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簡單一捋,青梨便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境,一顆心被冷風灌得沁涼。
顯然,扈玉宸尋了拂云一道聯手,為的就是將算計在這。
扈玉宸一路直往水榭而去,眼見著他影愈發遠了,青梨方輕手輕腳從柱子后出來。
貓著腰小心翼翼環顧了一眼周遭,確認四下里再無其他人之后,沒有片刻猶豫,青梨起裾輕手輕腳往菡萏園門口跑去。
風吹了頭上齊整的發髻,青梨卻已然顧不上那麼多。
遠遠的,看見了守在門口的人。
是一個眼生的小廝。
早先在這的拂云和小魚兩人卻都不見了蹤影。
青梨腳下步子驟然停了下來。
一路上跑得很快,捂著口在原地急急地著氣,連腰都有些直不起來。
另一頭,扈玉宸似乎在水榭沒尋見人發了怒,青梨約約聽見了他氣急敗壞的聲音。
“……還能跑哪去……給我找……”
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被小廝堵住的門口,心下快速思量一番,青梨氣息還未來得及勻,便又咬著牙往草木最為繁茂的園子中庭跑去。
素雅的珍珠披風在風中揚起凌又急促的弧度,轉瞬便被層疊橫斜的簌簌草木遮掩了蹤跡。
有孤零的枯黃葉片被風卷起,在空中悠然打著轉,緩緩落至面前雅致的棋盤上。
窗下斑駁的影落在男子纖塵不染的袖擺上,俞安行看著那片落葉,手上落子的作微頓。
元闌立在不遠。
他才剛回到沉香苑不久,正低頭將管事的如何把東西送至椿蘭苑的狀一一告予俞安行。
俞安行不語,只靜靜看著面前的棋盤。
棋面上的棋局已過大半,上頭落著的顆顆棋子皆是匠人用上佳的玉石細細打磨而,空靈純凈,最是風雅。
再落下一子時,他方抬首淡聲應了一句。
“知道了。”
長眸隨之一瞥,目不經意間劃過元闌劍鞘上多出來的那抹石青。
元闌注意到俞安行的視線,忙將那梅花絡子取了下來。
“這是二姑娘才剛系上去的,說是為著今日之事的謝禮,屬下想了想,這禮倒更應該給您才是。”
說著,元闌將取下來的梅花絡子給俞安行呈了上去,就放在雅案的一角。
絡子拿在手心,對著窗欞進來的微,可以看得清上頭每一道細細纏繞起伏的紋路。
子的手巧,簡簡單單一個絡子,花紋也比尋常見到的要更細繁復許多。
俞安行瞇眼,絡子尾端綴著的細珠流蘇在線里晃著。
倒是會作人。
骨節分明的指尖一松,下一瞬,那絡子便被他隨意擱在了一旁。
“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玩意,你若是覺得稀奇,再系回去便是。”
他話雖如此說,元闌卻是不敢再將那絡子拿回來的,只連連擺手推拒。
見俞安行再無旁的吩咐,元闌悄聲退了出去。
長睫低垂,俞安行重新看向面前的棋局。
有縷縷的青煙從博山爐縹緲升騰而出,氤氳出來的淡香古樸雅致,在鼻尖馥郁涌著。
俞安行有片刻失神。
隨意拈起的白子溫潤純凈,修長的指腹不由輕挲了一下,驀然間,竟教他想起了那人如堆雪般細膩的面龐。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
元闌站在廊下看著沉的天,后突然響起來一陣輕微的開門聲。
他回頭,見俞安行從里頭出來,一襲月白的錦袍高潔,不染片塵。
“主子是要出去?”
回到國公府這麼些日子,除了上次出府去尋李歸樓,這是俞安行第一次踏出沉香苑。
“嗯,我出去氣,不必跟過來。”
俞安行說著,負手往外走去。
清朗的聲線被檐廊下起的風吹散,飄忽約。
元闌還想著進屋尋一件大氅來給俞安行擋風,再抬眼間,俞安行的影卻已走遠。
椿蘭苑里很安靜。
小院花架下,落葉積攢起來,在石桌上覆了薄薄的一層。
半開的窗牖旁設了一張小案幾,擺著一只小小的青釉梅瓶,里頭供了幾支白的小花。
似乎是才剛摘下不久,花瓣上還可見沾著的幾點剔晨,點亮了這小而荒涼的破敗院落。
俞安行要往菡萏園去。
路過椿蘭苑時,腳下步子卻停了一瞬。
椿蘭苑一片靜謐,里面沒人。
被扈玉宸派來守在菡萏園門口的小廝心底有些發虛。
畢竟扈玉宸今日干得不是什麼彩事。
正盤算著用什麼借口攔住要進菡萏園的人,轉時,卻恰好見到了眉目含笑的俞安行靜靜立在自己后,登時便被嚇了一個激靈,忙不迭欠行禮。
“……小的見過世子爺。”
俞安行輕掃了他一眼,抬步要往菡萏園里走去,那小廝卻連忙出手來攔住了。
垂目看了一眼小廝橫亙在眼前的手臂,俞安行也未見生惱,目悠然掠過菡萏園里繁盛生長著的草木。
他徐徐開口詢問。
“園子里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不能進去?”
頂著俞安行略有些疑的目,小廝先自己生出了一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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