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末世三
懷姣不知道面前這雙腳的主人,到底知不知道床底下有人。
但在對方佝下頭的那一瞬間,他幾乎已經能想象出,眼前那只強壯有力的手臂,抓住他的胳膊、或者頭發,將他從床底拖出去的畫面。
“誒?”
男人倒著床沿,在瞥見床底黑的一片時,發出略顯疑的一聲。
接著手往里隨便一抓。
戴著工裝手套,極為寬大的一只手掌,過懷姣沁汗的鼻尖,刮著一陣掌風,掠過他因為腦袋后仰而略微起的前。
“真沒人?”男人了一手沒到東西,也覺得疑,佝著腦袋嘀咕道:“我都聞到味兒了,這麼,難不是尿床底下了……”
“不應該啊……這麼可的一張臉。”
“在說什麼鬼話…”過于無厘頭的荒唐言語,讓他的同伴也忍不住角了,“你想人想瘋了。”
坐在床上的男人似乎還是不信邪。他上隨意辯了句“這是男的”,邊繼續維持著佝頭的姿勢,直往床底下盯著。
仿佛還想從那一片黑暗里,找出點兒什麼。
“真的有味道。你聞不到嗎,”他像條狗一樣,聳著高的鼻子,長脖子往床底下使勁嗅了嗅,“我有點兒不了,到底是什麼味兒……”
“像他媽……第一次做春.夢,夢到初的蒙我頭上。”
“你能懂嗎?雖然我沒有過初。”
“但就是這種覺。”
“……”
“……別發瘋了你。”
兩人的對話奇異又古怪,聽著完全不像是什麼正常人能說出口的話。
黑暗里,懷姣蜷在距離男人半尺之遙的地方,咬,面頰鼓脹,一口氣憋在腔里,一也不敢。
他應該謝,臥室里沒開燈,除了門口走廊地燈的一黃,和窗外的月,整個房間里幾乎漆黑一片。
但他還是很怕,他的心跳聲,呼吸聲,會不會早已經被這個嗅覺聽覺都靈敏到恐怖的陌生男人,捕捉到。
他甚至覺到在那幾秒鐘里,他和面前這個男人,已經對上了視線。
對方只需要再一次手,再往里一,就能輕松到他。
而對方顯然也這麼想。
只他還沒做出什麼作,也就是在這時,樓下只留有一人的別墅一樓,倏然傳來道極為刺耳的聲響。
像巨倒地,砸出的“砰——”的一聲。
床邊的男人下意識偏過視線,猛地直起半。
“?”他和同伴對視一眼,對方接到信號,點了下頭,快步了走出去。
直到臥室里了一人,懷姣才滿面漲紅地,將那即將要憋不住的一口氣,抖著,呼了出來。
只是他還是松懈得太早了,幾乎也就是在那剎那,床上的男人像突然察覺一般,原本已經直起的上半,再次、突兀,彎折下來。
并且猝然朝里抓來——
男人的語調上挑帶笑,在黑暗里,發出略顯促狹的聲音:“乖乖,你好像真的有點兒不太聰明。”
到眼前,寬大猙獰的一只手,準鉗住懷姣擋在前、細瘦疊的一雙手腕,一把將他拖了出去——
蜷太久的僵冷四肢,和過長時間的憋氣,讓懷姣在被拖出去的這個當口,幾乎是心臟驟停、渾頹到都不出來。
只能發出短促而丟人的、“啊”的一聲。
男人好像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
一時沒忍住,噴笑出聲。他捉著懷姣的手腕兒,竟也嗓音低啞、十分古怪地學著他了一聲:“啊~”
男人手仍提著懷姣,還沒等看清面前這個小爺的臉,就十分荒唐地接連朝他問道:“你怎麼是這樣的,你是孩兒嗎?”
“你怎麼會這麼?”他重復問懷姣。
“還一直躲在床底下,像只小母貓。”
懷姣被他接連兩句話刺的,一張臉倏然漲得通紅。
說不清是恐懼還是氣惱多一點,懷姣哆嗦兩下,在男人還想繼續“譏諷”他的時候,手腕用力一掙,居然還一下掙了手上的桎梏。
接著一腳踹向面前的男人——
“啊、”
懷姣本不清楚他有沒有踢中男人的臉。
他沒有穿鞋,一直赤著腳,在那樣僵冷憋屈的環境里,他的一雙腳僵得早就已經失去了部分知覺。
只有屢月照亮的昏暗臥室里,懷姣顧不上后微偏著頭,還于怔楞中的男人。只小肚打,跌撞著想要翻爬起來。
但是他還沒能挪上半步。
方才鉗著他手腕的那只大手,再次輕易地,出來,抓住了他。
好像懷姣方才的舉,有點惹到他了。
“喂,我好像沒有還沒有把你怎麼樣。”這個懷姣連長相都還沒有看清的魁梧男人,第一次對他用上了這種,有點兒沉的語氣,冷聲道:“我只是夸你很香,說你像只小母貓。你就要這樣,用腳踹我的臉?”
“雖然你連腳底也很香。”
“……”
懷姣簡直覺得他好像遇到鬼了,這個人說話極其古怪、毫無邏輯。
像個神不正常的瘋子。
“但我還是有點生氣。”
被鉗住的那只腳腕上重力襲來,對方僅用一只手,就輕松將懷姣再次拖了回來。
上的睡在被拖拽時,因為慣,卷到了后背上。
白皙的皮在地毯上,懷姣還來不及到后腰發涼,下一秒,眼前畫面顛倒旋轉,他被人捉著腳踝,整個人倒提了起來。
“啊——”
“啊——”男人又在學他。
肩寬長的陌生男人,分坐在他的床上,一手提著他,一手撐著側臉,挑笑道:“你不會說話嗎?”
“只會像只母貓一樣,一直。”
……
別墅二樓臥室里,此時掀開面的男人,那張臉在懷姣看來,實際算得上極其英俊了。
只是對于這樣的人,英俊也沒什麼用。
變異者和普通人過于懸殊的型差,讓男人甚至不需要站起來,只需要坐著,就能輕松把懷姣整個人倒提起來。
懷姣被提一個肚腹折疊的荒誕姿勢。
腦袋和肩膀都塌在地上,一只被男人高高提著,一直卻力,歪折在一邊。
服順從慣往下卷落,懷姣渾涼涼的,只覺得自己好像整個上半都溜溜晾在了外面。
像只無法抵抗,攤開肚皮的青蛙。
男人原本單手撐臉坐著的姿勢,因為懷姣頭昏腦漲的掙扎,和彎折的腰腹,被迫坐直了一些。
“你……”他的聲音很快打住。
算是小小懲罰的游戲,因為面前地板上那張雪白倉皇的小臉,和明明纖細、在此刻看來卻意外有些的肚皮,一時變得,有點……說不出什麼味道。
穿著防護服,皮靴收的英俊男人,莫名其妙,腦子跟被槍打了似的,竟提著懷姣的一條,稀里糊涂,往面前,湊近了些。
高的鼻梁下,過燙的吐息隔著層純棉布料,噴灑在懷姣的.。
“你干什麼——?”懷姣的劉海因為倒栽的姿勢往外掀開,著潔圓潤的額頭,他上皮疙瘩直起,面上一副簡直要被對方的下流舉措,嚇懵掉的驚懼表。
男人頓了頓。
“我只是,聞一下。”
他說著自己也覺得荒誕的臺詞,戴著手套的另只手,抹了下自己的鼻子,假意解釋道:“我是變異者,嗅覺很靈敏,所以一直能聞到你的味道。”
“很濃,很s……”他看了眼被他倒吊著,瞪大眼睛的懷姣,含糊改口道:“很.……”
像平時看起來很純的初,一朝被他穿過的ku蒙頭。
這是男人有限的文化水平里,能想出來的最切的形容了。
“……”懷姣咬了咬,本不去聽男人荒唐的說辭,只著嗓子,抖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我們這里已經沒有食了,只有最后那一包……”
“我們不是來找食的,”男人直接打斷他,他似乎也沒聽進去懷姣的話,仍執著于自己的上一個話題,繼續道:“我們來找變異者,順便,收點兒保護費。但是我聞到了你的味道,所以找了過來。”
“……”
如果半小時前他們沒有暴力闖他家大門,對著冰箱里的一包泡面罵窮鬼的話,懷姣也許會愿意相信一下他的鬼話。
“不信?”
“好吧,我們確實來找食的,也確實來找變異者。基地任務,富人區是第一站,食帶走,至于其他活……”
懷姣咽了下口水,張盯著他。
“隨便怎麼樣。”男人低聲音,道:“變異者我們還能留一留,但是普通人,”
他突然問出個奇怪的問題:“你出過門嗎,小爺,你不是一直沒出過門。”
“現在外的世界,對普通人可不太友好,特別你這種,”男人上下瞥了懷姣一眼,最后點評說:“看起來有別的用的。”
“更稀缺。”
懷姣雖然聽不明白,但明顯被唬住了。
他正要張繼續問時……門外,先前下樓查看的男人的同伙,此時解決完其他問題,正在往樓上走。
“噓。”男人突然放開捉住懷姣的手,食指比在上,示意他噤聲。
被放開的懷姣,直接躺倒在地上,不敢了。
“安靜躲在這兒。”男人從床上站起,眉心微皺著,低聲音,朝懷姣警告道:“我一回兒再來找你。”
“別想跑。”
說著快步走出了門。
懷姣聽到外面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
“這里有地下室,和道,我找到兩個開關,大廳的花瓶,和樓梯扶手……”
“我就說,富人區肯定還藏著好東西……對了,怎麼樣,你找到了嗎,你那個聞起來很sa的小爺?”
懷姣眼皮一。
接著就聽到那個有點悉的荒唐腔調——“沒有,我聞錯了,床底下丟著兩條尿過的.,我還以為小爺躲在里面呢,害我跟條狗似的趴著聞半天……”
“靠……”
懷姣:“……”
他抿住,還要再聽時……與此同時,臥室對床的不遠,略微敞開的柜中,約傳來,“吱嘎”一聲響。
像陳舊木材挪的聲音。
懷姣驀地轉過頭,微敞的柜隙中,一只蒼白骨的手忽然出來,在懷姣即將發出尖聲之前——消失許久的主角祁忍,從柜里出半邊臉,他直接手捂住懷姣的口鼻,挾著他,將他拖進了柜子里。
一晚上被拖三次的懷姣:“……”
“祁、祁忍……”懷姣背靠在對方的懷里,按著再次狂跳的口,結結,小聲道。
“閉。”
主角廢話不多,直接對懷姣道:“跟我走,還是留在這兒。選。”
他自認給了懷姣一個看似答案很明確的選擇。
懷姣睜圓眼睛,抬起頭,卻在看到主角那張冷冰冰的臉時,他還真的猶豫了一下……
只這一秒也足夠讓對方變臉了。
他好像覺得懷姣極其不知好歹。
在那樣狹窄仄的柜子里,祁忍修長的手指捂著懷姣的口鼻,薄薄的眼皮低垂,角微扯,幾乎有些刻薄地,平靜道:“比起騎在我的頭上,命令我馱著你在地上爬,你好像更喜歡被闖者提著,聞你的
雖然自己也只是站在柜子里,冷眼看了全程。
祁忍還想再說句什麼的。
但在看到面前懷姣那經歷過一晚的變故,一直蒼白著的小臉,和此時更加倉皇的無措神態時,即將口而出的話,倏然忍了下去。
小爺看上去被嚇壞了。
在今天以前,從沒出過溫室的爺,作過最大的惡不過是騎在他的頭上,命名他在地上爬。而不是被陌生闖者從床底下拖出來,提著,嗅聞他的當。
“走不走。”祁忍莫名有些煩躁的,最后一次問懷姣。
小爺睫了,最終抿著,輕點了點頭。
“那你,以后不要丟下我。”
懷姣抬著眼睫,只小心看著祁忍頭頂上方的字,這樣問道。
祁忍沒回話,稍蹙了蹙眉。
“別啰嗦了。”
他轉,直接手推開柜里層的隔板,拽著懷姣的手腕,一同走進未知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