是否降罪？”

霍尊霆沒有回答，只是說道：“回府吧！”

可是肖青還是有些擔憂，最近在朝堂上，皇帝似乎看著二殿下甚不順眼，幾次斥責。此番竟是因為個賣粥鬧出這麼大的靜來，皇帝豈能不降罪？

想到這，在半路上，為老部下的肖青還是忍不住多道：“驍王，不是屬下妄言……實在是您這次……也太出格了，那國舅在朝中如日中天，群臣莫不敬重于他，連皇帝也敬重他三分，可您這般rǔ沈家，這……還是明日去國舅府上賠罪去吧！”

霍尊霆離得宮門老遠了，才慢慢開口言道：“群臣信服……肖青，你覺得權臣做到這點可是好事嗎？”

肖青被問得一愣，有些不著頭腦。

霍尊霆接著道：“沈家為我霍家天下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父皇分外敬重于他，但是沈家已經出了一位國舅爺了，父皇是萬萬不會讓沈家出第二位了，這才是明明我大哥為太子屬意沈家兒，卻求之不得的真正原因。可父皇又不能徹底駁了沈家的面子，便順著我那表妹的意思，賜婚給了本王。

父皇將那沈靜雅賜婚給本王，本王若是欣喜若狂，自認為得了國舅的靠山，恨不得立時金屋藏，才真是會惹惱了父皇，現如今，本王下了他沈家的臉面，也給了父王可以收回金口玉言的借口啊！”

說到這，驍王微微冷笑：沈茂公雖然表面謙和，但誰能保證他毫無野心？他主管戶部，可是沈家的親友子孫卻主管著諸多的要害關卡，沈氏外戚坐大，母后跋扈，一直是父王的心病。今晚的晚膳，父王吃得甚是暢快，竟是比他還多吃了兩張髓餅，若不是礙著母后臉面那一節，只怕是要好好犒勞一番他這個心的兒子了。

肖青聽到這，才有些恍然大悟。不由得暗暗佩服驍王揣了霍允的心思。

這霍允生平便是好效仿圣德先賢，極其注重名聲。當年新野起事，世人皆以為是二皇子不顧綱常，殺害了前朝太子，bī迫著父親造反。

可是他們這些新野舊部，心里最是清楚，霍允反心早就醞釀已久，新野的的兵工鋪子里的鐵水整整半年日夜不停地滾熱，煅燒。那太子巡城也是他霍允一意的相邀才得以行。

可是臨了，卻又示意著主子殺掉太子，搞出個“兒bī父反”的陣仗，倒真是全了一番仁君的名。倒是不枉費了霍家族譜里搜刮的那些個金閃閃的圣人先賢們。

只是這不仁不義的罵名，卻由著他們的二殿下背負，明明二殿下戰功斐然，卻不能立為太子，也是因為他親手殺了前朝太子，有了這樣洗不清的污點……當真是個滴水不的老狐貍，也難怪群雄逐鹿，最后是他當了皇帝。

可是主子也是夠奇怪的，明明被利用了，卻從不見他惱，竟是有些甘之如飴，當真是當了別人的踏腳階石？

回到王府里時，已經臨近午夜，當他來到客房時，便看到飛燕和躺在chuáng沿邊已經沉沉的睡去了。

也難怪睡得沉，實在是昨日一宿未眠，白天又擔憂著敬，現在知道堂妹安穩，叔伯與鴛鴦也傷勢平穩，便是放下了心，坐在客房里靜等著驍王歸來，確實在是耐不住排山倒海的困意，便先躺在chuáng上小憩片刻，卻不曾想驍王居然悄無聲息地就回來了，高大的影立在了chuáng榻邊。

第13章

趁著窗外正好的月，驍王低頭看著那張睡著的姣好的面龐，慢慢地出了手掌，修長的手指臉頰的上輕，慢慢地移向形狀好的。指尖傳來的溫暖而的，讓在夜里的男子眸加深，不住微微地低垂下了頭，慢慢地湊近那吐著香蘭氣息的芳上……

此時飛燕正在夢里，沿著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山路艱難前進，這條路是通往白山的懸崖的。曾經無數次沿著這條山路登上山頂去查看周圍的地勢。可是夢里，似乎是有什麼人在后追趕著自己，而這條悉的路，卻陡然變得崎嶇，每前行一步，都要使盡全的力氣，抓著山坡上的樹使盡地牽引著自己的。可是腳下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墜著。

忍不住低下頭去看，看見一條長盤踞的毒蛇吐著殷紅的信子，盤附住了的腳踝，后是悉的聲音高喊著：“燕兒，回來吧，回到我的邊！”

那聲音讓一抖，就像這腳下的毒蛇一般讓人不寒而栗，不敢，也不能回頭，只能舉起石塊用力地砸向毒蛇，然后繼續往前爬去，后的聲音漸漸消失，終于爬上了山頂，可是當抬頭時，濃稠的迷霧間卻發現一只深眸的猛虎，正張開盆大口立在山頂的巖石之上。尚未來得及發出聲音，那猛虎已經猛撲了過來，將重重地在了下，鋒利的牙齒bī近了咽，甚至能覺到那虎口噴出的灼燙的熱氣……

不要……用力地扭著軀，被虎爪鉗住的嚨幾經掙扎，終于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哭喊。

當聲音沖破嚨的那一刻，閉的眼兒也陡然睜開，飛燕猛地坐起，拼命地大口著氣。

可是下一刻，便屏住了呼吸，眼微睜，瞪向立在了chuáng榻邊的黑影：什麼人！

剛想大喊，卻聞到了來者上那似曾相識的糙藥膏的味道，今日追趕在驍王的后，一直被這種獨特的香味縈繞在鼻端。剛在夢魘里歷劫歸來，心qíng尚未平緩，所以口而出的話也是語氣極其惡劣：“驍王！您向來闖子閨房猶如無人之境嗎？”

話音剛落，飛燕也借著破曉的晨曦看清的周遭，猛地醒悟過來，此乃是驍王府的客房，并不是的閨房。雖然驍王此舉不妥，可是是不小心睡著的，也實在沒有立場去譴責大齊堂堂二殿下進自己府的房間。

被飛燕厲聲譴責的驍王倒是沒有惱火，只是語調平靜地解釋道：“尉遲小姐的鼾聲甚大，本王很難當此為無人之境。”

飛燕被他的話弄得登時臉微窘，并無什麼打鼾的習慣，難不是太累了，打鼾而不自知？

此時天已經漸涼，但室猶有些昏暗，門外的宮已經執燈，將室熄滅的幾盞落地鶴鳴長燈點亮，驍王清楚地看到那素白的臉龐上騰得升出一抹紅霞，微微著銀牙，有些懊惱地咬著那莫名嫣紅而微微潤的下……

驍王忍不住瞇起了眼兒，慢慢地坐在椅子上，大掌擱在扶手上，輕輕地著指尖關節。

被驍王這麼一嚇，倒是消散了懵懂睡意，飛燕整了整自己的發鬢衫，趕下chuáng給驍王施禮：“民一不小心睡著了，方才睡得有些糊涂了，還請驍王恕罪。民代堂妹先謝過驍王的大恩。”

霍尊霆坐在長椅上接過侍端來的香片茗茶，飲了一口后才道：“不用太過激涕零，本王幫人向來都是有條件的。”

飛燕聞言警惕地抬起頭道：“驍王尊貴若斯，民這里有什麼好相與的？”

“本王遇到了一件不喜的婚事，便是想請姑娘你幫本王解一解為難。”

尉遲飛燕一皺眉，低頭道：“民人輕言微，二殿下的親事乃是皇家的大事，豈是吾等小小子可以參與的，驍王恐怕是緣木求魚了。”

驍王言道：“尉遲小姐真是太過自謙了。因為要救出貴府上的敬小姐，又恐師出無名，便打了誑語，只說你是本王未及過府的意中人，未曾想父皇竟與尉遲將軍乃是故人，對小姐時便顯的端淑嫻德記憶猶新，一時念及故人，便開口允你府，為驍王府的側王妃……”

尉遲飛燕聽到這，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雙眼圓睜，盡量平靜語氣地說：“那麼驍王是何意思？將民娶進府里做了小，就能解了驍王不喜的婚事？為何不直接對皇上言明，偏偏要委屈您這般尊貴之娶了當街賣粥的商婦？”

驍王看著飛燕無禮，竟然也沒惱怒，只是半垂下眼皮，手指輕敲著茶杯的邊沿，任跳的燈攏在臉上打出一片朦朧的暈，久久之后才言道：“總歸是要娶妻的，可本王有些難言之，靜雅自小便是容貌出眾，xingqíng淑德，當配良人，本王……卻是不想耽誤了表妹。”

若是換了旁的人，只會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可飛燕此時卻是無比痛恨自己竟是細致微地聽懂了。這驍王因在戰場上中了奇毒，已經是終不舉了。可是這等閻羅一般的人，竟很是憐香惜玉，許是疼惜著表妹沈靜雅，不想耽誤的終，又不能直接言明自己失了男兒本，便是借著救敬堂妹的引子，不惜與沈府扯破了臉，借此推了婚事。

事關驍王的雄風，飛燕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也不好再追問這驍王是何難言之了。

只能冷笑著說：“恕民無禮，只是驍王的這個忙，民實在是無能為力。”說完便準備告退。

“尉遲小姐這般的憤怒，全不念本王對你一門的救命之恩，莫不是因為有了心上之人？”驍王爺突然一改之前的閑適，臉不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