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仍是一片靜謐,皇后頓了頓,繼續道:“本宮也未想到這孩子不聲不響的,怎麼就對清平縣主留了心。可縣主雖然是公主的義,長寧侯的妹妹,但到底不是侯府嫡出的小姐。若直接封為太子妃,份怕是不夠,怕堵不住悠悠之口。所以本宮就想,先以良娣之禮娶進來,反正東宮并無正位,日子久了總有機會更上一層。”
是不好明說,太子遲早要繼承大統,就算只是個妾室,未來也是能宮為妃的,以顧雙華的份,已經算是能飛上枝頭的榮耀,況且太子一日不立正妃,只要夠聰明,說不定就能扶上正位。
而長寧侯府能送位姑娘進東宮,還是個出不明的養,對長寧侯來說,實在是件大大的便宜事,本沒理由拒絕。
顧遠蕭十指,總算開口問道:“敢問陛下和娘娘,太子殿下現在何?”
皇帝將茶盞一放,道:“玉兒今日舊疾發作,在宮里歇著,怎麼,云霆是覺得有朕同你說還不夠?”
顧遠蕭袍站起,朝著帝后跪下道:“多謝太子殿下和陛下抬,可舍妹生膽怯,也不懂皇家規矩,怕到時候說錯話辦錯事,會惹得太子厭惡。臣便斗膽幫舍妹謝殿下好意,但這婚事我們不敢高攀。”
皇帝聽得搖頭道:“這說的什麼話,你那妹妹朕見過幾次,明明就是嫻靜知禮,與朕對答也十分大方得,哪里擔不起個良娣。云霆就算舍不得妹妹,也無需拿這些話來糊弄朕。”
顧遠蕭用力握拳,臂上凸起青筋,“可三妹曾經說過,只想找一戶尋常夫君,絕不敢妄想踏帝王家,還陛下能諒舍妹的心意,收回命。”
皇后冷下臉,道:“長寧侯倒是有趣,上次在燈會上,你也是振振有詞,偏不愿接陛下賜婚。這一次本宮與陛下親自來議親,可謂給足了你們長寧侯府的面子,你卻還是諸多推辭,男婚嫁,本就該遵從上命,你偏要數次違抗,究竟是為了哪般啊?”
這話明擺著是帶著慍怒,皇帝的臉也不太好,可顧遠蕭早已想明白,哪怕在殿上,他也絕不會妥協。
按理來說,太子看上了侯府的一名養,別說是納為良娣,就算沒名沒分接進東宮,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可皇帝趕著將他和公主來商議,自然是有他的顧慮。長寧侯和魏將軍手上握著大越過半的兵權,而誰都能看出他們對雙華的疼,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皇帝并不想撕破臉強。
這件事,他們君臣之間,彼此都心照不宣,但是皇帝沒想到顧遠蕭會如此強,一點退讓的余地也沒有。他氣得臉有些發白,指著顧遠蕭喝道:“好啊,你倒是同朕說說,除了那些不適合宮的廢話,玉兒為大越太子,怎麼就娶不得你家妹妹!”
顧遠蕭始終昂著下,正要開口,公主突然站起,走到皇帝面前躬道:“只因雙華已經有了心上人,他們早已在公主府定下終,那人也同我保證過,十日之就會向雙華提親。”
顧遠蕭倏地回頭看,眼中仿佛竄出火來,公主偏過頭不敢看他的目,皇帝和皇后被給說懵,趕忙問道:“那人是誰?”
公主還未開口,顧遠蕭就搶先道:“此事另有苦衷,還陛下和娘娘見諒,可太子殿下份尊貴,舍妹出低微,又是心有所屬,實在不堪與殿下相配。”
皇帝見面前兩人都是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也覺得此事實在無趣,轉而看向皇后,想試探的意思。
皇后低頭思忖,公主方才說的私定終,這里面的說頭可就大了,往小了說是德行有虧,往大了說可是貞潔有失,這樣的子,若是進了東宮,實在是為皇家蒙。再回想著兒子那意思,好像也不是非不娶,也許勸上幾句也就過去了。于是同皇帝耳語幾句,心中已經計較。
皇帝坐回座椅冷笑一聲,將袖重重拂下,道:“是嗎?那朕倒想看看,十日之,你準備將妹妹嫁給誰!”
皇后心里不快,又再添了句:“公主可莫要那這種事誆騙本宮,若是并無這個人,本宮可就做主將接近東宮了。”
一場風波表面上過去,顧遠蕭同公主出了華清門,目掃向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他的公主,手臂往前一,攔住了上馬車的步伐:“公主能否陪臣走一走?”
公主嘆了口氣,同他走到僻靜地方,輕聲道:“這件事,你也不能怨本宮心狠。本宮知道,你是打定了主意抗拒到底,可皇兄到底是天子威嚴,若是他被惹惱了,直接下圣旨讓雙華做太子良娣,可就真的毀了。”
顧遠蕭咬著牙道:“所以你就答應了信王,在陛下面前說他們已經私定終,十日之后就會婚。”
公主未想到他會猜中,面上閃過愧,低頭道:“沒錯,方才進殿前,他突然攔下我的轎子,然后對我說了這個計策。本宮思前想后,莫說是太子多病,就算他長命康健,我也絕不會委屈雙華去做他的良娣。雙華若嫁給信王,至是明正娶的王妃,而且信王也向本宮承諾,絕不會再納姬妾通房,會保一生榮寵無憂,你倒是說說看,在那種境地下,本宮該怎麼選?”
顧遠蕭冷冷看著,終是吐出口氣道:“所以,公主并不打算信我。”
公主被他視的不敢抬頭,向來驕縱飛揚的臉上,難得出局促,捋了捋鬢發道:“本宮明白你對的,現在你們的份還是兄妹,于于理,你都不該手的婚事。站在母親的立場上,本宮自然要為雙華考慮到最妥當,至于虧欠你的,本宮會盡力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