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懷姣在公安局做完筆錄之后,從辦案警察手上領回了自己作為證的手機。
將近一周沒有到手機的他,在沈承遇送他回家的路上,本想著空看一看手機上的那些信息,回復一下。
卻沒想在這個時候,突然接到了一個有些意外的電話。
來電的備注上寫著四叔叔。
懷姣盯著手機上的三個字,愣了半晌,才想起來接,“喂……”
聽筒里略微悉的男人聲音,讓懷姣停頓了好幾秒,才小聲喊了聲“四叔叔”。
對面好像說了兩句什麼,懷姣聽后,突兀張了張,發出一聲極短促的“啊”的音節。
像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一樣,只怔怔著手機。
他表恍惚到,沈承遇開車中途都忍不住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做口型問他:怎麼了?
“我爺爺不在了。”
懷姣掛了電話后,才回道。
沈承遇也愣了下,回過神,隨即快速抬起頭去看懷姣的臉,他下意識想安對方,但一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后只干道了句:“別太傷心了,節哀。”
懷姣不知怎麼只輕搖了搖頭,說:“沒事…爺爺只是年紀大了才走的,不是很突然。”
他恍惚其實是因為,記憶中,爺爺明明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甚至是在懷姣上初中之前。
時間不對,背景不對,什麼都不對。
【為什麼?】懷姣忍不住問8701。
【不太清楚。】系統也遲疑回道:【考核副本會有自己的劇安排,也許它認為…這段劇對你很重要。】
懷姣“啊”了一聲,有些不太明白。
他仔細想了想,剛才在電話里,四叔叔說不久前還來學校找過自己,特意告訴他,爺爺可能撐不了太久了,讓他做好心理準備,之后也許要請假回去一趟。
懷姣完全想不起來有這件事。
他對四叔叔的記憶,也停留在對方的工作在他大學的鄰省,偶爾出差經過這邊時會特意來看看他的這一點集上。
不知是想到什麼,懷姣恍然頓了一下。他突然想起那天回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陸炎之在場跟他表白時,旁邊虞放口而出的那一句:“北門接你那老頭。”
當時懷姣在不安中,怎麼也想不起對方說的是誰,只以為是虞放為了貶低他,故意說的一句引人誤會的話。
畢竟對方只用這一句話,就給懷姣冠上了被“老頭”包養的名頭。
懷姣到現在才慢慢反應過來,也許虞放說是真的,他確實看到了懷姣在學校北門和一個“老頭”見過面。
只那個“老頭”不是別人,是懷姣的四叔叔,來學校找他只是為了告訴他,他的爺爺可能馬上要不在了。
……
火車上晃晃的,每一個縣城小站都停的綠皮普快列車,因為不是節假日,整個車廂都很空。
一節車廂里零星坐了幾個人,每人單獨占著一排坐,躺著靠著的都有。
“新奇,我還是第一次坐這種火車。”
沈承遇坐在懷姣對面,挑眉跟他搭話,“還舒服的,一人一排,你每次去學校也是這樣的嗎?也坐這趟?一個人坐?”
懷姣低頭摁著手機,含糊“嗯”了聲,微信里,他的導員正態度十分溫和地詢問他返校的時間。
“跟誰聊呢?”沈承遇眉一皺,有點不爽道:“能不能看看誰在陪你,別晾著哥,回話。”
懷姣很快放下手機,抬起頭,認真回他:“當然不是,每次都是放假的時候才會坐車回去,所以每次都好多人,如果搶不到票,就只能站在那兒。”
懷姣直起上半,給沈承遇指了指兩節車廂的連接,“那邊比較寬一點,可以不用放行李,挨廁所很近。”
沈承遇還特意著脖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他好像對懷姣這些細細碎碎的生活小事極興趣一般,持續好奇問道:“那你要是去上廁所了,行李箱誰幫你看?為什麼不放在上面?”
“我不上廁所的,”懷姣皺了皺鼻子,小聲說:“好臭。”
“我要回家再上。”
沈承遇簡直被他這兩句回答,和像是已經聞到臭味一樣聳聳鼻子的兩下小作,可得夠嗆。
懷姣還在那兒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繼續回他:“我放不上去,我的箱子每次都很重……有時候會有一些個子很高的熱心大學生要幫我放,但是我不好意思,因為下車還要幫忙取……”
“什麼個子很高的熱心大學生?”沈承遇十分敏地捕捉到一些關鍵詞,驟然問出一句:“是只幫你放還是幫整個車廂的都放?”
“多高?”
“帥嗎?”
——沈承遇,你不要問一些我們大家都很關心的問題,我會懷疑你是懷家軍……
——好了,隨便問兩句得了,不要打擾我繼續聽寶寶講故事,寶寶然后呢?(撐臉寶寶)
懷姣:“……”
“問你話呢。”
“記不得了……”懷姣木訥回道。
“真服了。”沈承遇原本興致很高的表都垮了一點。
他只要一想到那種攘攘人人的綠皮火車上,懷姣跟一群不知道是誰的男大學生在一起。他們比懷姣高個頭,會主幫他放行李,當然還會借機跟他搭訕什麼的。
幾個小時的車程,故意靠近著懷姣,泡妞一樣地問東問西,搞不好還會找一些理由加他微信。
媽的。
沈承遇只一想到這些,臉都臭下來,語氣非常不爽地道:“你能不能下次別跟這種人講話了,不知道他們在裝什麼。能比我高嗎?笑了,這麼搬行李就來院搬個夠。”
他冷笑一聲,“真的很裝。”
“……”
懷姣覺得這個人好像有點神里神經的。
“你繼續說,那你不在火車上上廁所,要是遇到水喝多了,憋到了,會不會又像前幾天在我車上一樣……”
“你有病啊!!!”
懷姣猛然漲紅了臉,手上的耳機直接就朝沈承遇砸了過去。
“我只是問一下而已。”
沈承遇一張帥臉讓懷姣砸了個正著,他沒生氣,反而笑出一聲,挑著半邊角,跟著懷姣一起坐到了另一邊座位上,上還道:“干嘛,我又沒說你這樣不可。”
“我的車隨便你怎麼……”
“沈承遇!!!”
……
懷姣的家鄉離他上大學的城市其實不算多遠,只是地方偏僻,中途轉車稍有些麻煩。
兩個小時的高鐵,三個小時的火車,下火車之后到鎮上還要再坐半個多小時的大車,才能到懷姣的家里。
集市邊等車的街道路口,沈承遇的筆寬闊的肩膀上掛著兩個人的背包,周圍來來往往的小鎮住民,在路過他們邊時,都會忍不住多朝他們看上幾眼。
沈承遇本來還以為是他倆長得太好看引起的。
但在某個抬眼,看見對面的雜貨超市門外,反著的玻璃門上,他那頭極度醒目的夸張金發時,沈承遇一下反應過來,轉過頭,有些張地朝懷姣問道:“這邊有沒有理發店?”
“?”
懷姣茫然,回憶了一下才說:“好像有……”
“帶路。”
“……”
懷姣讓沈承遇拽著手去找鎮上的理發店。
他進去之前還先問了懷姣,會不會耽誤到他時間。懷姣想了想,只回道:“四叔叔讓我晚上之前趕回去就好,爺爺棺在晚上。”
沈承遇聞言松了口氣。
“我就染一下,很快。”
“好。”懷姣點點頭。
小鎮上的這家理發店,懷姣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過了。有記憶的時候大概還是在他很小時,某次來鎮上趕集的時候才被爺爺帶來過這里。
懷姣坐在“珠珠發廊”的沙發上,撐著下陪著沈承遇染頭發。
他其實覺得古怪又新奇,自己很久沒有回來過的地方,在某時此刻,居然能夠和一個原本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人,重新回到這里。
“染黑就行,稍微快點。”
“誒,這個頭發好看,帥。”理發師老爺爺也忍不住先夸了句。
沈承遇扯了扯,只從鏡子里瞥向懷姣,“沒事,黑的也帥。”
懷姣能猜出沈承遇為什麼要染頭發,大概跟這次陪他回來,多會見到一些長輩有關。長輩不會喜歡染著頭金的奇怪年輕人,所以這個從平日穿著、發型打扮都能看出極其臭和在意外表的一個人,此時才會格格不地坐在這家有些老舊的理發店里。
就和那個時候一樣。
懷姣忍不住想回想起一些事。
回想起很久之前的那個副本,好像也是這個角,也是出于某種和他有關的目的,特意將那頭金發染了黑,住進了他的公寓隔壁。
……
從理發店里出來,沈承遇有些不太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黑發,朝懷姣問道:“丑不丑?”
“不丑的,”懷姣抬起頭,認真看了看,然后又說道,“我的堂弟一會兒會來路口接我們,我們……”
“啊,你還有兄弟啊?”
原本還約有點在意自己新發的沈承遇,聽到這話,一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眉峰挑高,追問道:“長什麼樣啊?跟你像不像?”
沈承遇只剛問完,自己就飛快反駁了句“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能長懷姣這樣。
能讓院的一眾土狗直男見了真人也得喊半仙的角,不可能有第二個。
“還好,只有一點點像。”懷姣猶豫回答。
只有一點點像那也很牛了,沈承遇直盯著懷姣想道。
大車在村道的大路口停了下來,懷姣說了聲“到了”,沈承遇就跟著他走下車。
小道盡頭,從大停靠開始,不遠的空曠小路邊,老早就有人看到了他們,見懷姣頭后,更是抬高手臂直喊:“小堂哥!”
懷姣聽到聲音,也高興地朝那邊跑了兩步,“哎!”
只有沈承遇,在遠遠看見那幾人的形時,就已經開始沉默。
沈承遇想到了不可能,卻沒想到能這麼荒唐。
等跟著懷姣走近了,再次看清了臉后,他更是忍不住,角都了。
“你們家基因還幽默的。”
沈承遇只在懷姣轉后,出這麼一句。
懷姣沒聽出沈承遇的意思,他被幾個堂弟團團圍著,跟沈承遇話都來不及說不上兩句。
那幾個流暢,皮小麥,一個賽一個健壯的年,一見到懷姣就親熱的要命,眼里跟看不到別人似的,圍著他就問東問西。
“這次回來呆多久啊?你要住在哪里?”
“上次放假為什麼不回來,我都想去找你了!”
“干嘛不回微信!我本來要去你們學校接你的!”
沈承遇雖然有點不是很爽,但心里想著這幾個都是懷姣的弟弟,就也沒出聲。
只他可能沒想到的是。
眼前這幾個牛高馬大的堂弟,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流給他們的小堂哥當過老公了。
他們村里孩兒,孩子們也不太跟男孩子玩,他們沒有其他伴伴,于是就只能纏著比他們大上一點、又長得格外白凈漂亮的懷姣玩兒。
小時候他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村里小路上、漫山遍野,到找野丁香給小姣哥哥做耳環,把花朵的尾扯掉、拉出花蕊掛在小堂哥的耳朵上,花瓣搗碎了給小堂哥染指甲,給他點眉心。
只小堂哥從不讓他們抹,不然肯定漂亮的要死。
“這是我的堂弟們!”
在沈承遇震耳聾的沉默中,懷姣翹著,出一臉有點驕傲的小表,站在自己幾個黑不溜秋、又高又壯、只能從眉眼間瞄見一點英俊廓的堂弟中間,隆重跟沈承遇介紹道:“怎麼樣?我們幾個眼睛都很像哦,我爸爸說的,我們家族傳的雙眼皮。”
沈承遇簡直有點繃不住。
真的夸張。
到底是在介紹什麼東西啊老鐵,你要不要認真看看自己啊,他媽站在幾個黑皮土狗中間,長得跟個博似的。
像不了一點。
太他媽象了。媽的。
但是真的很可。。。
瘋了。:,,.